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天之上群星闪烁,辉耀天宇。一轮圆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撒遍这山川大地。
李家村村南有一块平地,十分的平整宽阔,村中人但又集会都在那里召开。此时,这块空地上燃烧起二十几堆篝火,人们围着篝火团团而坐,火光照在他们脸上,映出一张张欢快的笑容。
正中央支着一口大铁锅,下面火烧的正旺,锅中的水已沸腾。关羽和李鸿所杀的那只老虎,虎皮被整张的剥下,虎肉也被分成几块,此时正被放在这沸腾的水中被煮着,但等一熟就要被众人分而食之。可怜这只老虎,吃人不成如今反而被人所烹,一张漂亮的虎皮也要被拿来做炫耀杀死它的功绩,这一代山林之王的下场可谓惨之极也。
除了这锅中煮的虎肉,每堆篝火上都架有一个简易的支架,支架上一只只山羊,麂子,野猪,野兔,山鸡被架在火上烘烤,黄亮亮的油脂渗出,滴在火上,冒出一缕缕青烟。
猎鹰和关羽坐在离中央那口煮虎肉的大锅最近的一堆篝火处。李鸿以及他的父亲李严也坐在这堆篝火处。
李鸿的父亲李严,居中而坐,李鸿以及李鸿的叔叔李正在他右侧而坐,猎鹰和关羽则坐在左侧,其余二十几人也都是李家村中较有地位的人物。李严属于李牧嫡传一系的第十七代子孙,他个子不高,体格也不是很壮健,脸上似乎永远都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显得少言寡语,十分的阴沉,但猎鹰知道这个四十二岁的中年男人绝对不可小看,下午一见面,他就发现这位李牧嫡传子孙,李家村的村长,李氏宗族的族长,身怀绝艺,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与李严的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相对的,李鸿的叔父,李严的兄弟却是一个开朗爽快,风趣健谈的人。李正三十六岁,较之兄长李严小了六岁,他生的浓眉大目,阔口方鼻,身材高壮魁梧,超出乃兄半头有余,与身高九尺的关羽相较也只是差了三指而已,典型的北方大汉的样子。其余众人也都是各有姿态,其中两人也引起了猎鹰的注意,一个叫李腾,也是李严一辈的,三十五岁,身材虽不高却是十分的健硕有力,一双手尤其的宽厚,显得稳重,有力。另外一人叫李跃,是李鸿一辈的,二十四岁,生的剑眉鹰目,虎口燕颌,显得十分的剽悍。
“来!小鱼儿!咱们再干一个!”
这是李正在招呼关羽喝酒,今日一见,也许都是因为同样身为“高人”的缘故,这个三十六岁的汉子就和关羽打的火热,称呼由“贤侄”——“羽贤侄”——“羽小子”——“小羽子”——直到现在一口一个“小鱼儿”的叫着——这让关羽十分的不痛快,他不止一次的说他的那个“关羽”的“羽”是“羽毛”的“羽”,而不是什么“鱼”,奈何李正充耳不闻,就是这么叫他,弄的关羽也无可奈何。
“哼!老正!你自己喝吧!少爷我不奉陪了!”关羽没好气的说道,对于这个随随便便的“长辈”,关羽实在也做不出“晚辈”的样子,也就大大咧咧的喊他“老正”,自称“少爷”,众人对他们这种行为不以为忤,反倒一笑置之。
“哈!这么快就不行了!你是不是汉子啊!看你师兄,人都喝了十八碗了,少说也得有三斤酒了,看人家脸上可哪有一点的变色?哪里像你,还没喝呢就脸红了!”
猎鹰微微一笑,心想就这个时候的酒能叫酒吗?恐怕连啤酒的度数都比这酒高吧,只是比白开水多了一点味道而已,这样的酒,别说三斤,就是三十斤我喝了照样醉不了!只是这酒未免也太过混浊了,看起来好脏,好恶心。
“我怎么能跟大哥比!他可是……”关羽本想说我大哥是异人之徒,我是不能跟他比他的,可后来一想猎鹰曾代师收他为徒,这样算起来自己也是异人之徒,只是没有见过这位“异人”师父而已,只好转口说道:“我大哥在山上时可是天天酿酒喝,自然酒量大了!我怎么能跟他相比?”他记起猎鹰曾跟他说过的曾在山上学艺时酿酒给师父喝,这时无话可说就把这个不是理由又似是理由的理由搬了出来。
李正闻言眼睛一亮,看向猎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热切和垂涎之意,他问关羽道:“你师兄酿的酒你喝过没有?比咱们喝的酒怎么样?”
