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候快!”不远处的赐福香居酒楼上罗门教高堂主眼见六人就要动手赶紧命令下属:“别让他们把宝贝抢了!”
三个黑衣教徒越窗跳下几名红袍怪客跟在身后正待跃落街心哪知便在这时听得‘砰!’的一声大响身后隔断的檀木屏风炸得粉碎一头红色的火牛猛冲过来登时将面前挡着的两名罗门教徒顶翻又冲破墙壁向掉落下去的三名红袍之人冲击
事出突兀众人哪里来得及防备?几名倒霉教徒连声惨叫烈火烧得衣衫顷刻变成焦末眼见十余名身着暗红衣衫的客人冲进来不理会罗门教众纷纷跳下街道追击那三名红袍客
“你们背叛了真神的光明教义投进黑暗我们奉总坛的命令来追拿你们阿玛丹你们投降吧”
先前掉落下来的三名红袍客又急又怒惊慌间召出一头火象挡在身前把火牛的攻势抵遏住了
“普拉姆!你们竟然偷袭!真卑鄙你们这样的行为哪里算是光明和善良?!我看你们才是投进了曼纽的怀抱!”
十余名鼻高额耸的异邦人叽叽咕咕对骂旁人谁也听不懂
他们是西域回鹘的拜火教教徒正为光明与黑暗的教义辨证立场此教向来在中土难现其踪只在西域传播回鹘国吐蕃西夏都设有圣火教坛教众十余万信奉光明清净的善神阿胡拉而凶神曼纽则是代表着黑暗与污浊罗门教徒这次大举进入中原更秘密联手了拜火教中的一方势力谁料想火教总坛居然得到消息还派出队伍来追拿他们
这边对骂未休光州城门外另一拨人也赶上来了
“不行!他们动手了!”听得天空中鹰鸣三响震山关面上现出着急之色来“你们快下马抓住我的手!”
三人凌空倒翻从马上跃了下来手把手抓在了一起
“千里缩地!疾!”念咒过后震山关喝出真诀两名部将只觉得身边景物快倒飞道边树木的枝叶树干化成一道道绿线褐线齐刷刷向后飞射耳边风声如雷脚上不着土地然而数里的路程便在这一瞬间走完了
“缩地!疾!”第四次喝咒过后三人便穿越了十余里路程冲进光州城门震山关面色苍白看来这缩地法术确实很耗费灵气
大街上百姓们早四下逃散开了路边倒了许多摊铺水果吃食玩物器物零落掉在各处原本热闹的道路此刻只有几拨人在对阵
“汀有拜火教!”待得看清了大街中央几只火兽在咆哮着厮杀震山关面色一变拉住关林两名手下缩到一堵墙后只凝神观察这几年征战辽国的军阵中时常有拜火教的教徒混杂其间令宋军兵士大感头疼这些人善控火术杀伤力极大袁继忠一直不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他们
眼下十余个拜火教徒聚集在中原重镇也不知为了什么图谋
“关彪你带我的印信去找知州大人告诉他有紧急军情跟他借两队捕快来”
关彪接过印信领命去了
街上好一场恶斗两边的拜火教徒都不是庸手召出许多奇形怪状的火兽来猛烈对撞时常听见‘砰砰’的巨响炎星四射热浪灼人一干罗门教徒维护盟友也纷纷加入战团与后来的十余名着暗红袍拜火教徒相抗
地上已经覆了厚厚一层虫尸拜火教的法术正是这些飞虫爬虫的克星地蜂斑蝥蝎子蚂蚁许多细物根本无法与几头身形庞大的火兽对抗想要冲击那十几名教徒人家挥手就是一片火云杀伤无数再打得片刻罗门教的虫阵已是大大受损
高堂主看得暗暗皱眉负手立在窗台上将目光向胡不为那边投去
地面上一个长阔各有丈寻的深坑胡不为却已不见踪影了
他在坑底
程半轩一个陷地术把父子两抛落到坑底去了亏得胡不为在众人聚气之时赶紧施了蚁甲咒稀薄的黑色颗粒凝成一层薄甲将他和胡炭包裹起来抵御住了掉落震动的伤害
这土坑当真很深!胡不为看着头顶一方出口心中一沉心随念转才学不久的疾捷术在足下生成两道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白光象莲花一般在他脚下一瓣瓣合拢胡不为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
‘嘿!’他力一蹬向坑口跃去然而疾捷术毕竟才学不久功力实在太弱才跳起两人多高便又掉落下来还不及深坑的一半高度胡不为不死心聚足力气又向上一蹬哪知脚下突然一滑几乎将他摔一个跟斗
他这才现脚下的土地正在横向移动
不知程半轩使了什么法术四面土壁飞快向中央聚论看就要将胡家父子挤成肉饼胡不为大惊失色这片刻间脑筋电转灵气快集向肝宫最拿手的土柱术应声而出
“土柱!起!起!起!起!”
