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答应了女主人的邀约以后,野狼随着侍女回到自己原来住的房间。守在野狼门前的两个爱贫嘴的少女一看见她们话题中的男主角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动作很一致的马上闭上嘴巴,两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可爱的模样,连野狼也几乎忍不住发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野狼那冷硬的面具很容易破碎,这里的人大多都很单纯,他们毫无城府的坦然是可在感染着这头孤独的野兽。
离午餐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野狼也足足在房间里头静静的呆了半个小时,当侍女敲门通知他是时候了,他才慢慢的走出来,而他的腰间骇然挂着那柄黑铁长剑。在这半个小时以内野狼究竟溜出去干了些什么事情,众人不得而知,不过只要在主屋的豪华大餐厅上看过西文斯那铁青脸色的人都不难想象出来,这个自视甚高的战士在野狼的手底下多么狠地栽了一个跟斗。
夫人也看见了西文斯的狼狈和野狼腰间的佩剑,不过她不动声色,只是很温和的笑着,招呼野狼等人入席。她看着野狼连吃饭也不解下来的佩剑,心中了然,明白到那黑铁剑对于野狼来说应该是非常特别的存在,也怪不得他无论如何非夺回来不可。而野狼看着夫人的脸色,心中却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其实他很有点后悔这么冲动的抢回佩剑,还让对方如此难堪。平常孤傲而且不顾一切的野狼现在却非常在意女主人对于自己这样做的看法,他不想夫人看不起自己,他甚至害怕从她的脸上看到轻蔑的神色。
一般人要是看不起自己,往往就要付出血的代价,要是连夫人也看不起自己的话……野狼拒绝作这样的假设,即使仅仅是假设,他发现自己也非常受不了。还好,夫人的脸上还是如温水那样柔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至少没有责备和轻视。
野狼难得正正经经的坐下来吃一顿午餐,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的“午餐”是在什么时候了。浪客一般的生活不但让他失去了定时睡觉的权力,更剥削掉他肠胃的健康。不定时的任务,不定时的进餐,早就让他的肠胃变得异于常人,还加上早年的营养不良,弄得野狼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据某个无聊人作的调查雇佣兵营附近的商店最不想做谁的生意,野狼.高尔的大名遥遥领先,只因为当这个人处在正常状况下,那张脸可怕的连豺狼也能吓跑。野狼这时候本来也想好好回忆一下该怎么用餐,可是一看见这正经的餐桌和摆放整齐的餐具,他居然手足无措起来,忐忑不安的扯扯自己的衣服,等待着女主人的进一步介绍或者指示什么的,反正也比现在这样要强……
正在野狼纳闷为什么女主人和就座的几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长辈都没有说话,眼睛都直直瞧着大厅门口,一阵稚嫩的娇笑在门外传了进来。
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衣的红发女孩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夫人跟前。她也就不过八九岁左右,手上还握着一大一小两朵红花,眉上挂着不能掩饰的兴奋,宛如红色新月的眉毛可爱的舒展着。她甚至连眸子也是红色的,却不是被遗忘者露斯娅那种凌厉的血红,鲜艳却带着灵气,清清澈澈的像被阳光染红的湖水,楚楚动人。即使是在如此肃穆的气氛下她的小嘴依然不能合上,继续咯咯笑着,弯着一双鲜艳如血的薄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这个女孩子身上就只有这红跟白两种颜色,像极了傲放在雪夜的寒梅,活泼得生机盎然也美丽得过火。
“姐姐,你看,你看!”女孩子把那朵绽开的大红花送到夫人面前,跟笑得同样灿烂的女子的脸相互辉映,居然让野狼感受到了一阵温馨的气氛。女孩子另外一只手上所握着的还含苞欲放的红花,不也跟眼前的女生一样?一双姐妹,两朵娇艳红花。野狼感觉到自己像一只卑微的飞蛾,既是向往耀眼的温暖,又害怕着被火光所伤。真的,他又太长时间没有复习过这亲人之间的温暖了,太久了……
女孩子叨叨的说个没完,神色依旧是飞扬着,夫人包容的抚mo着妹妹的头发,可是有几条红发依然不屈不挠,斗志昂扬的竖立着,跟她们的主人一样的精神。野狼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怕自己变得软弱。但是,跟这两个跟自己姐妹如此相象的女子,又由谁人能够拒绝思忆的浪潮?谁又能够抵抗得了这慢慢渗透到心底的温柔?
