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哈哈，你饶了我吧！就你这样还是英雄！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叶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紧紧盯住我的眼睛，“天哪！师兄，你真的有进步了！”

“要不你还以为我骗你么？”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溜到对岸去了呢。”

“什么？溜到对岸！不通过考试就离开浮岛，被师傅知道会给逐出师门的。这样的话，当玩笑我也不敢说。不过，呵呵，我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浮岛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挑战师傅。”

“三师兄别不自量力了，就连号称剑术奇才的二师兄也是十六岁才师满的。而你这个只有十二岁的智商好象也不怎么高的小毛孩，就能通过考试？笑话！”

听到叶子说的话，我一点也没生气，她说的是事实，在林大师门下毕业真的是难比蹬天，不过我还是向叶子微笑着说：“小叶子，你就放心吧，我有自信。”

师满毕业，并不是说要胜过师傅。师傅规定，只要能接他全力出手的十招便算过关。我曾经问二师兄，为什么只是十招，书上常说要大战三百回合才算过瘾。他回答我说，高手过招，如果前十招制不住对方，那么后二十、五十、一百招也不会比前十招更有用，更凌厉。

走到大师兄的院门口时，我停了下来。当大师兄名满整个百川大陆的时候，二师兄才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子，而我更是还没有出生。大师兄是第一个在林大师门下师满的弟子。二十几年前的某天，他也像我这样满怀信心的挑战师傅，但是他的第一次挑战却是以失败告终。一年后再战，又败。在以后的时间里，师兄每年都去挑战师傅，终于在第八年成功过关。听云姨说，大师兄刚出道，便在百川“武将榜”上排进前二十名，被人们称做天才，与师兄同龄的年轻人无人出其右者，在当时真可谓风光无限。直到二师兄的出现，大师兄才把那顶“天才”的高帽拱手相让。

“师兄，我要去闯关了。”

大师兄躺在床上，枕边放着他心爱的酒葫芦。听到我说话，他极其之不情愿的张开半只眼睛，看了看我。

“我有可能成功么？”

“没有！”说罢，他把头也缩进被窝里。

死酒鬼，竟然如此的打击我的积极性。那就别怪我不讲情义了，我的魔爪向酒葫芦伸过去。藏在被窝里的师兄像是什么都看见了一般，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酒葫芦，塞进被窝。靠！真是高手！

我知道再问他什么他也不会吱一声了，转身出屋。

到院门口时，师兄懒散的声音忽然传来：“小宇，你若只想着挨过十招，便永远不能过关。你要胜过他。”

“可是，我……”

“若没这信心，那就趁早放弃，免得丢人现眼。”

我站在原地良久，向师傅的院子走去。

师傅的院子很大，其中种满了花卉。所以，云姨每天的众多劳务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就是饲养这些花，尽管都是些“狗尾巴草”啦，“死不了”啦，“仙人掌”之类的花，可云姨仍然每天风雨不勿地修剪灌溉。

“云姨，我要去闯关了。”

“我知道，叶子刚刚告诉我了。”云姨始终是那么温柔平和。

“叶子呢？”

“去厨房了，她说要为你做一餐丰盛的庆功宴。”

“呵呵，她倒是很有信心。”

“你呢？小宇，你有信心么！”

“我，有信心。”

“这样最好，云姨对剑术、武功一点也不懂，没什么好指点你的，但云姨支持你，对你也有信心，好好闯关去吧。”

我冲云姨点点头。走到师傅的房门前，伸手推开门。

师父的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没来过浮岛的人绝对不会相信，曾经叱姹百川被人们顶礼膜拜尊称“武圣”的林大师，生活竟如此的简朴。师父常常教导我们说：“一个武者，必须要心无旁物。奢华，有时比对手的刀刃更加锋利。”尽管师父在大多的时候显得为老不尊，但在我内心里，师父的位置绝对是至高无上的，便如同神一样崇拜、敬畏。

此时，一个瘦弱的老头闭着眼睛半卧在床上。

“师父。”

瘦弱老头慢慢张开眼，平和却又严肃的眼睛，这是平时那个嬉皮笑脸的师父么？眼前这个老人深沉、内敛，虽然躺在床上纹丝未动，但从其身上所散出的气势却使他显得异常威严，就像是静海之神，柔和平静，却又强大无比。

“师父，我来……”

“我知道，你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师父说完从床上坐了起来。

突然，我感觉周围的空气渐渐质化，开始流动，流向四面八方，又从四面八方流过来。就像置身海中，层层喋喋的气浪压向我。师父在毫无预警情况下率先展开攻势，而我还傻傻的等着他说：预备，开始考试。狡猾的老家伙，怪不得大师兄补考了八次才及格。

若是早在前些天，我想我可能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甚至有可能会当场吐血。然而今天的我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我运功相抵，内气场逐渐同师父的外气场达到平衡。就像那天晚上的海中修行一样，四肢舒张放松，任由海水冲刷，所有的感觉提升到极限，洞察着师父的任何一个动作。看到在自己强大气场下仍然泰然自若的我，师父的表情略一错愕。而就在此刻，我手中的长剑弹鞘而出，化做十数道光芒从不同角度向师父急冲去。

