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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贪婪官义厅勒豪富 蹊跷女水榭戏美(1 / 1)

却说桂芳因陕南平说破骗局,一口气未翻上来,竟昏死过去。陕南平慌去掐了人中,半日方救转过来。桂芳思前想后,万般屈苦穿心而出,就抱头蜷膝放声痛哭。凄音刺破夜幕,直瘁人心!陕南平也觉心酸,将桂芳揽于怀内百般劝慰。

桂芳为赎桂磬,自愿接客,日夜拼死去做,唯盼早日与桂馨团聚,岂知竟中骗局!如今桂磬依旧渺无着落,自己倒先赃了身子!桂芳越思越觉屈苦,恨不得就寻个死处。桂芳哭着,便又忖至鲁掌柜,心下又悲又恨。那鲁掌柜与吕老爷八拜为交,情同手足,桂芳再料测不到如此一个长者,竟为一个下贱婊子横撒弥天大谎,轻造绝天恶孽!桂芳忖至心酸处,忍不住再放悲声,边哭边痛道:“世人之心怎这般歹毒!”

陕南平劝道:“妹妹也不必如此量窄。虽三人行事似毒,却也未出常理——那老鸨花万数银子将你买来,岂为供奉?便无此计也当软缠硬迫,终逼你入了此道方罢。况且妹妹如今也算风光: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男人众星捧月护着,女人敛眉屏息敬着!有何不好?且乘青春年少,多积些银子,将来寻个大户人家嫁了,岂不等同重生一回吕门?桂馨只须活着,便终有机会访着。”

桂芳心虽难过,然事已至此,悔也晚了。陕南平见她凄色略敛,便将她放倒,二人相拥着又说些闲话,方才睡了。

这日,陕南平正于府内与众妻妾嬉闹,家丁报镇台大人差人求见,陕南平急披衣去了。桂芳惑道:“闻说镇台大人已亡,如何又有一个?”

第三房苏梅娘笑道:“镇台系官职,如何亡得?此镇台姓张,原是兵营副将,常镇台亡后补升正职。就占了常府,将园舍翻扩数倍,好不奢华。”

尹牡丹也道:“翻扩园舍皆籍我陕府财力,故与爷过往的极密,私下里称兄道弟,心腹一般。”

尹牡丹见众妻妾玩兴正炽,就不令散,尽散坐于房内说笑等待。不多时,见陕南平转来,也不与众人说笑,急急更衣,抬脚便走。尹牡丹慌扯住道:“何事恁急?也无句话,众姐妹尽在此等爷。”

陕南平道:“张镇台议事,令我即刻便去。你们自己玩耍一回,我去去便来。”

尹牡丹只得松手。众妻妾送陕南平去了,再回房来,各觉索然。众人又强耐一时,终觉无趣,渐渐散了。

且说陕南平匆匆来至镇台府。平日贯熟,卫兵并不拦阻,直入得内院,就见迎面一座高广厅厦,雕梁画栋,金檐碧瓦,极其奢华。其额睛处悬一巨匾,大书“义厅”二字,是当今名家仿苏体而就,气势恢宏。

张镇台、李知县并县内众上户尽于厅内就座,见陕南平入来,皆起身寒喧,就推他于李知县下首坐定。张镇台笑道:“今日劳动诸位,实有要事相求。各位皆属城内上户,素怀忠义,必肯弼救国难,精忠报主。”

李知县也起身道:“只为奸党乱起,刁民造逆,不法之徒纷纷营党结社,至叛逆之论遍野;荧惑之语广播。更有南方匪会,妄言复兴中华,驱除鞑虏,图谋颠覆我大清帝国。朝庭悉情震怒,迭下旨意,令肃整军旅,清扫群丑。无奈国库空虚,粮响不继,人心涣散,军心不定。故特请众上户捐粮纳款,意在激励众民勇跃捐献。”

众大户面面相觑,俱不作声。张镇台见状,便拿眼瞥视陕南平。陕南平心知脱闪不得,只得欠身道:“四海之内莫非王土,朝廷有难理当捐助,只不知二位大人欲我等捐献多少?”

