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天幕里,启明星的光辉尚未消褪,偌大的徐州城犹自沉浸在一片静谧安详之中。
晨曦里,东城门处走出十余人,个个牵着骏马。为首的两人商贾模样,拥着一俊秀少年,身后是十几个家将、奴仆,都是轻装打扮。走过吊桥,那少年一撩衣袍的裙摆,扎在腰间,拉过身后的坐骑,却是一匹雄健的北地骏马卷毛骢。少年手搭马鞍,轻轻一跃,已自灵巧的骑在马上。随着少年的手臂一招,众人纷纷上马,轻斥连声地催着胯下马。只听得“希律律”的几声马嘶,那十余骑已沿着官道驰骋而去。。。。。“驾!驾!。。。”天色大亮,一行人在寂寥无人的官道上,你追我赶的尽情驾驭着,渐渐的拉开了距离。一身高体壮的骑手和一体质单薄之人落在了后面,前面有一骑手向后看了看,想了想后便有意的放慢了马速。“我说典韦兄弟,你也是习武之人,怎么骑术如此糟糕啊?”那人待三人并驾齐驱之时,开口问道。“就是就是,典大哥的拳脚除了殿。。。少主,众多护卫无人能敌,怎么骑术也与我一般呐?”那身材单薄之人伏在马上,紧紧地抱着马脖子,一副胆小的样子。“曹豹兄弟,小曼子,典韦学艺在深山里,哪里能够骑得到马?”典韦手忙脚乱的在马上驾驭着,听到曹豹和赵曼的发问,窘然的回答道:“还是殿。。少主教了几日,摔下来十几次,昨日才上得马呢!”“昨日才学会上马?”曹豹心里一阵发虚,暗自佩服典韦的胆量:这次出巡,不定要走几百上千里路呢!“典兄弟骑马,还没学会打浪吧?”“殿。。少主教过几次,俺也没上过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典韦老实的答道。“来来来,我来教你,马向上扬蹄时,你要。。。。。。。。对对对,就是这样,一上一下,配合马奔跑的节奏。马省力了,轻松了,跑得就快!”曹豹武将出身,弓马倒也娴熟。此时热心的教导典韦骑马之术,指点一些窍门。很快,典韦就掌握了要点,似模似样的,马也跑得快了起来。这次出巡,本来曹豹和赵曼不在随行之列。曹豹这人,热衷于功名利禄,眼见世子殿下刘羡身为汉室宗亲,又得神人青睐,习得无上神术!曹豹的心热了,现在他连徐州牙门将也不当了,哪怕刺史陶谦又来请他回去,他也不干,死心塌地的追随东海王东海王世子了!殿下巡视,却让他留在王府督训那些少年仆从,他才不甘心呢!跟着殿下出巡,鞍前马后的服侍、效劳,虽然有些辛苦,起码殿下看在眼中啊!所以,曹豹想了半天,干脆也不找刘羡请求,直接请示东海王:世子殿下出巡封地,干系重大,虽有张昭、糜竺、典韦等人,但是还缺一名年长谨慎、略有武勇之人相陪啊。。。。。曹豹不才,愿自荐。刘袛一听,觉得也是啊,毕竟儿子第一次出远门,虽有些道法神术,可现在徐州地面上不见得很太平!占山为王的,拦路抢劫的,坑蒙拐骗的。。。。让人担忧啊。想了想便答应了曹豹的请求。招来刘羡,要给他大车五辆,多带金银财帛及于路所需,另外要带领王府护卫三十名。刘羡听了坚决不答应,刘袛好说歹说的和刘羡争了一会儿,刘羡才答应,最多让曹豹随行,赵曼侍候路上起居,其他的父王不必劳心。昨晚上,曹豹又开了眼。刘羡召集张昭、张弘、糜竺、曹豹、典韦、韩当、徐业(徐盛父)、廖斌、蒋义渠、赵曼、齐安、刘礼(家生奴)、刘义(家生奴)十三人,安排张弘、齐安二人料理府中造纸、炼铁作坊,徐业督训仆从,对三人嘱咐了一些相关事宜;张昭等十人则跟随刘羡出府巡视。站在居室正中,刘羡指着堆放在几案上的财帛、金器、卤肉、蒸饼(馒头)、帐篷、衣裳、兵器,还有一些用品。对众人说道:“此次出府,一为巡视封地、寻练兵之处,兼体察民情。二为访贤士、求虎将!一路之上,希望诸位谨言慎行,不辞劳苦。这些财帛、吃食、用具都是为诸位准备的巡视所用!”众人都连称不敢,只有典韦嘟囔着说:“殿下,这大热的天,备下如许多的吃食,不怕馊坏了吗?”刘羡听了大笑,说道:“想必诸位都已听闻,本世子乃是神人弟子!汝等皆是吾之心腹,今日便不瞒汝等。且看吾之神通!”说完,伸出手来,对着几案轻轻一拂,口中轻声喝道:“收!”刹那间,几案上便空空如也。随着刘羡的走动,手拂到哪里,几案上的物品便消失了。