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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供奉无常(1 / 1)

土地公能使人起死回生的事很快传遍山脚下的小村庄。神鬼之事,尤其是能起死回生的神鬼之事,只要稍有证据便令人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有人得了绝症,那是一定要到土地庙去供奉祷告一翻的。

于是,龟山土地庙的名声不胫而走,百里之外的孩子得了重病,父母家人也会送来这里求助,土地庙的香火很快旺盛起来。神奇在这位“土地公”的本领当真通天彻地,有时很快就能在庙里找出一包药,上面还注明所治之人。倘若王国说出真相,恐怕人们反而不信,一个凡人哪能有此等本领,宁愿相信土地公的“法力无边”。

附近乡里大都是穷苦人家,供奉之物大多是玉米、饺子之类,偶有地主之家过来供奉的也不过是鸡鸭鱼肉加一壶酒。

大家都把王国当作这里的主人,凡来供奉都记得给王国捎带一份,临走的时候还关照王国照看他们的供奉多摆一些时间,希望土地公慢慢享用。

当然,给王国的加上给土地公的,最终都到了王国的肚子里。

这一日,日头高照,土地庙里来了些军营里当差的人物,出手分外阔绰,供奉之物除了一尾糖醋黄河大鲤鱼,一只清蒸芦花竹丝鸡,一头红烧断乳梅花鹿加一瓶西域产的百年葡萄酒之外,竟还有一盘金光闪闪的元宝。这些东西绝非普通武将所能出手的,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们是王公大臣的家将,这是来替主子办事的。

带头之人对王国抱拳道:“我等来自咸阳城抚远将军府,将军爱子身受重伤。得闻此庙土地公公灵验无比,将军特着小人前来祭拜,为公子求一平安。”

王国心道:“王公贵族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好救。”面上却微微一笑,道:“你家公子必定吉人天相。”让在一旁,任由这些将军府的将官磕头祷告。

官宦人家礼数烦琐,轮着磕头祷告两柱香的时间,还请了和尚做法事,花样百出,确实与普通人家大不一样。

将军府一来,平常百姓怎敢多事。本来祭拜人流不断,眼下只好三三两两等在庙外。人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将军府的长短,王国尽数听入耳中。

“你知道这抚远将军是什么来头么?”

“当然知道,他是先帝跟前的大红人,后来先帝死了,当今皇帝忌他兵权太大。他自己识相,自削兵权,外调咸阳,才保住了性命。”

“那他岂不是落水之狗,怎么还有如此大的排场?”

“他虽在朝中失势,但为官多年,家底丰厚。而且,现在只是外调,并未撤职。手中的兵权虽剩无几,但部将尽数留用府中,咸阳太守也要让他三分。”

“不错,不错。”

“再说,你想想,在朝中做过官的人还不是四通八达,我们如何估测其深浅?”

又有一人不解道:“他家公子被人砍成重伤又如何解释?”

又有一人插口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实在是孤陋寡闻。你可知眼下咸阳地面上谁最有势力?”

他四下一望,见无人知道,更加得意了,清了清喉咙,道:“这几年来,华山派的名头你们总听说过吧。”

有人道:“你说华山派在咸阳最有势力?”

他点头道:“那是自然,三年前,咸阳最大的东风镖局被华山派一夜之间血洗满门三百余口,大家还没有忘记吧。想那东风镖局在黑白两道都有头脸,家传的武功也闻名川陕,只因杀了华山派的一个弟子便遭灭门之祸。华山派的气势比起抚远将军府谁更威风?”

“如此说来,确实是华山派更难惹。但近来并不常听闻有关华山派的消息,但将军府的将官却日夜出没在咸阳的大街小巷。”

“这都因为华山派并不嚣张,而且,即使做了什么,官府也不敢声张和追究。再说,据闻华山派也不是杀人越货的黑帮,和泰山派、恒山派、嵩山派、衡山派合称五岳剑派,在江湖上以名门正派自居。”(见金庸著《笑傲江湖》)

一个老者道:“我年轻的时候只听说过江湖上名头甚响的有少林寺、武当派、昆仑派、峨嵋派、崆峒派和那个日月神教。眼下的日月神教那也不用提了,唉……”

“眼下的日月神教简直就是无恶不作的魔鬼,比起从前的日月神教直是天差地远了。”

“日月神教”四个字象电流一样刺激着王国,伸耳细听下文,那些人却不再谈论关于日月神教的话题了。

又听得众人继续说:“这五岳剑派确实是近几十年兴盛起来的,好象是从土里冒出来的一样,一夜之间就多出了这么多高手,一个个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

旁边一个人插嘴道:“那位大哥,你刚才说你知道将军府的公子被人砍成重伤,继续讲呀。”

那人急忙捂住他的嘴,看了一眼那些将军府的将官,见他们仍然做法事,并没有留意谈论将军府,才松了口气,道:“这位兄弟,说话小声点,若被他们听到我们在谈论他们的家丑,别说我要遭殃,你也休想脱开关系。”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靠近了一些,一人道:“这话自然要小声说,他们那么远,定然听不到的。”