一丛又一丛的土笋从两侧泥土穿刺出来象一群又一群出洞的黄龙‘噗!噗!噗!’的穿入对面土壁抵住挤压之势胡不为更不椭在坑底大叫“起!起!起!起!”只片刻之间数百支粗壮的土柱在他身前身后上下左右飞贯而出纵横来去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四面土壁的收缩之力给硬生生顶住了
胡不为又慌又喜脚下不停一纵跃上一根土柱逐级向上跳跃这些土柱此刻还成了跳板
眼看着就要跃上地面胡不为心头狂喜足尖一点脑袋已冲上坑口谁料想听得头顶‘哗啦’一声大响一股怒水兜头灌下冰冷之意立时传遍了他的全身胡不为大骇感觉那团水流越聚越紧竟然不掉落下地象粘稠的沼泥一般裹住他的身子万泉门可不是徒有其名的鲁开的五行水术深得精奥才只不过瞬息便聚了大片水流封住胡不为在旁人眼中看来便如当空一个巨大水泡困住了胡家父子
胡不为不会水性差点呛得窒息过去他一只手仍牢牢抱着胡炭另一只手慌乱划动想要钻破出去正惊慌之际听得‘喀嚓嚓!’的脆响冰寒之意逼上身来一大团水在鲁开的法术下凝成一块巨大冰砣
身边的水流越来越沉才只不过一会胡不为便被封在冰块里面了手足全然动弹不得胡不为心思机敏得很一向很得苦榕称赞虽然法力不强但他的反应能力可非常人所及在这瞬息之间他立时又想到脱离冰封的法子
体内灵气上升到绛宫火术又成
一团火苗从他掌上升腾炽热的气息慢慢烤化了冰块
六名豪客都想不到胡不为竟然如此机变眼见冰块之中亮起黄红的火焰都是‘咦!’的一声江湖上传报圣手小青龙法力并不高强但却有两样宝贝一个是青龙一个是白虎众人忌惮他的灵物厉害是以一上手便将他隔绝进了这样的地牢水牢之中却不料想这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居然心思敏锐之极实在出乎意外
这时冰中气息尽绝胡不为难过欲死更是狠催动明亮的火柱如若长枪在他体内灵气的催逼之下向着一侧钻刺
冰层在快融化
便在胡不为憋得两眼反白的危急时刻‘啪!’最后一片冰壁被融开空气从孔洞中涌了进来胡不为只觉得胸中有说不出的畅快仿佛压在胸口的千斤巨石一下子被移开了浑身快美之极这次生死轮回让他真正体会到了窒息而亡的恐怖他宁肯日后被人凌迟处死也不要再领教一回这样的感觉了
几番拼命力他体内的灵气已消耗殆尽任凭四周的凉气象尖锥一般刺进身来胡不为只能心中苦笑
怀中的胡炭也感觉到冷了哇哇哭叫可是他爹却已黔驴技穷一点办法也没有冰冷黑暗恐惧担忧便在这些纷至沓来的感觉中胡不为意识逐渐混沌快听不到怀中的胡炭的声响了
然而围困的六人俱在心中忧惧谁也不知道胡不为已到强弩之末了眼见他一只手穿破冰壁只怕就要施放青龙白虎鲁开急喝:“冰刺!”
一道水流从他身后无端涌出穿过他放在肩头的虚抓的手掌顷刻之间一支前端锐利的晶莹冰矛立时在他掌握中成型
“破!”鲁开叫道蕴足气力冰矛化做一道白光向裹在冰块中的胡不为穿刺过去‘咔嚓!’冰层抵受不住一击之威崩成碎块胡不为的蚁甲护身咒正要消失也无法抵抗这样的攒击‘嗤!’利矛入腹又从胡不为的身后穿了出来带着一蓬红雨掉落街心
胡不为在半昏迷中喷出鲜血身子象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
海洲派的莫传寿卦的他还有余力攻击一记****开劲内力如同狂涛卷上胡不为锋利的气刀将他的双腿割得鲜血淋漓碎布纷飞莫传寿也是个学武者
“住手!”远处有人喝道
六人久历江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瞥之下便现两边街道同时有人正飞快穿来
这两人的度好快一黑一白象两团虚影般向场中冲击
“什么人!”
“站住”
莫传寿和程半轩同时沉喝一齐转身出手阻挡
莫传寿的一击落了空那着白衣的怪人在接触到他劲气的刹那突然腾空而起象头大鸟一般越过众人头顶落在胡不为身旁程半轩却闷哼了一声硬生生被震退六七步他的右手从指端到肘部已骨肉分离他的三记风刀非但没有击中对手反而被人伤害
一个黑衣人身边带着一头黑豹也站在胡不为的身前那是罗门教的高堂主他见胡不为被几人击翻的宝物旁落顾不得脚下拜火教众人的搏斗飞快赶来抢夺
“让开!”高堂主喝道一掌推向面前那白衣男子那是个年轻人粗眉大眼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黑豹闻声而动后足力快得如同闪电般猛的向前一扑!