就在剑影乍现的同一时间，师父的右掌忽的立在额顶，似攻非攻，似守非守，身形好象化做虚幻。哼！管你耍什么伎俩，我手中的剑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什么虚招，每一道剑影都是实物，毫无缝隙的封住师父所有的退路。就算被尊为武圣，若是想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躲开所有的攻击恐怕也是不可能。半瞬，十二道剑影绝无阻碍的触到师父的衣裳，师父的身子突变的七扭八弯，所有的剑影就像是狂风中的落叶，立刻从师父的身边滑过，消失在虚空里。“花招太多了！”师父说话时，右掌前扑，迎向我正面的三剑。师父手掌拍散稍落后的两道剑影，最后一指，正点中实体剑的剑尖处，而这些动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

“叮！”借着反弹力道，我向后急退三步，手掌虎口略微发麻。决不能让师父展开进攻，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几乎毫无停顿的，猛提一口真气，剑自上而下滑过半仗空间劈向前方。这是我自创的最最得意的一招，名曰“百战”，得名于兵法中的百战不殆。不过剑之意却不是如此，我的百战是在一口真气的催动下，在数息间或刺或砍连出百剑，旨在一个字，快！

师父面露微笑：“这招还不错。”接着双手幻化出千万残影，煞是好看。

“叮！当！叮！叮！当！当！当……………”利剑同肉掌相交，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声音之大似乎要把这狭小的房间撕碎。我手中的剑疯狂的从不同角度攻向师父，而师父手掌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正中剑硭，我的手臂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强悍的反震力。师父的动作越来越快，渐渐超过我的剑势，有时击中剑身，有时击在空处。正是这击在空处的每一掌，恰恰封住了我下一剑的去路，到第五十剑时，我所有的剑路几乎都被师父封死，百战再也战不下去。我隐隐感觉到胸口甜丝丝的，我知道，这是要吐血的前兆。

此刻，师父营造的气场突然消失。我与之相抵的内息像重锤一样咂着胸口，一口腥甜的热血冲到嗓子尖。师父右手化掌为指，滑破虚空，毫无声息的向我前胸直刺过来。这是师父的老招数了，可现在的我没有任何抵挡的力量。只是象征性的挽了个剑花，面前立刻出现一面光壁。这面光壁看起来好看夺目，可也只是吓唬门外汉罢了，我知道对阻挡师父的攻击不会起到半点作用。

“啪！”手指触到胸口，没有任何内劲传来，甚至没有一点力道。就如同常人的轻轻一指。然而，现在的我就连这轻轻一指也承受不起。我再也忍耐不住体内的压力，一口鲜血喷了满床、满地、满墙。

“没有事，不会有内伤的，睡一觉就好了。”师父拍拍我的头安慰我。

“才三招！！”我极其失望灰心。

“你才十二岁，还算可以。不过你的两个师兄在和你同龄时，似乎都要比你强些，尤其是你二师兄。你今天算是勉强闯关成功，你师满毕业了。”

“啥！！老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可能太想毕业，我刚才好象出现幻听了。”我拍拍自己的耳朵说。

师傅一脸的不耐烦：“臭小子，你要是不想毕业，我就把刚才那句话收回。”

“啊哈！！”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叫。

“这么说，我真的成功毕业了？哎……等等”我极度兴奋的同时还没有失去理智，“老头，我问你，三和十相比哪个大？”

“我宣布，关于本人刚刚说及林宇毕业一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们的林大师、武圣人一向都是睿智无比。不过，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师兄们知道，他们非气死、嫉妒死不可。”

“谁说不是呢！也许他们两个小崽子因嫉生恨，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干掉也说不准呢。”师父严肃认真的说。

我露出惶恐的表情，“不会吧老头！你不是想用计借那两个家伙之手除掉我吧？”

“难道说，你看出来了？”

“师父啊，就算弟子有错你也不应该有如此歹心啊。我只不过是经常让你的珍贵古董花瓶与大地接接吻，把你刚掉到的小鱼放回属于它的大海，在你睡觉时怕你失眠，所以唱些歌儿给你听，而你又何苦下此毒手？”

“那些小事不值一提，其实最主要的是，你长相实在太影响师门形象，我号称武圣，怎么能有你这种丑八怪弟子？”师父伸出双手，突然掐住我的脖子一阵猛摇。

我拼命忍着胸口和脖子的疼痛，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靠……老头……我不比你…比你…帅……帅多了！？”

咳，在一个连转身都显得费劲的小屋子里，一对师徒用他们特有的方式，表达着他们如同父子般的爱。

后来师父告诉我说，我的两个师兄天生喜静，适合在世外的浮岛修行。而我天生好动，在浮岛只会耽误了我。本人必须通过真刀真枪的实战，才有可能在武道上有所作为。而事实上，我的这条实战之路，要比师兄们的静修之路要困难的多。虽然师父是这么说的，但我还是认为在那天我一定是走了狗屎运，拣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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