王国微微一笑,心里道;“我和你们相隔这么远还听的清晰,你们怎敢夸口别人听不到。那些将官离你们只十几步的距离,若非他们的内功太差劲,只怕早就听到你们的言谈了。”

那人仿佛也确信那些将官听不到,继续说到:“抚远将军府在咸阳的势力自然是极大的。他们见珠宝店刘老板的女儿国色天香,便上门提亲。”

有人插嘴道:“那刘老板的女儿刘小云确实是人间尤物,只怕比后宫娘娘还要好看。我有个在怡春院做小工的朋友,他听那些常去怡春院的花花公子们谈论,咸阳城排名第一的美女就是这刘小云,只怕天下美女排名次,她也定名列三甲。若不是刘老板有钱有势,更有看中刘小云的豪族巨户觊觎左右,他们早就强娶豪夺了。”

那人继续道:“不错,刘小云确实美极,所以刘老板也明白这是他后半生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那抚远将军府面上看去威风,但官场受人节制,江湖上又无地位,只能在咸阳地头呼三喝四,一出咸阳,立刻泻了气。若是官场中有得宠当道的人物来欺压,这抚远将军不但保护不了刘老板,多半连刘小云也周全不了;若是黑道上有势力有真功夫的强人来为难,来去如风,这抚远将军威风不出咸阳,自然是鞭长莫及。然而华山派就不同了,派中强手如云,即使是得宠当道的官宦人家也不敢来招惹这类有仇必报的辣手门派,黑道中人更加是避之惟恐不及。刘小云若嫁入华山派,自然终身有托,刘老板那最怕黑道打劫的生意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又有人打断道:“所以刘老板急忙找华山派商量这门婚事?”

那人继续道:“不错,老兄一猜就中。华山派掌门岳红旗的儿子名叫岳肃,人生的虎头虎脑,功夫实在了得。那日,他对刘老板说要先见一眼刘小云,然后再决定这门亲事。他就是昨日上刘老板的珠宝店。你们可知,将军府听说华山派有意这门婚事,便安排人手守侯在珠宝店外探察事态变化。那家丁见岳肃来到,立即飞奔回报。抚远将军府的公子名叫曹秀亮,名字好听,人却草包。他为了女人什么都不顾了,当时带同家丁小校直奔珠宝店,仗着人多就欲除掉岳肃。待丫鬟报知抚远将军曹权知道后,曹权大呼不妙,立即传招所有会武艺的将官前往珠宝店阻止械斗,保护曹秀亮。”

一人急着问道:“那岳肃见着刘小云没有?”

那人继续道:“见是见到了。那岳肃进了珠宝店,自然见到了刘小云,但仿佛并不顺利,怒气冲冲出来的。此时恰好曹秀亮带同家丁小校杀到,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那些家丁早得到嘱咐,见到岳肃时不必多言,格杀勿论。只见那些家丁和小校不由分说便扑了上去,岳肃避无可避,又恰好一肚怒火,顺手拔出腰间三尺长剑,一声龙吟,滚滚剑光伴着滔滔剑气直迎上去。那些家丁和小校只练习过最粗浅的刀法,平时欺压百姓绰绰有余,今日遇到真正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就象小鸡遇到老鹰,哦,更确切的说,象是西瓜遇到了菜刀。眨眼工夫,四十余人都躺倒在地,每人都是要害之处被一剑贯穿或被剑气一劈为二,顿时珠宝店门前血流成河。曹秀亮平时作威作福,以为只要人够多就能稳操胜券,没想到遇到武林高手时这班走狗却无半点用处,此时呆立原地,被遍地死尸吓傻了。岳肃一口怨气还没有消尽,提剑走到曹秀亮面前,大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屎也想配鲜花之类,骂一句,捅一剑。”

又有人插嘴问道:“捅了这么多剑,这曹公子怎么至今没有死?”

那人继续道:“那曹公子文不通,武不懂,岳肃自然不刺他要害,慢慢一剑一剑折磨死他才解心头之恨。后来将军府的大批将官赶到,岳肃见这曹公子虽还没死,但重伤之下也活不了多久,眼下不一剑了结自然是要他再多受些痛苦折磨而死。于是弃曹秀亮于地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将军府众将官不敢去追,只得大喊抢救公子,将人救回府去了。抚远将军府中自然有医道行家,把曹公子的性命延着,但救恐怕是救不好了。你看,这不是来求土地公么?”

众人至此方知道事情大概经过,王国心里也明白了,暗道:“这岳肃剑法果然辛辣,这剑法在日月神教中自然是有的,各大门派自然也有类似剑法,但我从未听说过华山派,这华山派的剑法从何而来?这华山派又是从何而来?”

又听得一个多事之人问道:“那岳肃从珠宝店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怒气冲冲?”

那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人这次却说:“人家在闺房中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外边传闻只怕都是胡编烂造的,你们莫要相信。”

多事之人又问道:“那曹公子要是归了西,抚远将军府岂能善罢甘休?”

众人都知道,曹权倘若死去了独生爱子,决不会善罢甘休。此时乃先救曹秀亮性命要紧,其他事情暂且放在一旁。若是曹公子不治而亡,后果确实难以逆料。

王国听着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全不放在心上,却不知道正因为曹秀亮此事牵扯出自己六十年前的一个错误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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