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雷吉的，是夏伊娜和雷吉的孩子。”小美更加失落了，她意识到她欺骗了自己，雷诺不是曦靼的儿子，只是她一厢情愿地这样认为。
“哦……”米娅也沉寂下来。“这么说……他是天使喽？”
“啊？何医生是天使？”李杰更加不可思议地看着被丘赫抱着的雷诺——丘赫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李杰抬抬他的胳膊，动动他的脸，把雷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遍。
米娅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她看着丘赫：“你应该知道，天使是不能到这里的。”
“圣武仁王在哪儿？”丘赫像没听到米娅在说什么，独眼在人群中扫视，搜索载生的身影。
“找他干什么？你有话可以跟我说！”米娅有些生气了，小美还是第一次看见温柔的米娅生气。
“当上圣域的第一夫人了？”丘赫讥讽道。
米娅气得脸色煞白，愤愤地把眼睛转向小美：“小姐，圣域不可以有天使的……”
“可是纳加也在这里呀！”小美一心想让米娅来救雷诺，根本没有听懂丘赫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更没有从中嗅出那一点点醋意。
“纳加大人……他，他是在这里长大的……”米娅有点结巴了，她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为这个只能容留难民的圣域开脱，为他们不愿意让能够威胁圣域存在、威胁圣域首领统治的人存在而开脱。
“给他看看吧。”载生深沉的声音从米娅刚刚出现的那扇门处传来。
大伙都向载生投去目光，那些平民更是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向他行礼。载生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哥哥！”小美一看到载生，便不顾一切地穿过人群，跑过去，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跟在载生身后、刚从门后走出来的极乐净土的使者暮臣和来自西域的圣斗士庞德，他们都默默地观察着丘赫脸上的变化。载生也略感意外地抱住小美，但眼睛却盯住了丘赫，而米娅的眼睛却盯住了载生。
“哥哥！”小美松开载生，她一点都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扬起左手，给载生看丘赫给她的戒指：“哥哥你看！”
本来，被小美突如其来地拥抱一下，载生是满心欢喜的，但看到这枚戒指，他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不足一秒钟的时间，他马上摆出了开心的笑容：“丘赫大人向你求婚了？”
“嗯！”小美快乐地用力点了一下头。
“女神的眼泪……好，好，过两天，我在圣域给你们举办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好啊！”
小美笑得脸都红了，载生也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但这么假的笑容，这种装出来的欢喜，只有近在咫尺的小美和不能靠近他们、不能看清载生脸上细节的平民没有看出来，米娅、丘赫、暮臣和庞德都看得清清楚楚。
“噢，对了！哥哥，夏伊娜的孩子，雷诺，我在医院的时候是他照顾我的，要想办法救救他！”小美说着把抱着雷诺的丘赫拉了过来。
“米娅，赶快带他去看一下吧。”载生微微皱了皱眉，和丘赫靠得更近了，他和丘赫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是。”米娅赶紧招呼士兵维亚从丘赫手上接过雷诺，向门后走去。李杰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稀里糊涂地追着米娅跑了下去。
“我们……”载生刚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无数双平民的眼睛在瞧着他们，只好把话收了回来。他摆摆手，转过身：“我们上去吧……”
“来不及了。”丘赫的话说得很冷淡。
载生停住刚迈出的脚步，侧过头，从眼角看着丘赫，与此同时，天使军团的号角声从打开大门的议政厅门口传了进来，隔着议政厅里两千多首府的百姓和丰裕广场的一百多难民，传到了最里面，传到了载生的耳朵里！
载生“啪”地转过身，他的两眼放射出了急促而坚定的光芒，他高声喝道：“维亚，天刹！”
天刹赶紧跑了过来，而士兵维亚因为送雷诺去米娅的房间，行动慢了点。
“天刹，拿金枪来！”载生低低的声音第一次在半封闭的议政厅里回荡，声如洪钟般回荡。“大家听好了！所有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人，全部跟我上城！大家要齐心合力，才能保证圣域度过此次危机！”
载生的一席话一出，首府的百姓们立刻行动起来。擦刀的、磨枪的，全都把武器收好；有盔甲的也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小美看见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偷偷从旁边的大人脚下摸了一把匕首，藏在了靴子里。
