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龙朝这群农民中望去,首先关注那几个正在争执的。见左首那个五十上下,两鬓早已白了,心里就犯嘀咕:“小姐怎能嫁给这样一个老头,我瞧他就没本事。”再瞧右首那个,年纪是轻了几分,但瘦得象个猴精,也瞧不出名堂。
这时,王国喝住众人:“你们不要争了,去将军府的路我认得。”这几个农民本来还在兴头上,若是别人来劝,只怕还劝不住,但王国是领头的,没有他就办不成事,一声喝就喝住了。一行人熙熙攘攘而去。
围观的路人确有好事之徒,三五成群跟在后面,郭龙就是其中跟得最近的一个。就着这个队伍一瞧,最突出的莫过于领头开路的王国。郭龙心中暗喜:“这个领头的年纪轻轻,适才那两个年纪大的竟不敢顶撞他,一定是有点门道的。虽然说不上白面书生,但也挺英俊的,比那个岳肃强多了。”
这群人来到将军府外,围着府门站定。将军府大得直如皇城一般,六扇府门都如城门一般大,围墙比起城墙只略薄几分。咸阳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墙若是破了,将军府就成了第二道防线。
眨眼间,兵勇从四周涌出,将这群人圈圈围住。只见一个校尉高声喝道:“做什么的?”这些农民平时最多也只和三四个兵勇理论,而且十次中有八九次讲不清道理,弄不好还会被加上几拳几脚,此时忽然被几十个兵士团团围住,而且刀出鞘,箭上弦,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那个校尉见一声大喝镇住了众人,心里十分得意,又喝道:“竟敢不答本爷的问话,统统拿下。”王国踏上一步道:“慢,道理还没有讲清楚,怎么就拿人?”
校尉道:“你胆子倒是不小嘛,做什么的?”
王国笑道:“你胆子也不小嘛,我今日是来找你家老爷说话的,你竟敢把我围在这里,只怕你家老爷要打你板子了。”
“大胆,你个穷农民,也配来和我家老爷说话?只怕还没有见到我家老爷就被打断了双腿。”
王国把话题一转:“不知这位将军认不认得王小坤将军?”
校尉暗道:“这小子这么大的气焰,莫非是仗了王小坤的势。王小坤可是老爷跟前的红人,又是我的上司,说话还是留点情面的好。”于是道:“自然认得。不知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也是今天早上认识他的,不小心割了他的耳朵。所以来给你家老爷一个交代。”
校尉脸上阴晴不定,怒的是刚才错把他当成了王小坤的亲戚,喜的是可以拿下他送给王小坤做人情,一定还是个不小的人情。当即喝道:“将此贼拿下!”
三个步军头领顺势扑上。此三人个个膀粗腰圆,手中挥着尖头钢刀,口中更是大声呼喝,气势甚是夺人。王国身后的农民朋友都不禁退开,只有郭龙从外圈挤了进来。这郭龙虽然拳脚平平,但眼光还是有几分,他已经瞧出这三个步军头领只是纸老虎,只怕除了有几分蛮力外一无是处,随便一个练过三年武功的小孩都不会被他们轻易拿住,于是索性挤入内圈,仔细瞧瞧这看来不象农民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王国卓立原地,手不抬,脚不动,三把钢刀眼见就招呼到身上。三个步军头领倒是犯疑:“这人刚才夸口说伤了王小坤将军,现在见了刀子就吓傻了,只怕真是一个来寻短见的傻子。校尉只叫拿人,并没有说杀他,拿下也就是了。”三把刀势头只见缓了下来。王国微微一笑,脚下只错开一步,三把刀不但架空,而且都朝自己人身上招呼了下去。三个头领吓的一身冷汗,猛拉刀柄向后蹿出方才没有受伤。倘若刚才这三人动了杀机,刀势不缓,现在被一刀两断的反倒是他们了。这一招中引而不发的内力在场之人没有一个看的出,却也不得不佩服王国这一步退的极巧。
三头领也道是今天遇到了高人,不敢再出手。校尉暗暗心惊,喝退左右,朝王国道:“你要见曹大将军,就在此侯着。”说罢转身进府去了。
曹权在后花园泡了一壶福建的功夫茶,心里舒坦着,断嗣的愁苦焦虑总算有个头。见一个小小校尉撞了进来,隐有不快:“若是边关出了事情,该是副将来报,就算副将出巡,也该来个偏将,……莫非是府里出了事情?”
