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雨声就没有停过,许多人夜不成眠。
第二天村民醒来时,天色还是灰蒙蒙的,雨丝毫没见小。
滴水岩旁边的虎跳涧也积蓄了很大的水流。朝着山下泄去的洪水,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声音,声势比往年夏日雨水最多的时候还要大。
经过这一夜的大雨,岩洞中湿度大增,呼吸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负责做饭的村民花了好长时间才点燃柴火,烧火的时候,柴堆也一直冒着白烟。洞里的人都给熏得够呛。
石云把早饭送到白野的石室外时。白野还在摆弄手中的几颗栖凤木珠。
栖凤木不仅树形高大,木纹漂亮,线条流畅,花开也如凤凰展翅,花蕊形如凤凰头冠。结的籽则形如凤眼,且有和树木如出一辙的纹路,名凤目珠。因传说人皇牧异氏的坐骑是一只火凤凰,最爱停留在栖凤木上,食用栖凤木籽。栖凤木也就被人族奉为神木,其籽作为占卜所用的道具。
东黎靠着一条石柱,坐在一张草垫上打瞌睡。
白野一晚上都在摩挲着手中的凤目珠。东黎原本还想一直在旁边看着(但其实石室中伸手不见五指,白野也不让点火把,他也只能是听着凤目珠在白野手中碰撞的声音罢了),结果实在是撑不住睡了。他不知道白野也是在他睡后才占了一卦。
白野听见脚步声停在石室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睁开眼道:“进来吧。”
石云眯了眯眼,才适应了洞中昏暗的光线。把手中的食物放在白野面前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祭司,大家现在都……”石云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
作为村长,他知道的比普通村民多得多。
一些村民以为所谓的灾难只是一场大暴雨,此时心中还怀着等大雨一过,就能回村收拾收拾继续耕种的期望。虽然天色晦暗,看不清山下情形,不过看这雨的势头和虎跳涧的水流量,也能推断山下的农田肯定都已经毁了。但村民们也想着这没什么,等水退了,好好拾缀拾缀,山下还会是肥沃的田野。
“我知道。”白野摆了摆手:“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石云锁眉。现在时日还早,村人情绪还算稳定,但如果久了,只怕人心浮动。
白野知道他想什么,但却不以为然。在生死存亡面前,人哪里还能考虑那许多!
而此时的楚恪,却是感觉到了极致的疲惫。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一条白龙,神俊威武,双目炯然,完全不同于在楚家地下壁画上所见的。怎么说呢,壁画上的白龙也是满目威严,十分神气,但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暴戾。而他所看到的白龙,不怒而自威,只需扫一眼便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睥睨天下的气势,眼中却是一片沉静。
楚恪迷迷瞪瞪的,觉得身上很是酸痛,似乎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想动又动不了。
他很想睁开眼睛,但眼睑太过沉重,他不得不顺从地闭着眼休息。
当身体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大脑却在不停转动。
楚恪想,自己这是不是做完一场梦了?
可是梦里的故事明显还没有完啊!
神木村的人为了躲避灾祸,搬到了山上的滴水岩,大雨刚刚袭来自己却被卷走了。这离着父亲说说的大洪水和人族的避难所葬龙谷还远着呢!
他觉得自己这个梦肯定还没做完,既然睁不开眼,那就继续睡觉进入梦境吧!
楚恪用力地闭了闭眼,准备去梦里接着徜徉。
守在床前的傅君竹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样,看见楚恪的睫毛闪了闪。她先是拍了拍他的手,又晃了晃他的肩膀。
发现楚恪似乎还有意要继续睡下去,傅君竹有些哭笑不得。
“恪儿,恪儿,快别睡了!”傅君竹声音由低到高,唤着楚恪,“该起床了!”
楚恪还没有进入梦乡,眼前乌黑一片,其中似乎又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光斑在闪烁着。他突然听到傅君竹的声音,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嘟囔着,有些疑惑地叫了声娘。
傅君竹只看见他嘴唇蠕动了两下,大喜过望,确定他这是醒了,就伸手在他脸蛋上捏了一下:“恪儿,该起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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