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香正色道:“奴婢与老爷素无仇冤,怎肯造孽?实为公子爷不平。老爷年事已高,正当修身养性,辅佐公子爷立世成名。然其只顾迷情声色、蹂躏亲情;伤天害理、乱伦造孽。公子爷细想:此事如何瞒得过世人?公子爷负此羞名如何立世?论理,公子爷早当婚配,终不成娶一个老爷霸一个;娶两个老爷霸一双,与老爷做一生幌子?”
常公子不听则罢,听了就觉面上青筋凸暴,体内肺腑咋响,跳脚指手骂道:“老贼欺人太甚,不杀老贼誓不为人。”
彩香急制止道:“公子爷切勿意气用事,倘泄消息先自取祸。”
常公子羞怒未息,呼吸难平,彩香去侧旁斟来一杯清茶,奉其手中又道:“老爷沙场征战,足智广谋,既敢逆做岂无戒备?公子爷还当三思。”
常公子将茶一口饮尽,喘息略平,思谋良久方道:“计我早有,只恐以子谋父情理不当。”
彩香知其心退,便冷笑道:“不知老爷与儿媳同榻行欢时情理何在?与亲子戴绿帽时可念情理?”
常公子见言旧恨又起,切齿怒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必令老贼死在顷刻。”
彩香唯恐常公子反复,又逼一言道:“我家小姐一片痴情,唯仗公子爷作主。公子爷切勿反复不定,至二小姐再怅怨终身。”
常公子应允。
其时夜色已深,那彩香于灯下映的娇面似水,柔情万种,将常公子欢心勾动,上前搂住便欲行欢。彩香哪里肯依?百般推却。常公子道:“你与别人不同,非你点拨,我又错失桂兰!待大事安定就立你为偏房,荣华富贵三人同享。”
彩香道:“奴婢身微命薄,怎敢奢望富贵?倘公子爷定要奴婢身体,只须相允一事,奴婢自然死心塌地,终身侍奉,做奴做婢决不计较名份。”
常公子以手指心道:“我虽身出恶门,心却向善,正欲以诚取信,怎肯使奸。况你与我秉灯指路。莫说一件,便是十件也依你。”
彩香道:“奴婢不过卑微下人,只恐公子爷得手便不珍惜,其时食言奴婢亦无奈何。”
常公子见说,径去内间取来箭壶,取出一支一折两段,以手指天誓道:“此心唯天可鉴。倘口不应心,将来令我暴死街头。”
彩香见其意诚,心中暗喜,忙道:“我家三小姐背冤负屈,目今流落青楼,不知日夜怎样煎熬!倘公子爷肯赎救三小姐,奴婢怎敢不衔草结环以死报效?”
常公子道:“桂芳此难皆属家父陷害,莫说娶过桂兰便是一体,只替父赎罪亦当救助。不必多属。”
彩香欢喜不迭,待常公子再行亲热便慨然不拒。是夜,彩香又于枕边将常公子杀父之意逼死。
却说李知县将此案诘审完毕,发付差解押陈光祖上路,未久忽又获报:“差解被杀,陈光祖在逃。”
李知县诧道:“二差解皆系熟手,一向未出差错,此番怎轻心至此?必有同党在彼。”只得令人将二差解尸体运回,支银给葬,又知会了镇台大人。镇台大人心下早明,哪里在意?只瞒着桂兰。
这日,镇台大人正于大厅处理事务,忽报钟大人来见。镇台大人慌迎出厅,就见钟大人携带三、四个随从,慌慌张张直闯内庭,见面也不寒暄,令屏退左右后道:“近日刁民思乱,逆言广播,奸党四起,匪情迭生。洋人趁火打劫,索赔极巨,原许补发饷银又难兑现。朝庭降旨:令各军自筹粮饷操军备战。你守此重镇,切须仔细。一防刁民造反,二防兵丁哗变。”
镇台大人面露难色:这饷银久欠,兵丁皆有怨言,镇台大人以厉弹压,免强维持。若似钟大人所说:饷银兑现又无时日!倘乱了军心如何是好?镇台大人愁思不已。
钟大人见镇台大人愁色满面,已知其意,便道:“库中无银,百姓干涸,朝廷亦无奈何!为今之计只得从严压制,强渡此难。”
镇台大人默然无言,又见钟大人告辞,便恳留道:“大人远涉不易,且小憩数日,待卑职略表微敬。”
钟大人道:“尚有数处须我面嘱,不必客气。”镇台大人再三恳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门,立候钟大人上马远去,方回来安排习武。
这日,常府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市井小人闻听吕府二小姐再醮,如潮涌来。争睹桂兰仙颜。岂知就于府内迎娶。常府何地,闲杂人等如何得入?众人乘兴而来扫兴而去。
且说镇台府内豪绅盈门、高朋满座,镇台大人携公子四下劝饮。众人闹乱了一日,至晚方散。镇台大人与常公子送客毕,且不令散,又设晚宴,将左右屏退,只与常公子对酌。常公子早知其意,做开怀畅饮状。良久,父子二人酒兴阑珊。镇台大人开言道:“为父一日老似一日,将来这满门富贵尽是你的,孩儿切莫性躁。”
常公子笑道:“父亲所言极是,今已纳彩香为妾,足可慰怀。孩儿尚在年少,守此若大家私,何愁无佳丽美人?”