“啊—-”突然,小女孩发现到了野狼的存在,惊叫着躲到了夫人的身后,红色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盯着野狼,一只手把两朵花拿住,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抓住姐姐的衣裳。
野狼眼中的神采暗淡了。她们,毕竟不是真正无私的爱着自己的姐妹。自己的姐妹,早就在很久以前就不幸的夭折了……野狼嘲笑着自己,自己也许比飞蛾更加糟糕,他甚至还没有靠近灯火,就已经被灼伤了。那孩子害怕的眼光啊,比烈火还要伤人。
夫人好象看出了野狼的心事。可能这个人,很为自己丑陋的面目而自卑吧?可能他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们,常年要面对的都是要比他要丑恶百倍的家伙,相貌的概念对于他们来说早就已经模糊了。夫人又看看自己的妹妹,她雪白的脸蛋上染上了殷红的颜色,笑了。或许她刚刚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可他真的是误会了,这孩子根本就学不会害怕,她啊,不过是在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面前孩子气的害羞罢了。
“姐姐,他是谁?”这双眨巴眨巴的红色眼睛可爱极了,野狼就算心中不是很好受,也没有把脸板起来,他试图绽开一个和善的笑脸,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天分,弄了半天也不过是露出了骗骗那些矮人时候的呆子似的笑容。没想到那小女孩子却真的笑了,咯咯的,非常动听,那生生不息的无限活力又在马上出现在了她可爱的俏脸上。野狼的心底闪过一丝感动,脸上僵硬的笑容渐渐柔和了起来。
他还真的笑了呢。夫人观察到了野狼微微扬起的嘴角,也善意的回应他一个微笑。或者,这个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吧?无论他怎么伪装,即使他在人前如何地凶恶,在内里,他还只不过是一个温柔的好人哪。
“小贝,在问人家名字的之前不是要先介绍自己吗?”
小贝往夫人做了个鬼脸,终于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大声地介绍道:“我叫贝儿,贝儿.追星者。我妈妈的妈妈是高等精灵,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也是高等精灵。雷蒙(夫人插嘴说,雷蒙就是先夫。)说我是甜蜜的贝儿,其他人都叫我小贝。我过两个月就十岁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小贝。”她看看夫人,又扯住了她的衣服,“她是我姐姐,她叫杰西卡。她比我大七年而已,再过七年我就可以向杰西卡一样漂亮的。她是这里最受人欢迎的杰西卡哦。你可以不知道雷蒙的爸爸,但一定不能不知道杰西卡。”
杰西卡小小的教训了一下小贝,紧接着小贝的话头慢条斯理的介绍了剩下的几位老人,都是雷蒙的叔父一辈的,但是她的语气除了对老人家的尊敬以外,一点儿都没有自己人的亲热,而关于她死去的丈夫雷蒙,她没怎么提起。
“对了,先生,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小贝也好奇的瞪着双眼,等待着野狼的答案。
“高尔。我的名字是高尔。”野狼的神情有点古怪。他都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了。“高尔”这个词的发音对于他来说有一点儿难度,又有点儿陌生。高尔,高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野狼一直代替了他的名字,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叫做高尔,要不是她们问起的话,可能终于有一天甚至他自己也会把原来的名字给忘掉了呢。
“你好,高尔。你的名字真有性格!”小贝笑眯眯的说着,刚才不自然的羞态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顽皮的笑容。这小家伙不怕生人,很快就可以跟别人熟悉起来。她的用语也很奇怪,还真没有多少人会称赞别人的名字有性格的。
真好,又有人可以叫自己的名字了。野狼不禁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可以忘记任务,可以忘记承诺,可以忘记外面的生生死死、腥风血雨,仅仅沉浸于一刹那的温暖,一瞬间的感动。上一次被人叫自己的名字就不是那么爽了,野狼暗自咕哝着,上一次就是那个兽人,他温和的笑着,用他带着磁性的嗓音说道:“用这把剑,去保护你应该保护的人。去吧,高尔。有着狼的名字的男人。”
“我是一名杀手,又怎么能够保护自己应该保护的人呢?当时候我多么想保护好自己的姐妹啊,可是她们就这么慢慢流光血液,慢慢的被夺取掉生命。我,又有什么资格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呢?”野狼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哪些尘嚣之中的事情又被他想起了,他不得不要求了解这里的状况,还有计划出去外面继续寻找露斯娅所想要回的东西。
丰盛的午餐逐渐的被端上桌子,各人开始开怀大嚼,其中又以小贝吃得最是狼狈。这个小家伙可以说是最不爱礼仪的女孩子了,有时候她甚至不用叉子,直接用手拿起美味的食物就狼吞虎咽起来。不过同时她也是对野狼最感兴趣的人,一整顿午餐她的视线没多长时间是离开野狼的。杰西卡慢条斯理的跟野狼说着这个神秘的地方,野狼也粗略的说着外面的情况。小贝的耳朵竖得直直的,静静的听着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这里并不是你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地方。这里甚至不是艾泽拉斯大陆。你看见过花园里面的花草,她们跟外面的世界的植物很不一样,你大概也应该留意到了。这里是连接着时空的裂口的另一片大陆。听说原来是恶魔的故乡,在恶魔力量过于膨胀以后发生了大爆炸,形成了这个空间的宇宙,而这片大陆,就是大爆炸以后遗留下来的其中一块碎片。