关羽怎么喝过猎鹰“酿”的酒呢?但他又不甘示弱,想起猎鹰做过的烤肉的美味,他不加思索脱口说道:“比这酒要美味百倍,根本就没法比!”
众人闻言,面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云长!你胡说什么呢?李鸿大哥和村中诸长者好心招待我们,他们一片热忱,以如此美酒佳肴相待,这份情义就是最好的美酒,你怎可胡言乱语呢?”猎鹰赶紧轻斥关羽,又转向李严道:“伯父,我二弟唐突了,还望您老见谅。”
“鹰贤侄,不妨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说实话没有过错。”李严却是毫不介意的说道,“这些酒都是我村中自酿的,我们不善酿酒,这酒的味道自然是差了,但我村中也就只有这等酒了,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两位贤侄海涵。”
“就是就是!”李正也插口道,“我们村子里的酒实在是难喝的要命,要不是除了这酒没有别的,我还真不想喝!鹰小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小子也真是的!在咱们这儿还客气什么?在这点上你可比不上人羽小子了!羽小子人老实!实在!我喜欢!”
李正这样说,猎鹰实在不知应该如何接口,幸而关羽说道:“我师兄说的对!情义是这世上最好的美酒!再可口的酒也不如真挚的情义美味甘甜,让人沉醉。李大哥,伯父,诸位,关某山野之人,不会说话,得罪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李鸿笑道:“两位兄弟与我情同手足,就不要这样见外了吧?鹰兄,关兄弟说你酿的酒美味,引得我都有些馋了,什么时候能让我得尝美味啊?呵呵。”
李正也问道:“鹰小子,你会酿酒,是怎么酿的?让关小子说比我村中酒好上百倍?说来让我听听。”
“云长的话其实是有些夸张了,我们在深山之中潜修,事事都得亲历亲为,师父好酒,我这当徒弟的自然得想办法满足师父了,只是埋首深山,哪里来的粮食酿酒?我偶然见山中群猴采集百果,酿成美酒,所酿之酒较之平常酒大为不同,这酒中竟有百果之香,又不失寻常美酒的甘甜清冽,自具一番风味。因此大受启发,因采山中鲜果,酿出一种酒来,此酒虽不敢说远胜常酒,但却有寻常美酒所无之味,因此也算是有一些特色吧。”猎鹰看了不少书,知道山中猴儿采果子酿成的“猴儿酒”非常的有名,味道又是极好,此时信手拈来,倒也天衣无缝,更让人相信他一直是在深山中生活了。
“猴子酿酒?”李正愣愣的问,“原来你的法子是学猴子酿酒的吗?这猴子也会酿酒?”
众人闻言,大多人脸上也露出不信之色。
“鹰贤侄所言不假,猴子确实会酿酒。”
众人看去,说话的正是坐在正中的李严。此时正当八月中旬,明月正圆,李严眼望明月,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他声音低沉的说道:“这猴子确实会酿酒,所酿之酒名为‘猴儿酒’,乃当世一等一的美酒佳酿,可谓是神仙美酒啊!”
李正闻言,更是垂涎欲滴,他急声问道:“大哥,这猴子所酿的‘猴儿酒’是怎么酿的?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酿给大家喝呢?”
李严看了李正一眼,淡淡道:“我是机缘巧合才知这世间有‘猴儿美酒’的,但也只知这‘猴儿酒’是山中猴儿所采鲜果中最肥大甘美之实所酿,至于如何酿成,我却是不知了。这一点,你问鹰小哥吧,他是会酿的。”此时他对猎鹰的称呼已有“鹰贤侄”改为“鹰小哥”,看向猎鹰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猎鹰见此心中有些纳闷,这是为何呢?难道只是为了自己所胡诌的这个“猴儿酒”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但此时又不能问,因此把心中疑问放在心中。
李正又急忙问猎鹰道:“鹰小子,你快说,这什么‘猴儿酒’如何酿成?如今可能酿吗?”
