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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和有琪都心生好奇,木道人所说的孽缘是什么。
木道人陷入了那段遥远的回忆:“那天,我们遇见血观音一行的时候,虽然觉得好生奇怪,却也无暇多管闲事,因为端午节后的第三天,就是每年齐云山召开论道大会的日子,我和郭疯子都急着赶回去,躬逢盛会……古道逼仄狭窄,血观音那样一行人几乎占住了整条道路,我们为了赶路,也没有多想,使了个梯云纵的身法,从他们头顶越了过去……这一越,季留孙和崔柱国两个人就不干了,其实想来,他们是对那曲家后生心有不满,碍于坐在车中那位姑娘的面子,一直隐忍、不敢发作,我们的出现,恰好给他们的一腔怨怼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出口……说来也是丢人,我和郭疯子一向自负有些修为,却不想并非他们二人的敌手,只是仗着自己年轻,勉强与他们周旋,站在一旁的玉玑子则毕竟是全真门人,终究厚道,没有出手相助他们二人,但那曲家后生则不然,他等到我们斗到正酣之际,狞笑两声,只把那九曲神鞭往半空一抛,我和郭疯子两人,就被那神鞭打落在地,全身动弹不得……只听见大力神魔崔柱国说,把这两人挖了心肝,好给姑娘晚上下酒,那季留孙与曲家后生在一旁拍手称快,连说‘妙极、妙极’……我和郭疯子都以为要丧生在这三个恶人手上,亏得玉玑子,毕竟是全真后人,他跑到那车门外说了一声‘请示姑娘,刚刚抓了两个后生,要不要挖了他们的心肝,好给您今天晚上下酒’,他语气极其恭敬,骨子里却又透着温柔,我倒也听得出来,他是不忍心看我们死在那三个人手里,故有此问……我只听见,从那车厢里传出一个银铃一般的声音,‘把他们带到我跟前来,我看看都是些什么人’,那声音显然是刚刚睡醒,透着一股子慵懒,却沁人心脾,不由得叫人心驰神往,我其实是想说,不得不承认,那是我听过的天底下第二好听的声音……“
有琪早就摸透了木道人的心性,笑道:“不用说,你听过天底下第一好听的声音,自然是你师妹的声音咯……咯咯咯……“
木道人的脸上难得地泛上一层红晕,只装作没听见,继续回忆道:“那三人将我们两个带到车前,崔柱国还恶狠狠地瞪了玉玑子一眼,那意思是怪他多事……车厢的门帘撩起来的那一刹那,我第一次看见了血观音,她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只能看见她的眼和眉,但我看得出,她眼如波、眉如黛,天生的一副娇身软骨、风流媚人……我看了她一眼之后,觉得心神荡漾、血气上涌,不敢再看,生怕对不起我师妹……“
他讲到师妹的时候,语气迟缓下来,声音里透着异样的温柔。有琪和天赐都觉察到了这一点,二人想到木道人对他师妹的一片痴情,心中难免有些感动。
天赐转念却想:木道人这样用情专一的男子,只看了那血观音一眼,竟然也会乱了心神,那其他人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就不足为奇了。自问若是我自己遇见了血观音,是否能有木道人一样的定力,还真未可知……
天赐回转神来,听木道人继续说道:“我不敢看她,却闻见一股显然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特有的体香,勉强收住心神,听她说道,‘不必了,留着他们陪我说说话吧,这去齐云山的路忒也漫长,我觉得有些百无聊奈了’,于是,我和郭疯子被请入了车厢,与她同车而坐,我没有看血观音,却看见了车外四人的目光,那眼睛里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恨……但事实上,我们在车上一路并没有说很多话,她只是问了我们的名字、师承,她问到我们下山所为何事的时候,郭疯子告诉了她子母断魂刀的前因后果,我用脚悄悄地踢了他一下,却发觉他的眼神早已经全在那血观音身上了,浑然没有发觉……血观音却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咯咯地笑道,你放心,我若是喜欢你们那把刀,断然不会夺人所爱,自然会有人给我送来的……我们与她对坐前后也不过半个时辰,车到断魂坡的时候,血观音就叫人把我们放下了,笑着说道,我们在此地有些事要办,就此别过,相信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我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说了声谢过姑娘,在那四个人如释重负的目光中,拉着郭疯子一路狂奔,心想总算是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却不曾想到,郭疯子的一颗心,从此算是放在人家那里了,诶……三天后,在论道大会上,金丹道与符箓道中人济济一堂,突然听说魔道中的人攻上山来了,我很快发现,为首的正是血观音,原来她是常乐天身边的人,是乐天宫的圣女,更让我惊讶的是,她手里握着一把刀,本该摆在符箓道正殿之上的符箓道圣物——子母断魂刀……我想起血观音在车厢中说过的话,她若是喜欢子母断魂刀,断然不会夺人所爱,自然会有人给她送去……我不知道郭疯子是什么时候对她着魔的,以至于甘愿背弃师门,为了血观音竟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来……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是在那次论道大会上,血观音用那把子母断魂刀,夺走了十六位金丹符箓道中人的性命……从此,江湖上一片腥风血雨……而我和郭疯子则先后被逐出师门,郭疯子从此游历江湖,只为寻找血观音的踪迹,而我自己……也是在那次论道大会上,我和师妹遇上了司马仲德……我被逐出师门的原因,是因为偷习金丹道外门秘技,所以从此不敢以符箓道中人自居,自行废去符箓道十几年的修为,很多人也因此不明就里,以为我本是金丹道中人……这也算是我自己的一段难堪往事吧……”
天赐想了想,道:“那后来呢?血观音为何被关起来了?”
木道人回答道:“只因为血观音得了那子母断魂刀,更加如虎添翼,那两年间,她在江湖之中掀起杀戮无数……天下正道中人,人人切齿……大家一起想了一个办法,将这女魔头关了起来……说来惭愧,我们的手段实在算不上光明正大,但为了对付这女魔头,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天赐本来想问大家怎么将女魔头关起来,如今又关在了哪里,却想到刚才郭疯子那一幕,自己实在不方便多问,只好做罢。
却听见一个声音说道:“木道人,你老实说吧,你们把血观音关在了哪里?”
天赐低头才惊讶地发现,这声音是从那个侏儒道童嘴里发出来的。
那个侏儒此刻正看着大家,一脸得意的笑。
木道人显然察觉到了什么,但似乎已经太晚了:“茶里面……有断魂草?”
那个侏儒点了点头,仍旧一脸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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