“当年艾泽拉斯大陆的人类跟高等精灵战胜了奎尔萨拉斯森林的巨魔一族以后,人类开始学习如何使用魔法,他们对外界过于好奇而且过度的探索造成了达拉然――奎尔萨拉斯森林一带出现了很多的空间缺口,大量的恶魔从这些裂缝之中钻出来,袭击人类。这段历史大概是真的吧,我只听我的父亲说过,外面艾泽拉斯大陆的历史我们所知不多,你知道,我们仅仅能够通过一些魔法油画了解外面发生的大概情况,却不知道具体内容。我们的祖先也是当时遭受袭击的一群人。
“当时候我们的祖先是其中一队奉命保护一批学者前往奎尔萨拉斯森林学习魔法的军队,通行的还有一些精灵,他们在旅途当中遇见了一队前来增援同胞的的海岛巨魔,并把他们击溃并俘虏了。那时候我们祖先的队伍里头有人类,有巨魔也有精灵。这就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员种族组成。
当时据说我们的祖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突然出现的恶魔群突袭,我们的祖先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却意外的在退却的时候进入了时空的裂缝,来到了这个地方。海岛巨魔有好些人在我们混乱的时候逃走了,现在还在野外生活着他们的氏族。在野外的还有一些恶魔。他们都没有什么组织性,却总是源源不断的出现。留下来的巨魔、人类还有高等精灵在这里建立了我们的城市斯雷德,这里就是斯雷德领主的府第。当时是让幸存下来的巨魔和高等精灵设计建造的。雷蒙和他的祖先时代都是这个城市的领主。
“本来我们认为再也出不去的了,所以我们的祖先才会在这个地方定居。可是在近来的十几年,我父亲他们发现了那时空的裂缝是定时出现的,没一年的六月十四,我们的庆祝日,就是那裂缝出现的时候。恶魔们就是在那个时候从其他的空间涌进来的,我们也开始在那个时候派一些人到外面走走,带回来一些商品。”
故事到这里也就完了。没错,野狼被他们救回来的时候就是六月十四。当时他们正想出去,杰西卡原本打算的就是在艾泽拉斯大陆生产的。可是在刚刚出来的时候就遇着了昏迷的野狼,不忍见死不救的杰斯卡让他们把拖了回去。他们也就失去了去艾泽拉斯的机会――时空裂缝的开启时间非常有限,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裂缝愈合。可以说,野狼到现在还留着命,是非常幸运的了。同时也告诉了野狼一个事实,外头的事情他不用担心了。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他必须带在这个叫做斯雷德的世外桃源。
“为什么你要到外面生产?”野狼敏锐的抓住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他们世代在这里定居,而且杰西卡腹中的孩子还是这个城市,斯雷德日后的领主。世代富贵的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到艾泽拉斯去呢?
“还真瞒不过你呢,高尔先生。”杰西卡还是那么温和的微笑着,她看了西文斯一眼,涨红了西文斯一张俊脸,“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西文斯已经是我身边唯一的一名战士了。我们的城市,斯雷特已经没有战士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血统之中有着奇怪的因子。可能是天生娇嫩的精灵血统吧?又或者是因为有时候我们结婚的对象是自己的近亲?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的族群越来越虚弱了,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只剩下西文斯一个是壮建的战士,其他的人虽然能够干农活,却都不可能跟巨魔和恶魔战斗。”杰西卡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以前,巨魔和恶魔都因为我们有城池而攻不进来,所以一直还是相安无事的。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
“我的叔父自从在外面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他不满足现在的一切。他要让我们让出斯雷德,让他来统治这个城市。他是一个暴躁的人,我们都不喜欢他。他学会了艾泽拉斯上人类一种叫做决斗的仪式,雷蒙就是在决斗的时候被他杀死的。但是我们都不想承认他作为领主,就让西文斯把他赶了出去。谁知道他居然勾搭上了巨魔还驯养了恶魔的宠物,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打过来?这里也不见得如何安全了。于是长老们让我先出去安定好,到下一年六月十四的时候我们全市的人都搬出去。”
野狼拧起眉头,沉默不语。所以他没有看见杰西卡那带着希望之火的眼睛,对于杰西卡还有她的人民来说,野狼是一个希望的所在。
想到小贝和杰西卡她们两个被她们那个粗暴的叔父虐待的情形,他的心突然针刺一般痛。不!即使自己的命不是他们救的,这件事他也非管不可!这是第一次他不管金钱,不计较承诺,跟随的自己的心意全力的想去做一件事。而他为的,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些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用这把剑,去保护你应该保护的人。去吧,高尔。有着狼的名字的男人。”
还不知道名字的兽人啊,我但愿你是对的。我希望我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去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么按大陆叫做什么名字?”
“方外之地。”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