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大雪纷纷,山着银妆,水被素裹,天地之间,尽皆为白。
飞燕岭山颠之上,猎鹰负手傲立,雪花飞舞,冷风如刀,却根本无法攻破他体外的护体真气的防护,对他是一无所伤。猎鹰的身姿奇特,笔直的如同指向青天的长剑,在巨岩之上牢牢站立,纹丝不动。体内先天真气流转,一呼一吸之间外界那无处不在永不枯竭的天地元气充盈而入,被他体内的先天真气牵引,在他体内的经脉之中循环流传,每一次循环,都有天地元气转化为更为凝练的先天真气,而先天真气也随之不断的壮大,凝实,渐渐的变的更为雄浑起来。但猎鹰的心神却似是对此毫无所觉,只看到这苍茫的天地,肃然的景色,恍惚之间,他的心神晋入难以言喻的奇特境界,他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他。
“贤弟武道进境之速,实让为兄瞠乎其后啊!”这声音惊醒了似是化身苍冥,俯瞰天地的猎鹰,他顿时从那种奇妙的境地回过神来,天地元气不再大量涌入,先天真气在打破了昔日的平衡之后又达到了另外的一种平衡,这种平衡,是练功进步的结果。
猎鹰回头笑道:“兄长,你回来了?”
只见一人自远处行来,倏忽间已是立身猎鹰之侧,此人的身法如电,却又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似慢实快,端的是神妙无方。仔细一看,却不是墨家钜子王越是谁?
王越笑道:“贤弟,旬余不见,你的武功更为精进了啊!”
猎鹰与王越并肩而立,闻言一笑道:“兄长谬赞,弟愧不敢当。若论武道,兄长实胜过鹰多矣。”
王越一笑,目光也看向这大雪纷飞的天地,叹道:“昔我与贤弟初见之时,贤弟不过略踏武道门槛,如今的修为却已不在为兄之下了!这般进境,愚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猎鹰失笑道:“兄长太也会说笑了,小弟自知若论修为还差兄长一筹,怎敢当兄长如此夸赞?”
王越笑道:“贤弟谦逊,只看贤弟适才行功之情,便知贤弟已达武道之中‘外化内合’之妙境,若能再进一步,达至‘无分内外’,便是武道之极了!以你这般年龄便可达至如此境地,实旷古未有也!”
猎鹰哈哈笑道:“兄长别再赞小弟了,小弟能有这点修为,还不是多亏兄长你的点拨?”
王越正色摇头道:“贤弟此言差矣,若臻至武道之境,苦练尚在其次,最重心性修为,先天禀赋悟性,贤弟能有这等修为,皆是你己身之功,愚兄焉敢居功?”
猎鹰笑着摇了摇头,忽的问王越道:“兄长此来,不是只为夸赞小弟的武功吧?”
王越失笑摇头,道:“当然不是,愚兄此来,是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猎鹰眼中精光一闪,道:“什么消息?”
王越目注猎鹰,缓慢而低沉的说出四句似诗非诗的话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猎鹰闻言似是毫不意外,只说了句:“三月初五?”
王越眼中讶色一闪而逝,笑道:“原来贤弟早已知道了?”
猎鹰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知道?自己能不知道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四句话,正是黄巾起义时太平道喊出的口号,而自己所说的三月十五,乃是史书所言太平道原定起事之日,这个时代天翻地覆的时刻,自己怎能不知呢?终于要到来了啊!这个时刻!
猎鹰点了点头,忽的神情一动,向远山之外看了一眼,笑道:“那帮小子练功回来了。兄长,咱们也回转山寨吧!”
王越笑着应了,两人遂携手步下山颠,往飞燕岭山寨之中走去。
待得回到山寨门前,猎鹰忽然发现门前立着几人,身形气度皆是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猎鹰笑问王越道:“这几位兄弟是?”
王越淡淡一笑道:“此皆是我墨门弟子。”
猎鹰点头,墨门的弟子,想必是王越此行带回来的游侠之流了。忽的觑见一人,身高八尺开外,体魄雄伟至极,浑身筋突骨显,胳膊极为粗大,几可抵人两个,比千古猛将张飞还要来的粗壮。此时天寒地冻,此人却敞开了怀,露出两块发达到极点的胸肌,一头的乱发,面目却是极为丑陋,可另有一种雄浑豪放之美,猎鹰心下惊疑,此人体态异人,绝非凡人,遂问王越道:“兄长,不知这位兄弟的名姓是?”
王越看了那人一眼,没有回答,反一指猎鹰对包括这体态惊人的大汉的几人道:“此乃我之兄弟,也是我为你等寻的主公,还不快来见过?”
王越身为墨门钜子,一派的宗长,身份地位何等的崇高?虽然王越曾言愿举墨门之力,奉猎鹰为主,帮助猎鹰成就大业,但以他墨门宗主的身份,却是不便呼猎鹰为主公的了,而猎鹰也明白此中的关节,不论人前人后,皆以兄长称呼王越,以示尊敬之意,但其余墨门弟子,王越却是坚持要他们必须拜猎鹰为主,惟猎鹰之命是听。
这几人见钜子发令,自是无有不从,一个个变口呼主公冲猎鹰便拜。
“典韦拜见主公!”
