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紧紧抓着曦靼的双臂,惊恐地回头看去——是李杰,是那个小警察发出了惨叫!未成佛者坎掉了他的一条胳膊,他却用另一条胳膊抄起身边的一把刀和敌人奋战到底!但是他的刀根本就碰不到他的敌人,就像当初他用枪来射杀天刹一样,他的反抗在这些被他称作“超人”的人面前,根本无能为力!
一名未成佛者把握在右手的、两片月牙形相互交叉着刀刃的刀交在左手,伸出右手掐住了李杰的脖子,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最能宣泄他的不满,只有这种肉体对肉体的折磨,只有这种慢慢结束敌人的性命的方式才最能给他带来快乐!
李杰还在反抗,脸都憋红了,他还在反抗!他用左腿支撑着身体,全身向后仰,尽量躲开敌人正在用力的手指,同时用力抬起右腿,猛踢敌人的肩膀。从他身体的柔韧程度和他踢腿时的力度能够看出,他的确是一名训练有素的优秀警察,对付犯罪分子绰绰有余,然而今天他面对的却是神,是一群没有成为佛的神!
“放开他!”小美松开抓住曦靼的手,穿过混战的人群,跑到李杰跟前。曦靼紧紧跟在她后面,随时为她挡开那些飞过来的武器和带着邪恶的咒语。
那未成佛者一看到小美愤怒的眼睛,不免心中一颤,手不知不觉松开了。
李杰向后仰的身体摔在地上,他翻过身,本想用双手捂住嘴巴,用力咳嗽,努力来呼吸,但是伸出手才想起,他的左手已经没有了。一时还没有适应只有一只手的李杰,右手捂着嘴巴,左肩还一动一动的,似乎那里还有条能被肩膀带动的胳膊……
“李杰!”小美跑过去,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扶住李杰的身体,因为速度太快,长长的裙摆都飘了起来,曦靼随后赶到。
那未成佛者低头看看小美,自动后退了两步。也许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女孩吓到很没面子,那未成佛者恨恨地皱了皱眉,再次抬起头,却看到了对着他微笑的曦靼。
“哼,叛徒!”未成佛者咬紧牙关,吐出这几个字——他在努力压抑,压抑他对小美的恐惧,压抑曦靼的微笑对他的诱惑。
“我谁都不信仰,谁都不曾跟随,怎么成了叛徒呢?”曦靼的声音犹如从石壁滴落的水珠敲打在正在融化的冰雪上发出的滴答声。
“李杰,你忍住,我带你去找米娅!”小美说着就要撕开裙摆为李杰包扎。
李杰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小美的手:“不……咳咳……不要,挺漂亮的……咳咳……”
还没等小美说什么,她的头顶就飘落了一小堆雪花——是曦靼的银笛里飘出的,曦靼准备和这个未成佛者交战了!
“起来,我们去找米娅!”小美越发感觉到事情的紧迫,她用力拉起李杰,,却没有拉动。
李杰笑着摇摇头,让小美不要白费力气了:“别……别浪费体力了……”
“那怎么可以?我带你来这里的,一定要安全地把你带走!”小美一边吼一边拽李杰仅存的右臂,头顶飘落的雪花更多了。
李杰在小美的帮助下坐了起来:“什么你带我来的呀?”他已经咳嗽得不那么凶了。“我自己来的,记、记住,我自己跟来的!”
“你干什么要跟来呀?”小美见李杰没什么大碍了却还要赖在地上,顿时来了火,一把推开李杰过于用力来着小美的手。
“我啊,”李杰直直地盯着小美,他越来越喜欢看小美,小美的眼睛,小美的鼻子,小美的脸蛋,每一处他都想多看一眼。“你知道吗?人应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那样人生才有意义!”
小美愣住了,“喜欢的生活”?什么才是喜欢的生活?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李杰看着小美,憋了很久,终于笑出来了:“哈哈,看你那认真样儿,没听过这句话吗?”
小美茫然地摇摇头。
“嘿嘿,你可真……”李杰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脸色大变。
小美赶紧回头看过去——是彤暨的朱雀,他的凤尖叫着扑打着巨大的翅膀飞上了高空。
“小美——”就在这时,载生在远处的城墙上忽然高声喊道。
小美顺着声音找过去,载生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未成佛者却一个接一个地冲上了城头。
看到小美已经发现了自己,载生一边抵挡敌人的进攻,一边对小美高声说着:“快去找占卜师!快走!”
小美稍稍迟疑了一下,顿时想起开战前,载生曾经说过,在最危难的时候,一定要找到占卜师。可是,城外的纳加他们和城头上的士兵还在抵抗呀,他们还没有到最后一刻,怎么这么快就要去找占卜师呢?
“快走——”载生的声音都变了,原本沉稳的低沉声音,现在却变得歇斯底里了;原本和善的双眼,现在充满了杀机,兔子一样通红地瞪着小美;原本细致的脸庞,被汗水、污泥和鲜血刮花了……这张愤怒的脸让小美心悸,也让她的身体如触电般飞起,巨大的勇气推动着她拉起李杰向着议政厅的方向跑下去。
“跑什么呀?”李杰被小美拽得脚步都乱了,好几次险些摔倒。“他们在打仗,你没看见吗?我要和‘超人’一起打仗了!”