镇台大人大喜道:“我儿这般明事,不枉为父疼你一场。你所言彩香可是吕府丫鬟?”
常公子道:“系吕桂芳侍婢。虽非绝色,却也伶俐可人……待孩儿唤来与父亲斟酒。”
镇台大人大喜,急唤入待女,令叫彩香。不多时彩香来见。镇台大人借着醉眼去看,果然三分妩媚七分妖娆。便笑道:“此女不俗,足堪纳妾。”又与彩香道:“你可尽心侍奉少爷,久后必有好处。”
彩香见说,急跪前叩谢。镇台大人令其于席前侍候。彩香依令,穿梭往来于二人之间斟酒。父子二人又碰数杯,镇台大人借着酒意,一把将彩香嫩手握住,抚来摸去反复玩赏,口中不住赞道:“真好一双纤手:细若凝脂,皙白如玉,当是千金之躯,却怎沦做奴婢!”
彩香笑道:“奴婢陋姿村质不堪入目,我家二小姐温香软玉,妙不可言。此酒已凉,待奴婢再去热来,老爷与公子爷再饮数杯便入新房,迟恐新人躁恼。”
镇台大人哈哈大笑,连赞彩香可人,就命去热。彩香转身去不多时将热酒托来,泼去二人杯中残酒,重新筛过。常公子先举杯道;“此杯当祝父亲长命百岁,日日今宵。”
镇台大人欢喜,一饮而尽,却见常公子不饮,便道:“孩儿劝我,如何自己不饮?”话音未落,腹中翻肠倒肺,烈痛骤起。再看二人,相视而笑。镇台大人心中猛省,怒挣起身,抓过酒壶便打常公子。怎耐腹内痛楚愈炽,支持不住,晃了几晃扑倒在地。那桌子被镇台大人带翻,桌上盘碟落在地下,一片粉碎。门外丫鬟听得异响,急入来视,见镇台大人在地下挣命,唬得一叠声尖叫,早惊动巡夜兵丁,尽涌入来看,见此情景惊得呆了。
镇台大人指定常公子、彩香道:“二人合谋下毒,快与我拿下。”
言毕七窍尽红,气绝身亡。
众兵丁急前来捉二人,被常公子就手夺刀一把,抡动如风,乱砍乱刺,早击倒数人。众兵丁见其势悍,又念是少主,不敢使械,亦不敢近前,只围定呐喊。早又惊动合府官兵,只道有贼,一齐涌入。却因人众势猛立不住脚,早将常公子、彩香及丫鬟等踏倒。待众人知情慌去看时,已将常公子数人踩的稀烂,死做一堆。众人见少主身亡,尽皆惊恐,内中一个头目道:“镇台大人已逝,少主又为我等踏毙,上司知道怎肯善罢?”
众兵丁面面相觑,惶恐无度。内中一个道:“军爷有何主意不妨说来。”
小头目道:“如今国事日非、战乱不休;内讧外患、彼伏此起。我等忠心为国,负苦习武,却粮饷不继,饥寒终日。镇台大人只顾囤财敛色,不知悯怜军丁,一味以厉苛治,轻则责罚重则勒命,将我等视同草木。似如此应差,我等何日可见天日?今又将少主踏毙,上司知道怎肯听你分说?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以死相搏,就掠其不义之财,去寻一山寨入伙,上不服天子诏旨;下不听本官差遣。无拘无束方是出路。”
众人听言,也别无计,一声呐喊,就于府中抢掠起来。众军丁见男就杀,见女便奸。桂兰正在洞房新床上安坐,哪知异变?虽闻呐喊,只道客人嬉闹,也不在意。众兵丁拥入新房,抢前扯去盖头,一个个惊的酥软了——众兵丁何曾见过如此美色?内中一个狂喊道:“奸了她。”众兵丁如梦方醒,一阵大乱,霎时如恶狼扑兔般,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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