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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和有琪目不转睛地看着木道人，郭疯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了出去，他似乎是害怕木道人在老友面前难堪，又或者是他对木道人所要讲述的故事早已经了然于胸，不愿意再多听一遍。
木道人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洒脱，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说道：“画上的人，与我以及你们认识的郭疯子，本是同门师兄妹……”
“兄长说你是金丹道门下弟子，修习的是‘相术’，怎么会和出身符箓道的他是同门呢？”天赐忍不住问道。
木道人苦笑一声：“我与师妹原本却是符箓道中人，我们从小被符箓道中的玉清真人所收养，两小无猜、相依为命，我一生之中只愿与她为伴、不离不弃，师妹待我也可以说的上是情深意重，本来一切都很美好，直到许多年前的那一次论道大会……齐云山符箓道与金丹道中人平日并不来往，只有一年一度的论道大会，大家才会相见，坐而论道、切磋技艺，也就是在那次论道大会上，她遇见了他——司马仲德……诶，都怪我当时年轻好胜，有心在论道大会上出人头地，如果当时我不硬拉着师妹去参加论道大会，后面的事情，也许就都不会发生了……”
木道人仿佛陷入了无限的悔恨中，停了半晌，继续说道：
“那次论道大会结束后，师妹就经常潜入金丹道，我以为师妹是对金丹道外门中的技艺产生了兴趣，所以我也就开始偷学金丹道外门中的相术，只为了吸引师妹的注意，哪里知道，师妹喜欢的不是金丹道外门的技艺，而是怀有金丹道外门技艺的人啊……”
有琪说道：“你是说你师妹喜欢上司马仲德了，对吧？”
木道人痛苦地点了点头：“大约在论道大会结束不到半年后，师妹就失了踪，遍寻不见……而我也因为身为符箓道中人，却偷学金丹道中的技艺而被逐出符箓道，师傅玉清真人也自觉颜面尽失，自毁一生修为而羽化登仙了……师傅临死前，给师妹和我各留下了一道符箓，这符箓乃是师傅一身修为所制，据信能化解无妄之灾……”
天赐想起来，道：“就是我们刚刚交给你的那两道符箓？”
木道人点头称是：“我明白师傅的意思，师傅传我两道符箓，有一道自然是留给师妹的，其意无非是要我找到师妹，好好照顾她，师傅他老人家待我和师妹简直如同亲生儿女一般，至今想来，诶……我下山之后，花了一年之久，才总算是找到了司马仲德与师妹，原来他们已经结为夫妇，并产下一女……我心灰意冷，躲入这通天观中做了这通天观主，每日坐在这观中，无事就参习金丹道外门中的相术……也许我天生在相术这方面有天赋，竟然无师自通，日夜精进，以至于达到今天这样的境界……”
有琪想了想，说道：“您这也算得上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木道人苦笑了两声：“我却什么都不想要，如果能换回我师妹……约摸十七年前，我在观中研习相术，开天眼时看见司马仲德被魔道施加了“死婴风水咒”，我知道师妹有难，于是立即下山找到师妹，有心带她走……只是师妹虽知死婴风水咒的厉害，却并不愿意与我离开，她说她要陪着自己的夫婿司马仲德一起死……唉……”
有琪说道：“我见过我母亲待我父亲，想来是一样的心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罢了……”天赐听这话，忍不住多看了有琪一眼，他想，有琪也许已经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木道人摇头：“唉……师妹她太傻了……我见她不肯离开，于是只好把师傅给我的两张生死符箓交给了她，嘱咐她藏在怀中，一张可以救急，两张可以保命……却怎么也没想到……”
有琪说：“她多半把那两张符箓给了司马仲德了……”
木道人点了点头：“我后来再赶回去的时候，司马家的那座宅子已经烧成了灰烬，我听邻居们说，师妹和司马仲德还有一个老仆人一起烧死在里面了……我不信，因为师妹有那两张符箓，是水火不忌的，那样的火断然伤不了她，除非她身上没有带着那两张符箓……”
天赐蓦然想起司马仲德那张被火烧过的脸，说道：“我们看见司马仲德时，注意到他的脸，有被大火烧伤过的痕迹……听你这样说来，应该是大火之中，你师妹将两张符箓悉数给了司马仲德的缘故，所以司马仲德才活了下来……”
木道人呜咽道：“就是这样子了……师妹真傻，其实他哪里知道，司马仲德未必值得她那样牺牲的……我也是在后来才得知，司马仲德活下来后，就堕入了魔道，也许他早就已经是魔道中人了……”
有琪有些不明所以，道：“你为什么说也许，难道你的天眼看不见司马仲德？”
木道人道：“是的，我说过的，地下的和天上的，我只知道一半，魔道中人，已经算是地下的人了……我的天眼看不见，但却仍旧从探访中得知，司马仲德的木材生意，其实一直都有在为魔道的霸业服务，司马家败落后，司马家的生意也被魔道全盘接收，而司马仲德逃出生天后，似乎也被魔道所原谅，继续以魔道一员的身份在江湖上活动……”
天赐听木道人的故事，听得入了神，才想起来自己问这个问题的初衷：“照您所说，司马家的人除了司马仲德外，他还有一个女儿？对吧？”
木道人道：“是的，师妹还留下一个女儿，据说被两个过路的风水先生救走了……”
天赐激动地道：“司马仲德的女儿是不是叫做司马云霜？”
木道人大为讶异：“不错，就是叫这个名字，司马云霜，你怎么知道？”
天赐回答道：“司马云霜，她就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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