校尉奔到曹权眼前,还没有开口,曹权先问:“公子出事了?”
校尉道:“不是。”
曹权又问:“院子失火了?”
校尉道:“不是。”
曹权疏了口气道:“你慌慌张张为了何事呀?”
校尉道:“大门前有农民造反。”
曹权大惊失色道:“反贼有多少人马?如何进的城?城破了?”
校尉道:“反贼共四十余人,并无马匹,混入城中。城墙安好,将士也没有死伤。”
曹权抚掌道:“就四十个农民,怕他作甚。今日哪位将军当值?”
校尉道:“今日左天户将军当值。”
曹权心道:“老夫帐下最能带兵打仗的就数这个左天户了,今日我就来个牛刀杀鸡,管叫你们这群贱鸡有来无回。”当下吩咐校尉:“命左将军率本部兵马清剿反贼,格杀勿论!”
却说这个左天户乃将门虎子,其父本是当朝名将,可惜被朝中权贵出卖,陷于敌人四面埋伏之中,宁死不屈,英年早逝,门第就此衰微。左天户从小爱武,对朝野内外的武林高手都十分敬佩,先后从师学艺十余人,由于多而不专才没有练成一流高手,但在朝廷武将中已经罕有敌手,只可惜被朝中权贵妒嫉排斥,又无立功机会,故从职于曹权随贬外疆。
左天户已经得报,披挂整齐,流水价般传令各处守备。此时听校尉说,曹权要彻底绞杀这些反贼,心中虽稍有不忍但也不便违令。
左天户不愿意目睹狼入羊群般的屠杀,便传令本部人马将反贼包围绞杀,自己在偏殿。
四十几个农民被围在核心,刀光晃眼,箭寒扑面,大多吓得面无人色,后悔一时冲动,早知如此,当时就是八人抬的大轿来接也决不来的。已经有人开始悄悄议论如何认错投降。王国回眼一瞪,心中暗叹:“农民就是农民,难怪是注定贫苦。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如此一群乌合之众,比起当年自己和范遥被三十万明军围困于南京皇宫之时吞酒骂天的气势,相差何止千里。”
只听得一声鼓响,将军府六扇大门一齐打开,另有百余人的官兵冲杀出来。十几个农民转身就逃,守在四周的官兵手起刀落,十几颗人头落地有声。剩下的三十来个农民哪敢再逃,吓得哭爹喊娘,瘫倒在地。
王国正色道:“谁都不要怕,大家靠在我身后。”那些农民哪里还能动弹,王国不禁又摇摇头。
眼见前方官兵掩杀而至,王国沉肩尖啸,借乾坤大挪移中的元气集中法瞬间提升一倍功力,一招太极拳中的揽雀尾顺势推出,雄浑无比的内力如山洪爆发一般奔腾而出,化作千军万马直扑向前,夹杂着碎石枯叶旋风般漫天掀过,顿时刀断斧折,血溅肢离,六扇大门连着门上的金字牌匾碎了一地,更有满地连着骨头的残破肢体还在微微抽搐。眨眼间只剩下十几个晚出来的官兵还有命在,被震翻在地,身受内伤,连滚带爬逃了回去。
由于使用元气集中法透支内力,王国矗立片刻,调匀内息,心下道:“早年用元气集中法需要集气,现在一提气便使了出来,自己的功力果有进境。”
站在王国身后的三十来个农民忽遭剧变,呆立原地。
外围的官兵尖叫四串。
围观人群挤向前来,想再近一点看清楚。最想走近一点的就是喜上眉梢的郭龙。
府里的曹权、左天户得报百余将士转眼覆灭,无不心惊肉跳。
曹左二人慌忙聚在一处,曹问:“左将军可否退敌?”
左道:“这人武功高绝,实出我意料之外,府中哪里还有人敢出去送死。眼下只有请大将军与之和谈。”
左天户平日里不大瞧得起曹权,殊不恭敬。曹权是因其才不得已而重用之。此时左天户竟临阵退缩,直把曹权气红了眼。
曹骂道:“你平日里大吹法螺,说自己是武功高手。事到临头,却一味退缩。如此贱胚,朝廷养你何用?”
左恨恨道:“左某自吹自的法螺,你自己退敌便是。”
曹大骂道:“你这贪生怕死之徒,还兀自狡辩。真正咬人的狗哪需要叫唤,若你真有种就去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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