“维亚！”载生开始排兵布阵了。
“在！”维亚应和道。
“带着十个人守在议政厅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走出这里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是！”
“天刹！”
“在！”
“给你一百骑兵，两百步兵，出城迎敌！没有我的命令，有一个敢活着回来的，就让他全家老小来当陪葬！”
当陪葬？小美被吓到了，载生的意思是让天刹和那些士兵战死在城外吗？如果无论如何结局都是死，还打保卫战干吗？
“丘赫大人！”
丘赫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载生也没有跟丘赫计较，天使军团的号角不断地隆隆响过，现在不是他跟丘赫一争高下的时候。
“你作为先头部队，这一仗一定要打得漂亮！”载生稍稍压低了声音，“去把你的‘希望之地’夺回来！”
丘赫还是没有回答他。
载生布置完毕，拿起金枪，刚要向门口走去，却忽然听到米娅在身后喊了一声：“等等！圣武仁王，请等一下！”
载生停了下来。
米娅从门后跑了过来，拉住载生的手，顺便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让士兵和他们的家人做个道别吧，不要这么仓促……”
在米娅的提醒下，载生这才正眼瞧了瞧准备出击的百姓们，他们刚才都在仔细听载生的讲话，手边的活计还没来得及收工呢。
“也好，给大家一个准备的时间，等会儿听我的命令集合！”载生一边说着，一边听到了自己嘭嘭嘭的心跳，他知道自己紧张了，甚至有些害怕了。幸好有米娅，有这样一个识大体的女人时时刻刻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他才有所放松。但是，刚才看到小美，被她拥抱一下……也许昨晚不该答应米娅，也许现在不该对小美还有想法，也许……算了，现在最应该想到的是即将开始的战争！
小美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紧紧地拥抱，无奈地告别。年轻的男人们在拥抱他们的家人，年老的、年幼的男人们也一样，妇女们无声地哭泣着，无泪地哭泣着，送别她们的丈夫、儿子、兄弟，不知道他们能否有未来，也不知道他们的牺牲是否有效……
“小少爷，”庞德拽拽丘赫的袖子，挤眉弄眼地说。“你把‘女神的眼泪’送出去啦？”
丘赫白了他一眼，把眼睛转向大门口，瞧着缩在角落里的苏果，嘴唇几乎没有动：“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我……我们听说了海盗神死了……”距离很近，小美这才看见，庞德半长的头发底下，隐约显现出了一对尖耳朵。
“你们？”丘赫的独眼似利剑般直射庞德。
“啊……那个……我、我们……”庞德开始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了。
丘赫继续把目光转向苏果：“来了多少圣斗士？”
“乌滋雅素米哪古。”庞德的话让小美和其他人都听不懂。
“没必要讲圣灵语，”丘赫抬抬头，用下巴指向载生。“他听得懂。”
“哦，我们有一千五百六十三人。”庞德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都在哪儿呢？”
“在天使后面。”
“哼，蠢货！”丘赫冷笑道。“一千五百人还想包抄他们吗？”
“那个……我……我……我自——作——主——张了！”庞德像唱歌一样，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撤回来！”丘赫的声音不大，却吓得庞德一哆嗦。
“马、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来得及吗？”庞德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丘赫看了他一眼，不再和他讲话，而是向和米娅装模作样地讲悄悄话，实际却在偷听丘赫和庞德对话的载生走来：“该走了吧？圣武仁王。”
载生笑眯眯地转回头，对丘赫点点头：“走！”
丘赫径直走向了他的独角兽，载生却来到了小美跟前。他低下头，俯在小美耳边，对她耳语道：“你和我到城上去吧！”
“嗯！”小美坚定而高兴地用力点头。
天使的号角声越来越大，载生集合了圣域所有的战斗力，走出了议政厅。
小美和载生肩并肩走在最前面，丘赫拉着独角兽跟在载生身后，庞德和暮臣走在他后面，天刹在队伍的最后方。
“彤暨在哪里？”丘赫默不作声地问载生。
“要拜师吗？”载生没有停下来，他已经感觉到天使整齐的步伐，震得大地都颤抖了。
丘赫没有回应，同样也没有停下来。
队伍走到了议政厅门口，就在曾经停放过怡泰尸体的那个房间，在那根石柱后面，彤暨就站在石基上。他默默地抽着烟袋，默默地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奔赴了刑场。
在走出议政厅的一瞬间，载生小声说道：“小美，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万一，万一天使进了城，打到了这里，去找占卜师，他有办法救这里的人。”
“他？他有办法，那我们还要打仗干什么？”小美的调门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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