李知县道:“操军备战耗费极巨,难道尽摊在各位头上?所求无非做个表率,出个头彩,俟后下官自然出榜派捐。至于数目,各自尽心罢了,然各位皆属县内豪富,过于寡少也不好看。”

众大户心下俱各不平,暗道:“国库无银,又非我等攫去,却让我们出血。这银子又非凭空捡来!”

张镇台见众人皆不吱声,心生不快,便指了陕南平道:“大官人系城之首富,可告个标首。”

陕南平心也不平!张镇台走马上任初始,财力有限,皆仗陕南平与他支撑门面,不止上下打点用银极巨,便那扩修府邸也耗银无数。陕南平咬牙出血,原本是个希冀荫蔽之意,岂知张镇台不思报恩,反来勒掯。那捐助却属公事,便出了海血也无人领情。陕南平心下愤了半日,却终撇不过张镇台情面,只得探言问道:“思来想去,多恐力拙,少又难看,就认捐二百两,可否?”

张镇台笑道:“你亦老到!城之首富低标二百,令别人怎出?岂非抑压捐价?”

陕南平苦了脸道:“非是小弟吝啬,实为久不经济,坐吃山空。舍下又人众口敞,内外耗费极巨,眼见捉襟见肘了。”

张镇台大笑道:“此话只好说与别人,怎用来欺哄下官?谁不知大官人典了吕桂芳,出手便是六千。就是日夜醉卧青楼,哪日无数十两耗费?不必哭穷。以下官之见,二千似多,大官人只捐一千五百两便是。”

陕南平见说,如吞一口黄连,有苦难言。众大户见情,心知难勉,也不敢太吝,各度其力,或五百或三百,纷纷认了。张镇台命各增些许,方令散了。李知县也自告辞,去安排派捐榜文。

陕南平回至府内,尹牡丹接着,见他面色阴郁,也不敢问。令丫鬟与他更了便服,又斟上茶来,自于旁陪坐生闷。良久,陕南平叹了气将捐款之事述与她听,尹牡丹恼道:“张镇台恁个没尽!前番扩园已耗巨资,日常孝敬笔笔俱丰,如今又来勒掯。陕府又非钱局,铸得出银来。”

陕南平心下也愤。千余两银子事小,只忧张镇台鲸贪,公的私的皆来揩油。人道山高易移,壑深难填。似如此刮敛,只恐陕府也支应不了数日。

尹牡丹见陕南平沉默不语,便劝道:“爷久不经营,只出不入,自然财力难继。还当寻些买卖贴补亏空。”

陕南平本于鸦片上发家,并不善经济,早先也曾思谋开些店铺,补贴家用,却忧不善经营,迟迟不曾实施,见尹牡丹旧事重提,便道:“我又不善经济,便寻得买卖也难打理。咱本于那物上发家,还须挺险一回。”

尹牡丹忧道:“那般生意虽然利厚,终有凶险,倘有不测,如何是好?”

陕南平道:“今非昔比,如今可借张镇台炽势,再走一回,谅也无甚大碍。只是桂芳典期一载,至今尚无结果,哪好就走?只好别寻机缘。”

尹牡丹虽有所思,却不好言。陕南平言及桂芳,便依旧来桂芳房内歇了。

且说桂芳入住陕府,看看数月,身上全无喜迹,陕南平心生不悦,渐渐相待的慢了。这日,陕南平于房内与尹牡丹计议,欲将春香买来,留下将来做妾。桂芳闻讯心酸,胸中添闷!原本指望生个一男半女,讨得陕南平欢心,或其生悯将身赎出,便脱了肮脏苦海,岂知也不生养!陕南平既生纳春香之念,久后自然又将她璧还青楼,桂芳自叹命苦,数日闷闷不乐。

