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旭日初升,映在昆仑山玉珠峰峰顶一座巍峨宫殿的“玉虚宫”三个大字上,玉虚宫半身砌入山中,临壁而立,顶上的金色琉璃在朝阳下似是融化了一般,明光四溢流淌。在玉虚宫的一个偏殿里常安正望着手里一块玉佩出神,早在两天前他就随凌寒和赵芷凝来到这里,凌寒给他安排了住宿的地方,让他洗漱完毕又给了他换上一件干净衣服就去玄岩壁探望师父去了。这两日只有赵芷凝会按时给他端来饭菜,每次他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拜师学艺,赵芷凝总是笑着让他再等等。
常安看着手中玉佩脑海中不由浮现那个娇小女孩的影子,两日前分别的那天,虽然自己见过她哭了那么多次却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厉害,几乎曾一度认为她会哭得昏死过去。那个样子连赵芷凝都看着咋舌无法,自己赌咒发誓好哄赖哄才让她随袁浩天上路,想起她临走时一步两回头和那恋恋不舍的眼神胸口莫名涌出一股暖流。忽听吱的一声门应声而开,抬头一看,两个人立在门前,赵芷凝笑盈盈的一手端着饭菜一手挽着一人手臂,样子甚为亲昵。常安瞧那人是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好奇之下不由多看了几眼。那汉子满脸胡龇,一件貂皮大袄只穿了一半,裸露着半边身子,古铜色的胸腹手臂间肌肉虬扎,见常安直直看着自己,一声冷哼牛眼一睁,反瞪向常安,吓得常安连忙低头收回目光,赵芷凝将饭菜放在桌上,顺手挡在二人之间,笑道:“雨哥,你莫要故意吓人家孩子了,小心五师弟事后找你要说法,他可是对这个孩子宝贝的紧啊。”那汉子闻言轻哼一声,依旧盯着常安目光却已不似先前那么凶狠了。赵芷凝见他样子微微一笑又回首对常安道:“这是我们二师兄夜沧雨,别看他模样粗犷,他对人可是很好地,你以后相处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来,趁热把饭吃了。”常安唔了一声。赵芷凝忽地看见他手中玉佩抿嘴一笑道:“怎么了,刚刚分开两天就想你的小情人了?”常安虽小但也知道情人二字什么意思,脸色如红烧争道:“我…我哪里有情人。”赵芷凝笑道:“呦,这不连定情信物都给了还不是情人是什么?”常安攥着玉佩,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面红耳赤愣在当场,眼瞧夜沧雨一旁瞧着嘴角也泛起笑意,觉得羞涩更甚,只好低头避开他们目光。赵芷凝瞧出他的窘态,不再取笑,语气一肃道:“师父刚刚出关,你用晚饭我再来接你过去见他老人家,到时候是否收你为徒还要看他老人家的意思,你明白了吗?”常安听到终于可以见到玉虚宫主,一时忘了羞事,点头应是。赵芷凝看得满意,再嘱托两句就与夜沧雨离开了。
稍晚时候,赵芷凝独自来到常安房里带他去见苍啸风。穿过一段走廊时,常安见只有她一个人不禁问道:“赵姐姐,姓夜的的大哥去哪里了?”赵芷凝回头一笑道:“他们都在师父那里等着你呢。”常安疑道:“他们?”赵芷凝答道:“叶师兄,凌师弟,卫师弟都在。”瞧了常安一眼忽然笑道:“除了袁浩天师兄,几位师兄弟都在。”常安见她笑的颇具深意,大感羞赧,低了头紧跟在后。又走了一段时候,二人进入一处狭长的甬道,常安见甬道曲曲折折,通体成青灰色。赵芷凝走在前面说道:“你跟紧我,莫要迷了路,这里本是玉珠峰一块山内巨岩,后因地震发生断裂,本门祖师发现后稍加改建,这才有了这‘青石回廊’,里面设有奇门暗术,要是不知道路径就会活活困死在里面,这石壁全是花岗岩构成,刀剑难入,也是本门闭关修行之处,武林中著名的‘玄岩壁’。常安听了提起十二分小心寸步不离赵芷凝脚步。二人转过一处弯道,眼前豁然开朗,所处乃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石洞,被改建为一座石室。常安一进石室便看见洞内早有数人或坐或立,当中一人粗布麻衣,满发银丝,脸庞却红润如孩童一般,此刻双目轻合,神游物外,应该就是玉虚宫主苍啸风了。他身前站立三个人,分别是凌寒,夜沧雨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瘦小青年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看样子不比自己大上多少。赵芷凝轻轻一拍常安脊背道:“我们过去吧。”常安应声上前走了几步,凌寒招手唤他过去,一手牵了他走到苍啸风身前躬身道:“启禀师尊,弟子给您说的那个孩子到了。”老人双眸轻启看向常安,常安不由自主对上苍啸风的眼睛,但觉老人目光清澈异常,柔和慈祥,竟让他忐忑不安的内心瞬间平静下来。苍啸风微微一笑道:“你的事我都听寒儿说了,你勇敢侠义,想学武的目的也很好,我很喜欢,好孩子,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常安不料日思夜想的美梦竟这般成真了一时欢喜的呆了忘了回应,凌寒轻咳一声惊醒了他,常安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弟子常安,拜见师尊。”苍啸风起来伸手相扶笑道:“好孩子,够了,够数了。”