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艳红的丝绸棉被反衬下,丹儿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她已经昏迷了一整天。
恪文昨天请了大夫来为丹儿看病,说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伤过度,修养几天就没事了。当时在一旁的俞小海说——身体的伤可以很快康复,但心中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出奇的是,一向爱挖苦小海的恪武却没有接话,相反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打开窗户,阳光直射进来洒在丹儿的脸上。大概是受到光线的刺激,丹儿的眼睛动了动,先是张开一条缝,然后又闭合上。
呵呵,她还没完全清醒,处于半昏迷状态。
“嗖!”
丹儿突然坐了起来,眼睛飞快的搜索着整间屋子。咳,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这是哪里?”
“鸣雀庄!恪文家的宅子。”
丹儿听到我的话,想也没想立即跳下床跌跌撞撞得向门外跑去。
“你干吗?”
“我雅穆格丹儿死也不用他们恪家怜悯。”
“行,你有骨气,不过也得先穿上鞋子再跑吧?”
我转身取鞋的工夫丹儿已经冲出房门。死丫头真够倔的!
“等等,给我回来!”
我纵身向门外跃去。此时,我发现,丹儿原来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出入关门!
看着越来越接近我英俊脸颊的门板,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砰!哗啦!”
什么世道?大白天怎么漫天的星星?
那个死丫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院子门口,靠,还真快。我摘掉挂在脖子上的门板,拖着昏沉的脑袋追上去。就这样,一直跑过两道回廊,丹儿的身影才再次进入我的视线。庄园里的下人们都放下手头儿的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追逐,他们正三两成群窃窃私语。听了他们的话,我真后悔不应该把听力练的这么好。
“…强抢民女,强奸未遂…”
“…看啊,那个女孩衣衫不整的样子….”
“…林宇少爷原来是这样子地…..”
“…那女孩的女子防身术真厉害,看林宇少爷头上的包…”
“…那个女孩是我该多好!”一个陶醉的声音。
我向那声音望去…妈呀!鬼啊!救命啊!
“丹儿!小心池塘边的那些青苔!”
我话音未落,丹儿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跑到她身旁,正要伸手扶她起来。她却倔强的将我的手打开。
“我不用你们假惺惺的可怜!呜呜呜……”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却何苦….何苦….”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安慰。
丹儿就那样趴在地上痛哭。看着她激烈颤抖的双肩,我知道我是怎么也不能体会她心里的痛苦的,我的安慰在她眼里也许就成了一种嘲笑。也好,就让她哭个痛快吧。
在我正考虑留下来陪她还是离开让她安静一会的时候,恪武和小海从远处走了过来。恪武的手里托着一条大红毛毯。
昨天把丹儿带回来的时候,这俩小子非要手刃刺客,可是一见到昏迷中的女孩却谁都下不去手。之后恪文把他俩领到一间屋子里一待就是两个时辰,却不知说了什么。再见到丹儿的时候,恪武和小海眼里仇恨的意味已经淡了不少。丹儿昏迷期间,两人来看望三次,小海自己却又多来两次。
“刚才发现你们没在屋子里,我猜准是出了什么状况,幸好带了条毛毯来。”小海笑眯眯的,将毯子打开,披在丹儿的身上。
几乎同一时间,丹儿把毯子扯下扔在一边,厉声道:“拿走!”
小海尴尬得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恪武却一脸无奈的样子。
“丹儿,你别这样!”我说。
丹儿站起来,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那我应该怎么样?难道我要厚颜无耻的接受恪家人的恩德么?”她挑了挑眉毛,“雅穆格丹儿绝对不会在仇人面前丢了尊严。”
身后的恪武哼了一声,满面愤怒抢前一步,大声说:“仇人!按照罗戎法律,任何与倭寇有密切关系之人,皆是罗戎人民的仇人。照理说,昨天我们就应该将你杀了。可是,我们却没有那么做,我们只把你看作一个身遭不幸的女孩而已。我哥出于自卫误杀你爹爹,依当时情形实属无奈。你爹爹为了自己的家人战至最后一刻,我们都尊敬他,他即使死了也是有尊严的。基于这一点,我哥对你母亲的离开也未加阻拦,作为罗戎的将领,私放倭寇,这无疑是对祖国的背叛。而像你这么冥顽不灵,心中只有仇恨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谈尊严?”
丹儿的眼圈红了起来,一定是因为想起了雅穆格博——她的爹爹,可是她却忍着眼泪没有落下:“你死过爹爹么?没死过就别在这里装宽容,装怜悯!”
“哼!你大概不知道……”
“够了!”小海非常适时的将恪武打断。
他看着丹儿,憨厚的面容略带微笑,挠挠后脑勺:“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俞小海。”
丹儿的表情略一错愕。
“呃,我的爹爹,在两个月前被刺客所杀。所以,我应该能了解一些你的心情。虽然可能也不是很了解,但是肯定比别人更能体会一些的,反正就是非常非常的难过,那个,好象也不是难过可以形容……”小海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讲什么。
“别说了!”丹儿带着哭腔。
小海也来了倔强劲儿,非要把那种感觉形容出来,一跺脚:“对,像是自己死了一半的感觉,爹爹死了,好象他要硬把我也带走,爹爹啊……呜……呜…”
恪武一拍额头,说:“死胖子,咱们的尊严都给你丢尽了。赶紧给我收声!”
小海不但不理他,相反竟愈哭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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