拜见声中,却属那容貌丑陋的壮汉的声音最想,直如打雷一般,震的人耳鼓嗡嗡作响。
猎鹰大喜,典韦!三国第一力士!手使双铁戟,威猛绝无伦!乃是一员不下张飞的猛将,且其为人急公好义,忠诚敬厚,曾经作为曹操的侍卫队长,几次救曹操的性命于危机之时,后宛城一战,为救曹操而战死。这样的一员猛将,没想到竟然是墨门中人,这下,可便宜了自己了。
王越在一旁道:“典韦是陈留已吾人,只因杀了睢阳李永而亡命,被我遇见,带来此处。”
这猎鹰倒是知道的,史载典韦同乡刘氏与睢阳李永有仇,典韦杀之,过闹市,追者数百人,而莫之敢近。想一想,数百人不敢追一人,典韦之悍勇,可见一斑。
猎鹰急忙扶起典韦,道:“典兄弟为友报仇,杀睢阳李永,侠义之名鹰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然是豪勇无双之士!”
典韦站起身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李永那厮仗势曾做过官,做尽了坏事,这样的人,俺不杀他杀谁?”
猎鹰笑道:“典兄弟说的好!墨者为侠,杀的就是那些做尽坏事的恶人!管的就是人间不平之事!典兄弟,你做的很好!”
典韦得猎鹰如此夸赞,又觉猎鹰所说之语正中自己心中所思,自己学得一身武功,不就是要为世间良善打抱不平吗?只是平日拙于言辞,不能说出,今日却被猎鹰说了出来,顿时心中欢喜,只觉猎鹰乃生平第一知己之人,正要依着平常性子扑上前去抱住猎鹰,猛得瞟见一旁得王越,急忙道:“你是俺得主公,叫俺兄弟,俺可不敢当!”
猎鹰莞尔,不过他知王越在此,纵自己如何说,典韦定然不敢与自己称兄道弟,正巧他觑见一人,笑道:“典韦,我有一兄弟,神力不下于你,你可愿意与他一见?”
典韦素来自负勇力,且武人习性,以为世间无有与己匹敌之人,闻言顿时起立叫道:“他在何处?”
猎鹰一指一队正朝寨门之前走来的大汉,当先之人高大粗壮,一身黑衣,道:“就是那领先之人。”
正说间,那队大汉已是来到寨门近前。典韦留心细看,但见猎鹰所指那黑衣大汉果然雄壮,生平所见人物,无一能及,顿时见猎心喜,心中跃跃欲试。
他心中所想自然反应到脸面之上,猎鹰见了暗笑,提气对那黑衣大汉叫道:“翼德,快些来此,愚兄为你引见一位好朋友!”
黑衣大汉听了,怪叫一声,身形猛然发动,如一阵狂风一般席卷而来,人未至,声先到:“哥哥,什么好朋友?”
典韦见这大汉身如狂风,气势惊人,且其声音豪迈雄浑,可见其内力之精深浑厚,心中不禁骇然,同时更生一种要与这大汉一较高下之意。
那大汉来至近前,一见王越,顿时欢喜起来,兴奋叫道:“王大哥回来啦?这些日子不见你,可把俺老张想坏了!”
王越微微一笑,道:“翼德的武功更见精进!这些时日想必用功甚勤吧。”
张飞闻言嘴一撇,道:“用功勤有什么用?都没人和俺练手!”说罢偷偷看了猎鹰一眼。
猎鹰冷哼道:“你那是练手吗?只凭一把子力气蛮干,下手又没个轻重,谁敢陪你练?”
张飞这个猛人,最喜的就是与人打架,美其名曰“练功”,只是他可“练功”却是于别不同,他生性最喜以硬碰硬,平日里与人交手,最喜得就是硬桥硬马拳拳到肉的蛮干狠揍,拼的就是个力气,想他的武功,自被其师马融传功之后,堪堪已达先天之境,仅仅比猎鹰稍逊一筹而已,而他又天生神力,若以蛮力而论,即使猎鹰都及不上他,其他人除关羽能与他颉抗之外,皆是远远不及,可怜飞燕岭与铜铁庄自褚燕与颜良文丑以下无不被他借着“练功”的名义狠狠蹂躏过一通,现在无不见着他就躲着走。猎鹰无奈之下,只有下令张飞不许找人“练功”,若要练,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张飞嘟囔一句:“俺怎么知道他们能经得起俺多大力气?你又说二哥在练功,俺没的对手,只好找他们了。”
此时褚燕率领那队大汉来到近前,冲猎鹰与王越躬身行礼,闻听张飞此言脸色一红,有些惭愧的说到:“主公,是属下等学艺不精,不配做三爷的对手啊。”
猎鹰先温言冲褚燕道:“飞燕,回来了。你先让大家都散了,各自修习去吧。”褚燕领命去了,然后猎鹰狠狠的瞪了张飞一眼,道:“武学之道,收发自如才是上乘,你懂不懂?云长闭关修炼,为的就是能达到此一境界,看来,你也需要闭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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