典韦、韩当、徐业、廖斌、蒋义渠,还有东海王刘袛指定派来的刘礼、刘义,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事,一个个睁大两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吾之神术,只限于汝等心腹,且不可言于他人知晓,哪怕是至亲之人!”收完了物品,刘羡正色的说道:“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家。望诸位慎之!”“诺!”张昭等十余人尽皆凛然遵命。“典韦武勇超群,赵曼是近身侍者,都受殿下器重,我得好好结交一番。再过得十一、二年,我就是殿下的岳父了,女儿虽然是侧室,可也是殿下的亲近之人呐!水涨船高,我曹豹身份尊崇不在话下,呵呵,神仙的岳父啊!。。。。。。。。”曹豹坐在马上,心情愉快,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不时的指点一下典韦、赵曼的骑术。典韦学的很快,就连赵曼也掌握了要领,放开了胆子纵马疾奔,不时的开怀大笑。“曹豹兄弟,前面的岔路口上,歇着的几人莫不是殿。。少主?怕是在等着我们吧?”快马奔驰了一会儿,典韦眼力好,抬眼一望,不由说道:“当前站着的正是少主,快快。。。”“莫急莫急!少主见典兄弟你两个骑术大进,心里不定有多欢喜呢!”“哈哈哈哈。。。”典韦与赵曼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快马加了一鞭,大笑了起来。。。。。。。。。。。。行了半日,刘羡十几人进入琅琊国开阳县境内。
一路行来,眼见沿路的田地干旱抛荒,无人耕种,而村镇集寨里,大都是蓬草盖的低矮的房屋,看见的也都是满脸饥色、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见刘羡一行人鲜衣怒马,都跪在路旁,迫切的渴望能自卖自身。所见所闻让刘羡疑惑不已,听说这琅琊国也是富庶地方啊,怎么就没人知道抗旱自救呢?
向张昭糜竺讨教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些抛荒弃耕的大都是在豪强坞堡外居住的贫户或佃农,他们在豪强地主的暴力胁迫下成为半农奴身份,父子妻女象奴隶一般,替田地之主耕种,一辈子一辈子的做下去,活着衣食不足,死了连棺材都买不起。他们不仅仅要替豪强地主们近乎无偿的劳作,还得为豪强们当私兵,而这种豪强武装就是所谓的部曲。今年自四月开始到现在,一个多月没有下雨,这些贫户、佃农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有财力抗旱自救!境况差点的只能自卖自身了!
“唉,看年景,又是灾年啊!”为刘羡解说完,张昭感慨一声,说道:“这些贫户、徒附们,不是典卖妻子,便是饿死沟渠了!”
“殿下,径自往东是琅琊山方向;若向北再走得几里,便是琅琊国治所,现琅琊王讳容,乃是殿下宗亲,与殿下平辈,时已近午,殿下是否。。。。”糜竺满脸是汗,不住的用袍袖擦着,打马上前请诣道。
“不去!不去!刘容这个王八蛋,老子见过!枉为汉室宗亲!”刘羡想起祈福时,琅琊王刘容也去自己家里打过秋风,不由气急败坏的骂着自己的同宗兄弟:“如此富庶的琅琊国,被他糟践的成了这个样子,屁本事没有,老子羞与他同宗!子仲兄,不去见他了!径自向东,吾等自找地方歇憩。”
“老子?”张昭与糜竺疑惑的互看了一眼,不知‘老子’是什么意思。
转过路口向东,走了约四五里,路两旁的田地逐渐的变得少了,树木却开始变得繁盛了,隐约可见远处秀丽起伏的山峦。
“彼处定有人家,吾等且去那里歇息。”指着远处茂密的丛林,刘羡扬鞭说道:“诸位看见林中的红墙黑瓦了吗?许是一座道观。待吾等前去叨扰一番!如何?”
众人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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