这日,桂芳闲来无事,又想至此事,自坐于房内愁思,越思越愁,由愁生悲,也不知会春香,只身一人来东堤水榭上歇坐。其时已至初冬,万物萧条。桂芳坐于水榭石栏之上,就觉凉风习习,水波荡寒。再挨片刻,更觉冷搅肺腑,寒浸四肢。桂芳举目去望那湖水堤岸,就见残荷败柳颓伏朽倒;萎杨枯柳叶落枝疏,满目的荒芜萧瑟!桂芳触景生情,心生酸楚,忍不住悲声抽噎。正伤感间,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桂芳正待回头去看,却早被来人搂定,就于项后耳边乱亲。桂芳大惊,急待挣扎,却被来人死死搂定,转不来首,就急得面红耳赤,红涨了脸斥道:“何人放肆?青天白日妄为!须知陕大爷难惹。”

那人并不回言,只顾于桂芳粉项上乱亲。桂芳恼急了,使尽气力挣脱,正待回身去骂,却早又笑倒——来人却是杨阿英。

桂芳又气又笑道:“姐姐恁般促狭,这等戏闹人?”

阿英也笑个不住,道:“我见你望了水面发痴,疑是野猫思春,故替爷来亲热,怎到生怨?”

桂芳涨红了脸道:“姐姐只顾顽皮,这等无聊。”

阿英笑道:“我不无聊,大姐姐却无聊。”

桂芳见阿英话内有话,惑道:“姐姐此言何意?”

阿英道:“爷待赎你纳妾,牡丹姐姐吃酸。”

桂芳见说便不吱声。陕南平旧日倒确有此意,只待桂芳有喜便与老鸨计议。桂芳也风闻此事,怎奈自不争气,至今不见喜迹!如今陕南平转纳春香,自然打消旧念!桂芳正为此事生闷,又被阿英点着痛处,不觉酸泪如涌。阿英望见桂芳泪眼,不知缘故,只道却才顽皮将她触怒,慌前赔罪。

原来桂芳入住陕府,因喜阿英顽皮,与她相处最睦,见阿英误会,便将苦衷诉与她听。

阿英叹道:“我只道爷爱你容貌,藉生子之由典来。妹妹不必多虑,便是纳了春香也一样结果。”见桂芳不解,又附耳悄道:“妹妹怎就不想:难道老天专与爷作对,尽将那不抱窝的鸡拢来?爷至今纳下十数名妻妾养在府内,其初尽是黄花闺女,便没一个全的?实与妹妹说罢,非是我等不能,实属爷无根。”

桂芳惊道:“大爷与众姐妹尽不知么?”

阿英道:“此府内谁不知晓?只瞒去爷一个。”见桂芳还沉于迷中,便又道:“为众姐妹皆不生养,爷请了无数郎中来诊。爷今势炽如此,郎中虽明,谁敢多嘴?说得好,不过多赏几两银子,倘说差了,不啻下了毒咒,连性命也难保。众郎中千诊万断,只说众姐妹先天不孕,开剂不疼不痒的方药,骗了赏银便溜。”

桂芳心下骇然,自己白白愁苦许多日子,原来却有此内隐。桂芳闷闷不乐,将那逃跳苦海妄念霎时熄去大半。又愣了片刻,问道:“府内众多婢仆,便无一两个忠义的肯将实情禀报?大爷若知些实情,多方求医,或可寻些转机,如此蒙在鼓内,岂不误事?”

阿英冷笑道:“爷性烈如火,又不明事理!但有忧报,先将禀报之人一脚踢翻,杖责个半死,气泄方去思理对策,谁敢去献这殷勤?便牡丹姐姐这等贤惠的也不敢实说。”

桂芳原就疑怪:阿英众姐妹体又壮,性又朗,不似阴恙缠体之人,偶然一个也罢,怎就个个都不生养?今日方知有此隐情!如此来看,原指望养子赎身之念纯属妄想,既然此处终难容身,倒不如提早打点回去。

阿英见桂芳一脸苦相,满眸哀怨,知她贪恋此处富贵,便道:“妹妹若不愿归,我到有计可留得妹妹。”

桂芳见说,犹如沙漠内瞥见绿洲,慌扯住阿英道:“若姐姐能使我脱那肮脏境地,来世做牛做马相报。”

阿英道:“此事不难,然我说来,莫怨我唆使你学坏。”便附耳悄说了一番。桂芳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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