好快!莫传寿等人都吃了一惊这黑豹直如一只幽魂般行动间无声无息叫人无法防备眼见着一团黑物极快扑跃利牙划成两点白色弧光向年轻男子的喉头咬落六人尽在心中惊呼
然而预想中年轻人的惨呼却没有响起
那人能够在千钧一之际逃脱开莫传寿的攻击自非寻常之辈手出如电一下捏住了黑豹的咽喉单手将它举了起来
黑豹蹬腿挣扎却哪里挣脱得开象铁扣般的五指?它粗壮的脚掌不住抓挠拍到年轻人的手臂上将衣袖给咚下来
晨起的阳光从天边照落那年轻人的手臂上泛起熠熠微光江平鉴便在这一瞥间看到他的手臂上竟然覆着一层苍绿色的鳞甲象一条青蛇!
高堂主想不到敌人如此硬手吃了一惊后退两步双手在胸前快结印
“圣堂六祖显!”
地上铺的青石条被拱了上来地底下传来‘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声六个江湖豪客立足不稳均是面上变色闻得空气中腥臭之味骤浓也不知要爬出来什么怪物
“豁!”胡不为怀中的镇煞钉也感应到了强烈的妖气霎时尖鸣然而此刻谁都没工夫理会它人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高堂主身后的空地上那里一个巨大的土包正被高高拱起
“崩!”几片长长的石条向天空激飞一个潮湿椭圆的背甲在泥层中显出轮廓
“你竟然修炼幽虫密法?”那白衣男子面上涌起怒色冷冷说道:“这样的惨酷法术也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命才能练成你……你……当真是天道不容!”
地面上的震动愈加激烈了六七丈宽街道上的石条已经全部崩飞泥土象沸腾的水粥般涌动藏在泥层之下的怪物将它拱形的厚甲顶上土地
‘啪!’一片沾满泥浆的前鳍从土层中伸出来拍在街道上街道两侧的楼房在怪物拱动之下快坍塌
一声锐利的叫喊震得江平鉴六人耳膜直欲破开怪物的叫声难听之极令人恍生身在屠宰场之感如同身边千百头猪羊正被屠杀正拼命出濒死的惨叫六人面色惨白摇摇欲坠正在惊慌无着之时看见那年轻男子也是突然张口!无声的呼啸立时飞卷开去
众人听不到声音但却感受到了加剧的威压怪物出的暴戾之鸣转瞬平服下去了
高堂主勃然作色急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并不说话愤怒的看了他一眼一举手将黑豹远远掷出十余丈宽袖垂落数百片青鳞大小排列紧紧依附在整条手臂上
一道碧绿的弧线划过半空年轻人捏拳砸向地面
只一拳
泥水喷飞上天空怪物拱出的泥坑便如温度骤升的铁锅锅中水急沸而高腾象一柱高高的土枪立在街中转瞬又洒落成点点泥浆坑中黄水波荡冒起一股暗红的血纹那块巨大的背壳却缓缓沉下去了
高堂主伸手阻拦却在这一合中受了重伤口角溅出血来他步履蹒跚再也无心恋战向着来路倒退白衣男子也不追赶看他奔入巷道之中消失不见
“我要带走他成么?”那年轻人转过身来看着呆若木鸡的六个豪士“你们的人应该不是他杀的”
余人被他威势所夺哪说得出话来喉头滚动却没一人能吐出字句众人在江湖上享有声名一向自视颇高对自己的武功法术也深具信心谁料想今日遇上两个劲敌都是想象不到的厉害要是当真过招比划六个人联手起来未必能抵挡住人家的一击想到这里实在叫人气馁
眼看着那年轻人从怀里摸出一枚丹药掰成两半分别喂给了胡不为和胡炭片刻他将昏迷的两人抱了起来“我走了”他看向六人说道
“等等!”鲁开胆气粗豪眼见那人迈步欲行赶紧出声拦阻哪知身边的江平鉴却又拦住了他摆手道:“鲁大侠让他们走吧”
“可是……”鲁开欲要争辩江平鉴却快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男子再不理会他们抱着两人跳上屋脊几个纵越便消失不见了
江平鉴这才抬起头来望着房顶上层层青瓦眼神中藏着一层落寞
“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谁么?”他说
“谁?”
“是谁?”
“他是……”江平鉴摇摇头脑中想起年轻人衣袖垂落的刹那那条长满鳞片的手臂没错的应该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征状还有这样惊人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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