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来。
电光似霹雳般直击下来,剑气如蛟龙状,昂扬迎上。
呯,剑击闪电,我又硬抗了一击。
千锤百炼的双手巨剑,显出了丝丝裂纹。
这一下之后,身体上的经脉也开始撕裂,手上,身上都在流血。
我拭去唇边的鲜血。
美兰雅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远处的地上,这时心头一阵酸楚,她忍不住哀伤的抽泣,哭着哀求道,“求求你,佛罗伦,别在这样了,那样你会死的,呜呜呜……!”
虽然室中黑暗一片,但不能妨碍我的视线,移目望去,只瞧见美兰雅那张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上,此刻却满是伤心欲绝的神情。
我转过头不敢在看,狠起心肠,冷冷的回答,“对不起,美兰雅请你原谅,我非这样做不行,非这么做不行呀,”语调坚决,声音却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温柔。
现在我已能惭惭体会刚才美兰雅突然扑到我身前,为了我拼死去挡那一剑时的心情了,竟然不止是绝望和悲伤,竟隐约间还掺杂了一丝丝的兴奋,一点点的欢喜,这究竟是何等复杂,何等奇妙的感觉呀?
卟,我又吐出一口鲜血,血腥气没有让我软弱,反而激发出我天性里的魔气,三二下脱掉上身的盔甲,这套盔甲并不能抗电,现在反而成了我的累赘,裸出上半身,浑身的彪悍肌肉和强健的体魄,不断从伤口溢出的鲜血,从身体流到地上。
随手从衣服上撕了条布系上我散开的头发,也系上我的思念,和此时的决心。动作间自然而然散发出彪悍倔强之气和慷慨不屈的意志。
慢慢的闪电又将形成。
我静静的站在泛起淡蓝色瑰丽光芒的水晶棺旁,无限温柔的凝视着棺中的人儿,却不知,黑暗中还有一双同样温柔如许的眼眸,同样痴痴的凝望着我。
鲜血不断从身上流出,落在泥土里仿佛流出的鲜血才能冲刷我内心的伤痛。
呯,又一下,也不知已经多少击了,双手巨剑快要折断了。
鲜血从双臂,身上,腿上流下,滴滴嗒嗒的落在地面,逐渐汇成一片,婉如一条小溪。
我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干枯爆裂,身体上的不少地方都被电流击中使得血肉模糊,血管外露,每一个动作都会使伤口如撕裂开的疼痛,说一个字血肉都一阵颤抖,可想而知要忍受多大的痛苦,现在只是凭杖着,长久磨炼出的顽强意志,做出这肉体凡躯和磅礴力量的生死搏斗。
“求你了,”美兰雅凄厉的哭喊着泪眼朦胧,一声声痛苦的哀求,黯然伤心的表情让我的心颤抖。
可是我此时却如同着了魔般,只觉得这个安放了爱兰躯体的水晶棺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了,即使抛却生命也不愿舍弃,于是我只能狠下心肠,望着美兰雅,慢慢的摇摇头,用倔强而冷酷的声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不能,对不起,对不起,美兰雅我办不到……。”
……
这声音如有灵魂似的,在室中轻轻的回荡,象是在表达着什么,象是在诉说着什么。
呯,这是第九道闪电了,又一次朝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后,我恶狠狠的咆哮着痛骂道,“拉莫达尔你够种,你等我出来,我宰了你全家。”
这时候,双脚附近的地面上已经流满了血,这些血,染红了一层泥土,又有了一片,要染红下一层。
我早已感受不到伤口的痛疼,那已经麻木了。
这时手里的剑终于断裂了,我随手扔掉,巨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嘶,不远处,美兰雅扯开全身的衣服,露出了完全赤裸的躯体。
这究竟是怎样的身体呢?
是晶莹如玉么?不对,光洁的身子有血染的污迹,
是柔软酥滑么?不对,僵硬的身体在瑟瑟的发抖,
是冷清玉洁么?那是一定的,因为这样的少女,她有一颗冰雪般洁白的心。
美兰雅挺起丰满的身体,勇敢的望着我,羞涩的神情,却充满了伤心。
“佛罗伦求求你,别在挡了,你已经尽力了,爱兰姐姐会原谅你的,你看看我,看看我呀,你真的舍得扔下我吗,”美兰雅用洁白的小手擦去泪水,而我也明白,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挽救我,将要流逝的生命。
我很想跑过去抱住美兰雅,那么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幸福的生活,然而我终究没有,“美兰雅很抱歉,你说得话我都知道,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爱兰仅存的身体在我眼前消失,消失在这世界里,我做不到,也许是我欠爱兰的吧,因为我当年没有能做到对爱兰的诺言,所以现在要我来还,这样也好,心里欠的债都一起还吧!当年未曾尽的诺言就让我用一次牺牲来偿还。”我在心里默默的回答。
气血翻涌,一口鲜血汩汨的冒进嘴中,这次却没有吐出而是咽了下去,今天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了,我不愿意在吐了,咽下去也许会感觉好点,不过也没用。
“滋滋、滋滋……,”头顶上的闪电又开始聚集,这一次电光更盛。四周火花飞溅,声势骇人。
我只感觉全身酸麻,两腿僵硬,体内再也提不起一丝斗气,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选择放弃,颓废的跌坐在地上。
爱兰对不起,我已经拼命了,你看看我身上的血,那都是为你流的,美兰雅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可惜没有早点认识你,到现在也只有三天,要是不为你治伤,结果会不一样吧,可是我也不会后悔。
我满含歉意的凝视美兰雅,美兰雅却对我笑笑,挣扎着爬过来,靠在我身边,
我将美兰雅拥在怀里,眼神转而望着睡在水晶棺里的爱兰。爱兰还在那里躺着,还在那样静静的沉睡。
就这样最后时刻来临。
墓室里电光一闪。啪啪啪啪,滋滋、滋滋的声音不绝与耳,紧接着电蛇狂舞,呯的巨响过后,一切转而陷入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我才醒悟过来,劫后重生的喜悦,难以言表,心中的欢喜不能自禁,和美兰雅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原来这魔法装置在耗尽能量以后,竟自行毁灭了。
滴嗒滴滴嗒嗒,黑暗中时间在流逝。
休息了许久,我才恢复了一点力气。看美兰雅在我怀里微笑的感觉真好,“哎呀呀,”我轻轻微笑道,“美兰雅你别拼命抱住我,危险已经过去了,你弄痛我了。”
“佛罗伦,我是在做梦吗?”美兰雅眨着晶莹如水的眼睛哽咽的问道。
“没有,是亲爱的维洁尼亚女神在天上保佑你”
※※※※※※
咔咔,我一次次的橇着棺木的边缘,试着用断剑打开水晶棺。
无数次之后,我奋力一橇,水晶棺的盖子终于被打开了,爱兰安详的躺在里面,她身上盖着一朵朵鲜花,满头青丝掩了她的容颜。
我轻手轻脚,拨开爱兰的长发,少女露出她的娇颜。
我看见那张脸,手足冰凉,啊,我惊呼。
“这个女人,她、她不是爱兰,”我涩声道,涌起的寒意让我几乎站立不住。
(维洁尼亚女神传说中少女们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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