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是幽州与冀州相接壤的最南的郡,与常山郡只隔着一个中山国。涿县则是其郡中大县,距幽州治所蓟县不过百里,而从真定至涿县也不过五百余里。
猎鹰一行共十八人,除关羽李蒙外,其他十五人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其中就有原李家村青壮中的李腾、李跃二人以及赵家营子的赵沱。每人皆配利刃,携弓箭,全副武装,杀气腾腾。胯下战马虽不能说是千里良驹,但也是一流的好马,任何一匹的价值也在百两黄金之上。马是从那些往来塞内外的客商手中买来的。塞外苦寒之地,虽万物生长艰难,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孕育出的马却是膘肥体壮,刚强雄健远胜中原战马。汉武时汉族人为击败异族,就是通过往返塞内外的客商之手用中原的丝绸、瓷器、盐茶等换的塞外良马,然后配种养殖,大量蓄养,才使得汉族有了能与异族一较高下的强大的骑兵部队,终能击败曾称雄塞外大草原的匈奴人。只是良马难得,一批上好的胡马,其价值已不下数十两黄金之数,若是千里之驹,恐非千两万两亦不可得。故而以此时铜铁庄的财力势力,虽是很轻易就能买到良马,但要想大量采购却是不能做到,也因此有了猎鹰的幽州之行。
五百里的路程,纵马狂奔,不过两天也就到了。但猎鹰他们却走了足足六天,一路上晓行夜宿,白日行路从不打马急奔,只是缓缓骑乘,似若游山玩水,每到形盛之地,必流连驻足,细细观量一番才始离去。
第七日傍晚时分,终来到此行的第一站——涿县。
涿县县城城高池大,巨大的青石砌成厚实坚固的防御工程,城墙上箭垛、女墙林立,旌旗招展,威武的士兵们持枪而立,尽现威猛肃杀之气。与之相较,真定城不但矮小薄弱,且守城士兵也这胡汉杂处之地的士兵看起来剽悍勇猛。
猎鹰一行人缴税入城,来到位于城内西南区的一杯酒酒楼涿县分店。
涿县一杯酒酒楼的掌柜是飞燕岭里的老人,名叫褚雄,是褚燕一族,按辈分还是褚燕的堂弟。他属于猎鹰亲手教练出来的那一批人。对猎鹰极为忠心,人又聪明,精于计较,武功也还过得去,才被派到这里来。此时见到猎鹰到来那份欢喜就别提了。他欢天喜地的招呼着伙计把猎鹰他们引进后院,把人,马都安顿好,又急急忙忙命人整治酒菜上来,给猎鹰接风洗尘。
待得吃好、喝好,又美美的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早,猎鹰等人是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吃完早餐,猎鹰把褚雄叫来,问道:“大雄,你来涿县这些已有大半年了吧?这些日子你可寻到我嘱咐你要找的那人?”
褚雄闻言顿时面皮泛红,支支吾吾之阵之后突然猛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道:“褚雄无能!未能寻到主公所说之人,实在是愧对主公!恳请主公责罚!”
猎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说道:“你起来吧。寻不到就寻不到,这也非是你无能。你能把酒楼经营的这么好,已经证明你的能力了。我不但不罚你,我还要奖励你!你,做的很好!”
褚雄仍长跪不起,愧道:“主公厚爱,雄愧不敢当!主公交代些些小事雄都没能为主公做到,实在惭愧,雄恳请主公责罚!”
猎鹰见褚雄如此固执,心中好笑之余也很满意。他故作不悦道:“褚雄,你这是做什么?奖或者罚是你说了算呢?还是我这个主公说了算呢?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公吗?”
“不敬主公”这么大的一个帽子扣下来,褚雄顿时大惊失色,他急急开口辩解:“褚雄该死!褚雄该罚!不……不……主公!自然是主公说了算!主公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公所说,雄无不遵从,定然奉命!”
猎鹰满意的一笑,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说,你起来吧。”
褚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感激的说道:“主公,我……”
猎鹰轻轻一摆手,笑道:“大雄,什么都不必说了。我心里清楚的很,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我很满意!至于我想要找的那个人,可能他现在年龄还小,名声不显,所以你找不到。这不是你的错。”
褚雄闻言又要跪倒,猎鹰一把抓住,笑道:“大雄,忘了我在山寨时给你们说过的话了吗?我辈堂堂男儿,岂可轻易屈膝?怎的半年不见,你一见我就变做磕头虫呢?”
