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金国唐州偶然擒到一名大宋间谍,从其口中得知韩侂胄屯兵于鄂、岳,将谋北伐。四月,宋兵攻入秦、巩二州,进行试探性的攻击,进展极为顺利。韩侂胄信心大振,但仍未决定立刻北伐。也因此,金国得到了诸多的消息,但他们也只是疑惑,并无法最终确定韩侂胄就会北上。
“金谍遍布宋境,探知我朝增调兵马之事并不难,有此疑心也属正常,若无才是可怪。太师不用多虑,只须用心去做,待时机成熟即可行动。”孔琦捋须而笑,从容不迫道。
“是啊,若是东南沿海可定,我也就可以放心施为了。”韩侂胄长叹了一声。东南沿海经济发展最快,但那里发展的也最参差不齐,所以盗匪众多;而东南沿海税收也一直是韩侂胄心头的阴影。
“对了,”韩侂胄微笑着转过脸,对赵玄道:“殿下,据说你要封王了?”
赵玄眨了眨眼,韩侂胄知道此事他并不吃惊,只是他不免联想到是不是韩侂胄在后怂恿宁宗,将自己迁到福建。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位韩太师也真是够阴沉的,平常不断的向自己示好,却不声不响就把自己给卖到福建去为他做事。
“啊,太师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我还没有听皇上说过。”赵玄一脸的惊讶与喜意,似乎他根本就不知道此事一般。
“昨天万岁与老夫商讨国事时偶然提到东南沿海需要一位亲王坐镇,老夫于是举荐殿下前往。一来也为万岁分忧,二来也可助老夫一臂之力。”韩侂胄脸上露出体恤之意,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为赵玄着想,而所有的成果都是他出力的结果。
赵玄却气他狡猾,果然是他建议自己跑到泉州去为他卖命。如果是别的王子听了此话恐怕会大怒,因为自己成为太子的可能被剥夺了。不过赵玄并不怎么在乎,只是冷笑了两声。
“殿下恐怕不太明了韩太师的苦心。”孔琦神秘的笑道:“殿下在韩太师的帮助下,当可在福建路打出一片天地,至少也可训练一只军队以自重。若能在北伐中再立下战功,挟此威势回京,太子之位应是殿下手中之物。”
话说得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这种事变数太多,说不定在赵玄走后,失去竞争对手的赵曮就成为太子。赵玄冷着脸,交叉着双手陷入了沉思,不久,他的目光落在了韩侂胄的身上,笑了起来,“韩太师,你真的能帮我?”
“殿下大可信任我。我在福建有处处受掣之感觉,正需要一位有识之士坐镇,殿下乃当然之选。我若与殿下合作,不久即可北伐。”韩侂胄经验极为老道,并不讲自己一定值得信任,只是以事实来说明可以得到赵玄的信任。
赵玄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轩外时却是一凝,讶然道:“他怎么也到了此处?”