从手上摘下一枚紫晶戒指戴到常安指上,叹道:“这流光戒乃是本门信物,一共七枚,常言道:‘九数为极,七则为尊’,老夫加上门下六位弟子正好凑齐这七七之数,这枚原本是你三师兄楚孤易的,可惜他英年早逝,此为我人生一大痛事,……”常安先前从凌寒那里隐隐知道楚孤易的事,回身一看凌寒,见他听闻伤心事眉宇已是泛红。苍啸风略一默然又从身畔拿出一柄长剑,剑鞘古质,拔出长剑,剑身青碧明亮宛如一泓秋水,屈指一弹,,一声清鸣,仿若龙吟直震众人耳鼓。常安虽然尚不会武也知这绝对是一把罕见宝剑。苍啸风手抚剑身,目中似有无限感慨轻声道:“此剑名为‘风离’,乃是我早年配剑,跟随我半世有余,当世利刃难出其左右,我已封剑多年,自从孤易死后我也绝了收徒之念,不想晚来竟得你这样佳徒,这把剑就送与你护身之用吧。”常安知道贵重,犹豫不接。苍啸风道:“怎么?刚入师门就不听师父的话了?”常安称不敢,拗扭不过接过来,苍啸风见状笑道:“好啦,好啦,你也来见过几位师兄师姐。大师兄袁浩天,四师姐赵芷凝,五师兄凌寒你是认识了,这个。”一指夜沧雨道:“这是你二师兄名叫夜沧雨,和你四师姐可是夫妻,几个师兄弟中内功当以你大师兄为高,至于拳脚外门功夫就以你这个二师兄为最,你以后要多多向他请教。”常安朝夜沧雨叩拜道:“见过夜师兄,以后还希望师兄多多指教。”夜沧雨也回礼瓮声瓮气道:“不敢不敢,是师尊过誉了,我功夫远不如袁师兄,小师弟和我得暇还是向他和师尊多多请教为好。”苍啸风笑道:“你就别谦虚了,你们有多少斤两我还是知道的,安儿的功夫你和几位师兄弟要多多上心吧。”夜沧雨道:“是,弟子知道了。”赵芷凝这时走来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凌寒道:“这是你师兄师姐的一点心意,你权且收下看看合不合身。”常安打开一看里面是套衣服,小衣鞋子,裤袜长衣,一应俱全,衣物入手丝滑,都是最上等的丝绸棉物织就而成,恐怕价格不菲,里面还有一个翠色香囊,不断发着阵阵幽香。他从未穿过这样好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赵芷凝道:“衣服是你师兄买的,晚饭的时候他吓到了你心里过意不去,特地跑去镇上给你买的,你这么俊得有衣服来衬啊,以后这里就是你家,怎么能再让你再穿的破破烂烂。只是时间匆忙,只有这样的了,等以后再给你到远处买更好的,香囊是我绣的,你师兄是个粗人,从来不肯带这东西,这个可是我刚刚绣好的。”常安不知最近的城镇也要有百余里地,夜沧雨一来一回不过两个时辰,这份脚力便是寻常马匹也是比之不及。常安只觉鼻眼发酸,除了亡故的爹娘好久没有人对自己这么体贴照顾,让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哽咽道:“谢谢师兄师姐。”这时候那个瘦小青年笑嘻嘻道:“师姐可偏心的很啊,当初我入门的时候也没见你给我绣过什么香囊。”赵芷凝笑骂道:“你个皮懒猴儿,我屋里那盆雪莲花了多少心血才从雪山上移植成功,一不留神就被你盗去泡茶喝了,我不打烂你屁股就算不错了,还指望我给你绣香囊。”那青年见她在师弟前提起不雅旧事,大觉尴尬,岔开话题走到常安身前道:“我是你六师兄卫君武,你喊我君武就行。”常安行礼道:“不敢不敢,小弟见过卫师兄。”卫君武嘿嘿一笑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可不是大师兄没有那么多规矩礼节。几位师兄师姐都给了见面礼,我也不能空着手,来,这个给你吧。”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黢黢的物事,常安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泥捏的小泥人,面容栩栩如生,宛然便是自己,泥人入手犹有余温新做不久,想卫君武才刚刚见到自己,便是这一会功夫他单手入怀捏制而成,不由惊讶之极。赵芷凝笑道:“小师弟还不知道呢,你这位卫师兄其他本事不怎么样就是手上功夫了得。”也不知道她是称赞卫君武泥人捏的好,还是嘲笑他偷盗功夫。苍啸风忽然说道:“君武,你平日所为虽然没有大恶,甚至有些善举,但是偷盗之行终究有违物主本意,还是不做为好。”师父训话卫君武不敢怠慢,一收嬉笑神色道:“君武谨记师尊教诲。”嘴里却嘟哝:“远的盗拓不说,前朝时迁也是盗贼出家,二人盗亦有道,是大大的英雄,做贼盗的是为富不仁,济的是贫苦百姓,君王无能,江山易主,物主无德,东西也要易主,有什么不对吗?”苍啸风功力通玄,这些话虽然说的极轻哪里能瞒过他,摇摇头无奈一叹,对这个弟子他也是头痛至极。卫君武扭头对凌寒道:“五师兄,小师弟可是你领回来的,我要看看你倒是送什么给他。”凌寒淡淡一笑道:“我把‘流苏’给他。”卫君武惊道:“这怎么可以!”赵芷凝也是叫道:“凌师弟,你…”常安不知道‘流苏’是什么,却看出来这件东西对凌寒十分重要,嗫嚅道:“谢谢师兄,小弟还是…”凌寒打断他道:“我让你收着,你就收着。来来来,我带你去见见它。”一把拽过常安对苍啸风道:“师父,寒儿先带小师弟去四处看看。”苍啸风笑着点头道:“去吧去吧,也该让他熟识一下环境,千万别在自家迷了路。”凌寒常安称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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