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儿兄妹俩慢慢走开了,沿着河边的小径谈笑着,渐渐远去了……
围观的人都散开了。
白衣蛇女甚至连地上的银两还未拾起,已经有一个人来到白首蛇人和白衣蛇女他们跟前。
这个人书生打扮,面白唇红,五官端正。一袭黑色长衫,腰间挂着柄古色古香的乌鞘长剑。
行家一看,便知这是柄绝好的利器。
白首蛇人一抬头,看了一眼黑衫人,冷冷道:“是‘巫剑飞云’韩棣?!”
韩棣微微一笑道:“白首蛇神果然不愧为白首蛇神,眼光确有独到之处。却未白衣蛇女是否已认识在下了?”
白衣蛇女笑靥如花:“谁不知道韩先生是中原响当当的人物,俺怎会不知晓呢!却不知先生刚才在树下站了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到这儿来,不怕俺等急了吗?”
韩棣冷笑道:“现在,我不是来了吗?”
“来是来了,不过……”白衣蛇女依然笑靥如花,“你也该单刀直入问些该问的话了。”
“果然是快人快语。”韩棣道,“在下要问的是:为什么你们要千里迢迢从关外来到湘西呢?”
“这也需要问吗?”白衣蛇女显得有些奇怪,“俺爷孙俩到这当然有正事要办啰。”
“可否告知在下?”
“你想知道?”
“是的!”他回答得很坚决,似乎要非知道不可。
她想了一下:“你还是不要问为好,你虽然知道俺们的名号,却未必知道俺们的身份。”
“这样说,未免看小我巫剑飞云了。”韩棣道,“你们所谓的身份,不过是关外‘七老门’中走出来的人罢了。”
“哦!”她道,“看来,你知道俺们到这的目的啰?”
韩棣不语,只是看着她。
“哦,原来你知道得并不多。”她似乎松了口气。
“你以为是这样?”他冷笑,“你又把我看扁了。”
“是吗?”她似乎不信,故意的。
“你别耍花招了,咱们还是心照不宣为好。不过,你们也低估了墨家的能耐,不然,当年司城世家也不会败在他们手中了。”
闻此言,老少二人神色均为一变。
“你的意思是劝俺们不要插手此事?”她试探着问。
“我是出于好心的。”韩棣道,“不过,人为财死,我想你们是不会罢休的。”
“你说对了。”她道。
“难道你们不怕我坐收渔利?”
“你有这个本事?”她冷笑着,头微低,一条线状青影从她头上的竹帽中射向韩棣的咽喉。
韩棣与她相距不过四五步,那青影的速度奇快,眼看已飞到韩棣的咽喉。
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韩棣的剑已出——不是徒有虚名的“巫剑飞云”!
剑光一闪之后,他的剑尖已经挑着那线青影——尖吻腹蛇。“哼哼,雕虫小技,亦登大雅之堂?”
“果然名不虚传!”一直稳如泰山,静观其变的白首蛇神将手中的蛇笛一舞,身形借势弹起,眨眼已攻出三招。
韩棣亦拆解了三招。
三招一过,高低已分:白首蛇神的右肩给韩棣的剑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韩棣却安然无恙。
白首蛇神的脸由青转白,忽狂啸一声,再次出招。蛇笛幻出无数光环,罩向韩棣,且隐夹风雷之声,的确威力惊人。
韩棣冷笑一声,长剑斜挑,削对方右肩。招出一半,骤然改变方向,刺向白首蛇神小腹,同时左掌骈指如剑,插向对方双目。
他这一招虚实并出,狠毒异常,白首蛇神纵使武功高超,但在韩棣全力一击之下,也中剑身亡。
韩棣杀了白首蛇神,往沾在剑尖上的血一吹,一滴殷红的血便滴落下来!
白衣蛇女居然在笑。
韩棣道:“他不是你爷爷!?”
“他配么?”白衣蛇女一付鄙夷之色,“他不过是个死士罢了。”
死士就是完全把生死奉献给他主子的人。
“是不是七老门七十二死士之一?”
“本来是的,但现在只有六十一个了。”
“哦?”韩棣一怔。
“除了你杀了一个,其余十个是一夜间死去的。”
“哦?”韩棣更加吃惊,“谁的杰作?”
“你听说过‘出剑无招’的名号没有?”
韩棣似乎吃了一惊:“是他?”
“对!”
“听说他的剑法已到了‘无招’之境。”
“事实就是这样。”她道,“要切肉须有肉,要砍柴须有柴,要破招须要有招。‘出剑无招’是多么可怕!”
沉默一下,韩棣问:“你们怎样与他结下梁子的?”
梁子的意思就是仇怨。
“也是关于‘铁堡银库’的。”
韩棣又似乎吃了一惊:“他也插手此事?”