褚雄只觉热血沸腾,他嗫喏道:“我……我……”
猎鹰又道:“好了。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专心把咱们的酒楼管理好就行了。知道了吗?”
褚雄恭声应道:“是!褚雄遵命!”
猎鹰满意的一点头,笑道:“好!既然这样,你出去忙吧。”
褚雄应声退下。
关羽此时走过来问道:“哥哥,你要找的是何人?他可有何惊人之处?”
猎鹰看向关羽,笑道:“云长,此人吗?若论渊源,倒是与你很深呢!”
关羽大惑不解:“与我渊源颇深?”
猎鹰微笑不语,心说倘若我没有来到这个时代的话,你将会是他的结拜兄弟,一起奋战抗敌,一起走过风风雨雨,可谓生死患难之交,这样的渊源,能说不深吗?
想到此处,猎鹰突地心中一动,对正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的关羽道:“今日天气不错,我兴致大发。云长,可愿与我一游这涿县呢?”
关羽欣然笑道:“弟求之不得呢!”
一旁李蒙也急急叫道:“要出去玩吗?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猎鹰莞尔一笑道:“好吧。你愿去就去吧。”
猎鹰带着关羽李蒙,漫步在涿县城内。
涿县城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时可见一两个身材服饰皆不类汉人的异族人出现,惹得李蒙大呼小叫,惊奇不已。
“关大哥你看你看,那个人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啊?他不会是妖怪吧?”
“哇!这个人的胡子好大好脏啊!跟头熊似的!”
“关大哥你看,那人头上不梳髻,头剃的光光的像个瓢儿!哇!两边还留着小辫子,猎大哥,他们是什么人啊?”
三个人中,猎鹰有意无意的让关羽走在前面,随着他的意兴而行止。而关羽却被李蒙这个好奇宝宝拉着四处跑,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李蒙虽已二十岁了,但天性好动,又因猎鹰他们时时关照,使得他的性格一如既往,如同孩童一般。
猎鹰摇头苦笑,他的本意,是想让关羽出来,希望凭借原来历史上关羽和张飞的渊源,看能否碰到这位三国第一猛人。但如今被李蒙这么一搅和,很明显似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正在猎鹰有些意兴索然,想要打退堂鼓返回一杯酒酒楼时,忽然心有所觉,停下脚步,猛然间抬头,双目精光闪烁,望向长街的另一侧。而长街的另一侧,一人也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转头向猎鹰望来。
刹那间,两人那有若实质的目光在两人的正中的空间交击。
“碰!”猎鹰只觉大脑如受雷击,通体一阵发麻,身形微微一晃,瞬即恢复原样。与此同时,长街另一侧的那人也与猎鹰的感受表现一般无二,身体微微一晃后而微微转向,变成与猎鹰正面相对。
猎鹰脸上那本来有些浑不在意的懒散的神情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鹰隼一般的锐目神光爆射,神情专著,肌肉紧绷一如一头即将展翅扑向猎物的雄鹰,全身勃发出惊人的威猛鸷恶的气势。
关羽顿时察觉了猎鹰的异样,是霸天绝!是霸天绝那强大到几乎可充塞天地的霸道气势!自他遇到猎鹰以来,从未见猎鹰如此这般发出这样强大的气势!究竟是为何使大哥如此呢?他心中大讶,惊问:“大哥,怎么了?”
猎鹰头也不回,锐利的目光仍然直视着长街的另一侧与他遥遥对峙也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势与他抗衡的那人,嗓音低沉的吐出两个字来:“高手!”
高手?为何我竟没有感应?
关羽略一运功,去感知周围的气场运行。刹那间他感觉到两股无比强大的气势,其中之一自然是身边的大哥了,但,另外一股是谁的呢?谁人能有如此气势呢?关羽心中惊讶,顺猎鹰的目光望去,但见长街的另一侧,五十步外,站立两人。关羽功聚双目,凝神细看。但见其中一人也如猎鹰一般稳稳站立,如同山岳一般的气势从这人身上喷薄而出,与猎鹰那股似能吞噬天下,霸绝无伦的悍猛气势呼应对峙,竟丝毫不落一丝下风!