众人同时望向轩外,却见赵曮身边跟随着十七、八名侍卫,各骑着马缓缓向湖边走去。看这十七、八名侍卫,每一个都身材魁梧,虎目逸电,想来都有一身好武艺。赵曮一脸的春风与得意,骑在马背上的身体随着马蹄声前后摆动。
似乎是感应到赵玄眼里射出的熠熠神光,赵曮的头抬起,堂兄弟俩的眼神在半空相遇,激起锋利的厉芒与炽热的火光。
赵曮身边的侍卫感受到自己主君的异常,迅速的在他的身边布下铜墙铁壁,以防有刺客。如此迅捷的反应与有力的防守,令田奉武与吕安眼中不自禁的亮起精光,看来赵曮身下能人确实无数。
赵曮冷哼了一声,打了一手势,防卫圈解开,一群人再次前行。
对于赵曮与赵玄的对峙,韩侂胄不仅清楚,而且还插手到其中。在上次赵玄解救宇文逸龙妻子的行动中,他就请岳珂与其堂兄岳洪暗中相助宇文逸龙摆脱了赵茹等人的追击。另一方面,他却也在赵曮面前做好人,不时的将赵玄的某些信息暗中相告。韩侂胄似乎有意让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今天午间陈瑶青小姐准备宴请临安名流,地点就在西湖畔的芳菲香草轩,卫国公可能是应邀而到。”韩侂胄用亲切的语气特意说明了一下。
“陈瑶青?”赵玄低声自语,这个名字还真没有听过。不知是何方神圣,能让赵曮来西湖相见。他不由得暗怪起赵志达来,他负责的情报网竟然没有将这有用的消息收罗到。
“芳菲香草轩就在西子湖畔,水色风景迷人。但她的女主人陈瑶青更有惊人之美貌与过人之才慧。”孔琦显得兴致极好,他连眉毛都飞舞起来了,很可能这位美女的名声令他神往。
这位陈瑶青是在一年多前出现在临安府,一至此地即以美貌与财富征服了临安府所有五十以下的男子。据说她是广州某位豪富之女,因为父亲去世,因此携家财前来京城,盼望获得一位如意郎君。这一来将整个临安府骚然起来,无数男子为博美人之亲睐而登门造访。只是陈瑶青非才子俊杰不见,尤喜与人评文论武,她本人才气纵横,她身边四位侍女,每一位都身怀过人武艺。
由于陈瑶青名声在外,又多结朝中大臣,任谁也不敢凭武力将其私纳为妾,所以她才能在临安府不受约束的会见天下英雄豪杰。
“听说,卫国公想立公爵夫人,……”孔琦话没有说完,只是这个意思谁都明白。韩侂胄老眼中迸发一道电芒,“哼,那等孺口小儿,每天只知风花雪月,不识国事,她怎可能看上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赵玄微微一讶,韩侂胄的语气有些奇怪,难道他也看上了陈瑶青?他对陈瑶青的兴趣大增,颇想见上一面。
“太师不可轻看卫国公,此人身边谋士智力过人不可小视,只看杨次山对他如此在乎即知卫国公手下确有能人。”孔琦摇着头,一脸的郑重。“孔先生所言甚是,老夫过于小看天下群雄了。”韩侂胄表现了过人的气度,诚恳接纳孔琦所言。
“很为难呢,我‘亲爱’的堂兄前去参加宴会,我是不是也去呢?”赵玄有些苦恼的皱起了剑眉。现在他想起来了,昨天有一位陌生人送来一张请贴,说是芳菲香草轩邀请天下名士相聚。本来赵玄对这种事是没有兴趣的,只是田奉武对他的训练似乎太苦了一些,于是他就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参加对他的形象有影响。在南宫高节的帮助下,赵玄才成功的从田奉武的魔掌下逃脱,暂时摆脱了一天的地狱训练。
说起来也真是令临安府的人奇怪,这位有着晋国公头衔的殿下,所行所为却一点也不像国公。他有时穿着常服走在大街上,看街头艺人的表演,有时与百姓共同在节日狂欢,甚至还自营产业,对平民百姓又颇多照顾,因此在百姓心目中名声挺好;在王府侍卫眼里,这一位殿下没有一点架子,有时还放弃自己的主见,顺从众人的想法;在百官眼里,这一位殿下自堕其身,不仅混迹平民之中,而且与民争利,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对诗文半句不通,圣人之言也背不上几句。
赵曮的表现却与赵玄大不相同,接受传统的正规皇室教育的赵曮,一向自重身份,从不轻易在侍卫与百姓面前出现,在低中层的阶层中并不怎么拥有人心。但他的嘴里可以倾泻出华丽的诗句与大气磅礴的文章,因此深受上层人物的喜爱,如果不是宁宗对赵玄的喜爱有着难以理解的持着,恐怕在赵曮的影响下,赵玄早就被废为庶人了。
韩侂胄大笑着站起,“殿下,我们也去见识一下吧。如若就这为让他给吓倒,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韩侂胄此言一出,年少的赵玄好胜之心顿起。赵曮手下谋士、将才虽多,但自己可一点也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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