猎鹰见李正一副心痒难熬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他略一整理思路后道:“酿这‘猴儿酒’倒也不难,只是其中工序比较繁琐,要求又高,酿起来倒也不是那么容易。首先是选果,刚才伯父也说那‘猴儿酒’是猴儿采最肥大甘美的果实酿成的,所以酿这酒首要的就是选那些刚好成熟的甜美的果实来,不成熟的青涩之果已经那些过熟之果是不能用的。其次就是去核,把果核去掉,只留果肉。然后清洗干净后碎果,把果肉弄碎。此后把碎果肉放入大缸之中,置于阴凉干燥之处,以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久而久之而成佳酿。其中其实也无出奇之处,不过最关键之处在于酒药。”
李严点头道:“不错!这酒药至关重要,是酿酒之重中之重也。若无合适酒药催发,是不可能酿出可口美酒的。我就是不知这‘猴儿酒’的酒药为何才酿不出这美酒来,贤侄,你是如何制成酒药的呢?”
“是啊!是啊!你快说!”李正着急的催促猎鹰道,“你快点说,这么费劲干嘛啊!”
众人不禁莞尔。李家村中人知他好酒,虽见他有些失礼,但也没有人责怪他。
猎鹰微微一笑,道:“我观察那些猿猴,发现它们酿酒之时把一些药草嚼碎放入其中,因此心中推想那可能就是做酒药之物,多方试验之后,我找出这药草炮制做酒药的方法,用此酒药酿出酒来。”
猎鹰说完,李正急急问道:“我们村中也有大片的果园,此时果实成熟,只是不知这山中是否有做酒药的药草,能否酿酒呢?”转而又说:“嗯!你在山中,我们这里也是在山中,我想肯定是有的。鹰小子!明天你就去找那酿酒的药草吧!我收集果子,咱们赶紧的酿酒吧。让你一说,我恨不得明天就喝到你说的这美酒呢!”
李严终忍不住,斥道:“二弟,你怎么回事?鹰小哥他们远来是客,你怎好意思开口让他们做这做那的呢?实在是太不象话了!”
猎鹰摆手笑道:“伯父,无碍的。正叔性情中人,他想喝酒,小侄怎能不效劳呢?正叔,你说的不错,这山中确实有做酒药的药草,明天我就去采来,这时候也是酿酒的好时候,咱们酿酒便是。”
李正闻言双眼兴奋的放光,他猛的坐起,窜到猎鹰身边,抓住猎鹰的肩膀叫道:“好小子!够爽快!我喜欢!你这朋友我李正交定了!关小子!”他冲关羽叫道:“往一边挪挪,我与鹰小子坐一块!我们爷俩好好聊聊。”
关羽不满的叫道:“你不能坐那边啊?凭什么让我挪?”
猎鹰的另一边坐着的正是李严,李正回头一看,兄长的眼神明显的发出警告的信息,他虽粗豪,但也不敢惹兄长不高兴,因此只好继续挤关羽道:“我就是想坐这边,怎么啦?让你让你就让!敬老尊贤知道不知道?我老人家既然说了,你就得让,不让,就是不尊敬长辈,小关子,你不是这样的人吧?你师兄可看着哪。”
关羽哼哼唧唧就是不想让座,李正喳喳呼呼还非得让关羽让不可,两人就这样对上了。
李严看了一边为老不尊的自己的兄弟一眼,心中暗叹,他转对猎鹰温声说道:“贤侄!老父托大,叫你一声贤侄,若你不弃,叫老父一声叔就可以了。贤侄高人之徒,我怎敢托大?伯父之称,愧不敢当啊!”
猎鹰见李严如此的客气,心中虽有些不解,但也欣然应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严叔,小侄有礼了!”
李严笑道:“贤侄不必如此多礼。贤侄,叔父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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