关羽大惊,这是何人?身上发出的气势竟能与自己心目中天下无敌,武功盖世的大哥相抗衡而毫不落下风!此人,竟能与无敌的大哥匹敌吗?
且不说关羽心中的惊讶诧异,猎鹰心中何尝不是暗暗吃惊呢?他天资聪明,本就是千年难逢的武学奇才,又蒙师父鹰魔以“灌顶大法”把毕生功力灌输到他体内,为他奠定了无人可及的牢固基础。且他用功又勤,故而进步奇速。以二十之龄便由后天之境一举而迈入先天秘境,修成妙不可测的先天真气,正式上窥武道至境,如此成就,可谓是古今罕有。一直以来,不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来到这个时代,他所遇到的人中从未有一人让他感到值得一战,或者说,使他渴望一战,纵然是那号称道门两大巨挈之一的太平道人大贤良师张角,也不能让他产生与之一战的兴趣。但今日,就在这僻处北地的涿县城内,在这条长街上,他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武学之道,浩如烟海。凡人习武,或穷极一生的精力也只是修炼的后天真气,是锻炼的自身原力,上焉者能吸收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以之转化为己身的真元,强化体能。而若有天赋聪明者,能由后天而先天,妙悟天地至理,修成神妙莫测的先天真气,则就是把自身与外界完全勾通,此时,身具先天真气的人不但可把天地元气吸收转化为自身的真元伤敌,甚而能直接牵引控制天地间元气的变化,产生种种妙不可言的功用,只是自古以来,修成先天真气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但一旦修成先天真气,则是踏上由武入道之途,人体就会与天地产生微妙不可言的奇特联系,对自身所处一定范围内的天地元气异动十分的敏感,感应极其的灵敏。这其实已是一种精神上的感应,而不是用真气的气场来感应的。故而若先天级高手不动用真力,那后天级的高手根本就感应不到。但这却并不适用于两个同时先天级的高手之间,反而因为他们所进入的境界已可谓是妙不可测的天道,对彼此之间的存在十分敏感,所以两个同样踏入先天之境的武人一旦进入彼此的感知范围,就会在同一时间忽生感应,察觉对方的精神,建立起一种奇特的联系。与猎鹰气势交手的那人就是一位已经晋身先天之境的高手中的高手!他与猎鹰在踏入彼此的感应范围内时同时便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并在那一刹那间他们的精神越过两人间的空间彼此交流了。猎鹰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勇好战,而那人也感应到了猎鹰的孤傲不群。这两种不同的精神的撞击顿时激起了两人心中沸腾的血液,那人的好战刺激了猎鹰的战意,而猎鹰的强大也使那人胸中涌起滔滔战意。几乎在同时,他们发动了彼此的气势,开始了交锋。
猎鹰的气势凌厉刚猛,霸势无俦,于迅猛之中也存稳重之意。那人的气势却也同样的厚重凝实,沉稳中又有威猛强横之态。越过这五十步的距离,两种相似而又不同的气势在这宽阔的空间中你来我往,纵横捭阖,互争雄长。
猎鹰与那人的气势交锋许久,虽全力催发气势,手段百出,却也只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光景。他的气势既不能越过他与那人之间的空间的正中一丝一毫,那人的气势却也同样不能,彼此就这样干耗着。在外人看来,似是两人凝凝对视一般。
倏的,猎鹰双目神光一敛,浑身勃发的威猛气势顿消。与此同时,那人也同时收回气势,这场气势的比拼顿时告烟消云散,似若从未发生过一样。
对这人,猎鹰已是深深佩服,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或者说自他学武以来所遇到的武功最高的一人。至难得的通过精神上的接触,此人身上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强横无比的战意,昂扬不屈的斗志,更是猎鹰从未在任何一人身上感受过的。具有如此精神的先天级高手,他究竟是谁人呢?
猎鹰冲那人微微一笑,虽然彼此相隔五十步远,但猎鹰锐利的目光亦看到那人嘴角唇边渐渐显露出的淡淡弧线。自古英雄重英雄,猎鹰与那人一番精神的接触,气势的交锋,彼此之间已是大为倾倒,岂不顿生惺惺相惜之意?
同一时间,猎鹰与那人动了。
五十步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似是一瞬间,又像是如天地恒久一般的,两人各自走出二十四步,刚好相距两步后同时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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