“江湖中传闻墨家在一夜间全力铲除了司城世家族人,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总堂,霸占了原有的地皮,建起了铁堡。他们花那么大的力气,目的是为地下的银库而来。”
铁堡内的地下,竟然有一个银库!
“这个我知道。”他道。
“墨家可以这样做,我们当然也可以仿效前人。”
“你以为‘出剑无招’也对银库动了心?”
“我想是的。”
“那么他就一夜间杀了十个死士以削减七老门的实力,以利于自己的行动?”
白衣蛇女点着头道:“他完全有理由这样做。”与此同时,她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
——虽然不易觉察,但韩棣已看在眼里,心中正奇怪,忽觉头重脚轻,浑身酸软,摇摇欲坠,不禁大惊失色!
白衣蛇女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得连连娇笑,往后一纵,跃开两丈,“哈哈,姓韩的,枉你也是老江湖了,可毕竟还是嗅了本姑娘的‘无形软骨粉’,不出十二个时辰,你就可以在鬼门关见到白首蛇神了……”
原来在刚才两人说话间,白衣蛇女的手指已弹出了她多年来苦心研制而成“无形软骨粉”。
韩棣一时疏忽,竟然吸入了那细如灰尘的无味毒粉,导致中毒。
白衣蛇女知道:论武功,她远不及韩棣,因此她能绝处逢生,亦有“无形软骨粉”的功劳。
白衣蛇女离开河边,向西北方向奔去。她心中正洋洋得意,冷不防从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闪出一个人来,她收势不及,几乎撞入到那人怀内。
她定神一看,见面前这人戴着顶雨笠,笠檐压得很低,看不见面目。他身穿一件粗布衣服,难辨其原色,还沾满了已经干了的泥巴,显得有些落泊的样子,正是那个戴斗笠的人——碧尘。
白衣蛇女应变奇快,当即笑问:“阁下是……”
“人!”他冷冷道。
“你当然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我不是鬼,但你却快要做鬼了。”
“你的意思是……”
“不要问我有什么意思,你只要知道你该去做一件事。”
“俺不懂。”
“说明白点:你该去救活韩棣。”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你也要活。”碧尘说完,人已不知去向——快得不可思议的身法。
白衣蛇女还是不懂,她还想问,但碧尘已经不见了。
“难道我要活着就要救韩棣?为什么呢?”她在想,“十二个时辰之后,韩棣也就死了。他死了,也就少了一个棘手的劲敌。何况要暗算像韩棣这样的对手还真不易哩,就凭一个不相识的人的三言两语就去救活韩棣?没那么容易。”
她咬咬牙,决定不去救人。
饶是如此,她还是提心吊胆的,她毕竟还忘不了碧尘离去时那可怕的身法。
正思量间,忽闻马蹄声响,就见前面跑来一骑马,行动甚速,眨眼便冲到面前,白衣蛇女险些给撞倒,不禁火起,骂了一句:“没长眼了!”
马上那人闻此言,猛地勒马收缰。那马长啸一声,立住脚。
那马本来跑得飞快,在这汉子一收缰之下,竟也能控住其势,可见其骑术之精!
但见马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壮汉,手提马鞭,望了望白衣蛇女,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白衣蛇女见状更为怒火,娇叱道:“没娘养的,老盯着本姑娘干什么?”
汉子“嘿嘿”笑了一下道:“我看你确是个美妞儿,尤其在生气的时候,更加动人,直搅得我的心痒痒的。”
“闭上你的鸟嘴!”她怒火之下,毕露杀机。只见她头一底,一线青影直向汉子咽喉电射而去!
汉子应变奇快,尚末看清飞来之物,却已一提马缰,那马长嘶着,前脚腾空,硬是把来物挡住。
汉子冷笑一声,飞身从马上跳下来,就要挥动马鞭打白衣蛇女,忽闻身后“扑”的一声沉响,似乎有很重的东西跌在地上。
汉子猛一回头,见那匹马四肢痉孪,蜷成一团,中吐白沫,耳鼻溢血,竟是中毒之状!
汉子一惊,方定眼看清刚才飞来那物——一条尖吻腹蛇——还叮着马颈!
“你……你是七老门‘驭蛇堂’的人?”他显得极为惊惶,似乎知道驭蛇堂的历害。
白衣蛇女还未回答,那汉子却一提气——跑了。
白衣蛇女余怒未消,亦一提真气,却不禁大骇——因为她一提气时,身上的奇经百脉、五脏六腑已翻天覆地般绞痛起来,而且不能把真气汇聚丹田!
这一惊,非同小可。气难聚、脉胀浮,预示着她内功已失——很显然,她让高手点了奇经穴脉。
——那人究竟是谁呢?
她记起了那个戴斗笠的人,心不禁一寒,赶紧返回原路——去救韩棣。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碧尘所说的话:她要活,就得救韩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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