“我想嫁人!我想嫁人啦!”梁月刚进寝室,还没放下包就听徐晓亮在床上大叫。
“要嫁人找你家亚熙去,我也不会娶你。”
“我也没说要嫁你,你这么过敏干吗?”晓亮从床上探出个脑袋,歪着脖子看着梁月,“月,你好像瘦了。”
“真的么?”一听这儿,梁月顿时兴奋起来,把脸冲向晓亮,做了一个很妩媚的眼神,“看看,是不是这里瘦了,脸变小了没?”月摸着脸,尽力做出看起来会瘦些的表情。
晓亮煞有介事地端详了一番,“嗯,刚才是光线问题,没啥大变化,脸盘没小,不过倒是黄了不少,脸色太差。”
“切,用你说,谁像你一天睡那么多啊。”梁月知道晓亮纯是拿她开涮,老大不满。“简直个……”
“啥?猪啦!你是无法体会猪的自由与幸福的。”晓亮也有一套白驹过隙的理论,只是不太文雅。
月懒得理她,转向冯晴,“喂,女人,听说这次换班倒手丢了不少党组织关系,有你的没?”
“好事没我,坏事还能落下?”冯晴本不想说,看来真是先下手遭殃,后下手更遭殃。
“啥玩意儿没了?”晓亮刚顾着翻天覆地发表言论,不知道还有个背景事件。
“说党员的档案换人管,一些东西没了,就把我叫去了。”冯晴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但要我回原学校再办党组织关系,一号前给他们送去。”
“一号前?2004年的一月一号?”晓亮不可思议地看着晴,嘴大得能塞下个橙子,“大后天就是了,也就是只给你两天时间去办完?他们知不知道伊春到哈尔滨的信最快要几天啊,开什么玩笑!”
“可是我刚打电话回去,我以前学校老师放假了,四号才正常上班。”冯晴对这事儿根本无能为力。
“丢东西得知道丢哪去了吧,一个档案也不换什么地方,里面怎么就丢一张纸呢?”梁月认为有点不合逻辑,“他们丢就让你去办,总不能没个法儿啊,下次再丢怎么着?”
晴随手转了下笔,叹了口气,“接着办呗,我同学的丢了两次,这次又给弄没了,待遇一样不能例外。”不知怎的,她一下子火就上来了,眼睛直钩钩看着前方却没个焦点,茫茫然地,“咱学校咋这样办事呢,他们丢的,就说我没办,上次我去看的时候还是全的呢,说没就没,全推回到我身上来了。”
“咱校那点出息你还不知道,穷折腾还装蛋。”晓亮冲梁月挑了挑眉毛,“说到装蛋,想起那个谁来没?”
“史洪良?”
“对,就那小鳖!”
史洪良比她们大两届,同专业的师兄,现在大一的导员,一个不折不扣的官虫。
记得大一时,赵巧琳还住在这寝时,她参加校主持人大赛,大家一起去助阵,那次就是史洪良得的冠军,当时看他意气风发人模狗样蛮像那么回事的,没成想毕业当了导员就陡然牛了起来。
有次,梁月去系办取资料,办公室里只有史洪良一个人,半倚在靠背椅上手里端着本杂志,嘴里不知道哼哼着些什么。
“同学,请问葛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梁月小心翼翼轻轻地问。
史洪良慢慢抬起眼皮,看了看梁月,一脸严肃一钉一卯地说:“我不是同学,我-是-老-师。”
梁月听话不对味,说了声“抱歉,老师再见。”拉着晓亮就要往外走。
晓亮却旁若无人悠哉地说:“不就是史洪良么,他装个啥,谁不知道谁呀。”
史洪良瞪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不是自己手下的学生多管无益,之后他向晓亮的导员葛杨点了点,但葛杨竟根本就不知道有徐晓亮这个人。晓亮从入大学开始就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一天天荡荡悠悠过日子,即不积极向上也没自甘堕落,她认识的人少,认识她的人更少。天气不好就窝在大被里睡懒觉,睡饱了睁开眼睛望天光的“呆呆”,谁拿她都没个办法。
冯晴自己一个人做在那儿,半天也没吱个声,只不停地把手里的笔绞来绞去,脑袋忽地黑压压一片,眼睛跟着就模糊了,视线一圈圈向外打转,不一会儿,泪水就顺眼角打滑一滴滴掉了下来,没两下就成了串,她一抽鼻子,那俩人才发觉大事不好。月马上蹿过去,摇摇冯晴的肩膀宽慰她想开点,别为这点小事动气,没个必要。不说不要紧,这一说,冯晴一下子没止住,顷刻泛滥开来。
梁月也气不过学校机关里的寄生虫,她只把那些人比作跳蚤,因为张爱玲说过,生命是一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蚤。我们的生命就是那美丽的袍子,他们就是那跳蚤,跳啊跳,咬啊咬,然后就习惯了。这种杀不灭赶不走的东西离开了学校进社会得更多,还是不要有洁癖,否则以后更没的活路。
晓亮噔地下了床,递了张纸巾给晴,心不在焉地问,“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少有人无缘无故就批你,或者让你被黑锅?”
“好像没有过。”冯晴睁大眼睛瞅了瞅晓亮,吸了下鼻涕,“咋了?”
“脸皮太薄,心理素质不好,以后这码子事儿没完没了。”晓亮满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小朋友,你还需要历练啊。”
冯晴觉得委屈大大地,一拍桌子,震得水杯一颤,“历练个屁,烂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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