小美没功夫跟他解释,既然载生让她赶紧走,她必须而且只能听从这个命令!
但是,就在议政厅门口,小美再往前跑上三五步就可以进入门口的地方,一个比正常人要高出三倍的巨人,如陨石坠落般砸在了小美和李杰面前,而议政厅里,门口的守卫刚刚把厚重的石门打开一道小缝儿,却又看不见他们的公主了。
“你快走!”小美把李杰推向一边,巨人移动着沉重的脚步,逼得小美和李杰连连后退。
“小姐!”从议政厅里冲出来的米娅,才看见小美,却又被士兵们拉了回去。
小美抬头看着这个山一样的巨人,心中一阵紧张,她的目光不敢从巨人身上移开,只好用嘴巴说着:“米娅!带李杰走,快把他带走!”
“不行,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李杰拖着伤残的身体,马上跑到小美身边。
几乎同时,米娅和巨人都向小美他们跑过来!米娅虽然不会岩上芭蕾或是星之漫步,但和身体笨重的巨人相比还是灵活了很多——很快她就从巨人两腿中间跑到了巨人的前面。
“小姐,跟我们一起回去!快!”因为巨人的走动,大地都在颤抖,米娅的身体在摇晃的地面上更加摇摆。
“你把李杰带走,快!”小美把李杰推向米娅。“我跟玉涛打过,我知道怎样对付巨人!”
“小姐,爱之柱!对付玉涛用的是爱……”
米娅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灾难却在小美眼前闪电般地发生了!
“米娅——”小美疯了一样扯断脖子上的链子,将爱之柱攥在手中,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看到了,全部的过程,一个灾难的全部过程,一个至今为止,比雷让的背叛带给她的愤怒和佟林的死带给她的愧疚更加让她撕心裂肺的毁灭性的打击——她看到了米娅在巨人的两只硕大的脚之间跑过,看到了米娅的裙带挂在了巨人的靴子上,看到了米娅被绊倒,看到了她的身体被巨人走动的脚带得甩来甩去,看到了她的身体被巨人的脚踩扁,又被带起来,淌着血水,再次被踩在脚下……
小美震惊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给了她强大的力量,让她毫不犹豫、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巨人正在移动的脚。
“不要去呀!”李杰惊呼着想要拦下小美,但即使他没有受伤,也不可能追上全力以赴用星之漫步奔跑的小美,何况他刚刚断掉了一条胳膊。
一道金色的光突然在李杰眼前闪过,他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几近疯狂的小美便被这道金光推进了议政厅的大门里,随后李杰也被丢了进来。
“米娅!”小美脚跟都没有站稳,立刻跳起来,向门外冲去,却被一道空气墙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是暮臣,是他把小美从巨人的脚下推了出去。
“米娅——米娅!快回来呀!快点啊——”小美趴在那堵看不见的墙上,呼喊的声音在议政厅里回荡,尖利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韩灵子,吓得议政厅里的妇女和老人各个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没什么的,快回来吧……”李杰一边劝着小美,一边用一条胳膊把她往回拉,他很理解小美现在的心情,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因为他也很难过。
暮臣拦截了巨人,却并没有亲自动手干掉巨人——他躲在墙角,抱着双肩,用驼铃般的大眼睛看着巨人在首府内肆意破坏,看着这场灾难的继续,看着首府内墙倒屋塌,看着载生不要命地从远处跑过来,直到载生怒吼着把金枪插进巨人的脚踝,他才一转身进入了只有他才能自由出入的那堵墙内。
“米娅!不!米娅——我……我还没有和你说‘对不起’啊!米娅——你不要死啊!”小美快要崩溃了,被暮臣和李杰两个人拦着都拦不住。
石门沉重地在暮臣念力的控制下关上了,小美的手中还攥着爱之柱,她的手在石门上砸着,砸得手都破了。李杰拉了好几次都拉不住,看着小美的手上满是鲜血,李杰实在很心疼,他用仅存的右手把小美的手攥进自己的手心,让小美的手不再直接砸在石门上。
“小公主,占卜师在等你。”在小美如泼妇般疯狂地怒吼着时,暮臣在小美身边高声喝道,提醒着小美。
小美根本没在乎暮臣在说什么,她几次努力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推开面前的石门,却忘了这门是被暮臣用念力控制的,如果想打开,也应该用念力才对。
“出什么事了?”雷诺从议政厅最里面的小房间走出来,小美哭闹的声音很大,他在最里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夏伊娜的儿子?”暮臣打量着雷诺。
“何医生,快来,劝劝小美!你看看,她的手都……”李杰的手都快被小美砸断了,他忍着疼痛召唤着雷诺。
雷诺瞥了一眼暮臣,快步走到李杰跟前,双手攥住小美的手——他的力气很大,小美一下子就不能动了。
“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出了什么事!”雷诺脸上的酒窝随着他说话时带动的肌肉忽而闪现,忽而隐藏,他看着小美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这双空洞的眼睛问。
此刻的小美已经被愤怒压抑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李杰见状,赶紧替小美说道:“米娅小姐,就是那个漂亮的医生……”
“她怎么了?”雷诺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他能恢复正常全都是米娅的功劳,那个漂亮的小姐是他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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