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急,再不念及往日对胡媚儿的心爱之情,登时闭了胡媚儿的穴道并将其脱了个精光,准备当众对其**,忽然见到胡媚儿小腹上的守宫砂已然不见(这是当年华卫贤在胡媚儿年幼时种下的),不禁更是气得发了疯癫,一时间连侵犯侮辱的心意都是没了,只一心想要杀掉胡媚儿。
当下,王乾坤向一众卫士简短吩咐了几句,要他们留下一个人好生看着许邵,其他人则全部去门主那里集合,之后便将赤luo的胡媚儿高举过顶,怒吼疯叫道:“臭*子,我他娘的将你喂蛇”
那意思显然便是说要将他扔到蛇池中去。蛇池内当然全是蛇,而且各个剧毒。其实,那些毒蛇本都是早先的鬼门弟子放养的,以留做到时提炼毒药之用,怎知自打鬼门城被凤凰门占去之后,那里竟无端成了凤凰门主惩罚重罪之人的一处天然刑场。
胡媚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给许邵的那封书信竟然真的成了绝笔,万没想到自己这短暂痛苦的一生竟真的就要从此完结,她在被王乾坤推下蛇池的一刹那,心中霍然轻松了下来、竟霍然有了一种解脱。
她仰面倒在池中,任由那一条条的毒物爬满自己身体、任由它们啃噬自己的血肉,她竟是毫不挣扎,甚至面上都无痛苦抽搐之态,直到她失去知觉前的一刻,才忍不住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那实是她对自己心爱的许邵最后的一次思念,也是她最后的一次伤感,伤感自己再也无法见到许邵了。
这些事情都是早早发生在许邵醒来之前,所以,即便是许邵此刻赶到蛇池也已是不及,他已再无法见到胡媚儿最后一面了,甚至真的可能连尸骨都已荡然无存。没有人能够形容蛇吃东西时的速度,仅一条盈尺长的小蛇都可以在一瞬间吞掉一只肥大的蟾蜍,更何况蛇池中有蛇成百上千呢这些,许邵当然不会知道。
书接前文,继续说许邵从石牢中脱出,一路向蛇池方向寻来。
行将片刻,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尊高大的怪石假山,许邵记得那瘦削汉子说过:“当绕过一进假山后,便可望见蛇池了。”当下略一观察,心下暗忖:想必他说的便是这里了吧。正想间,忽闻假山背后有打斗声传来,听声音,似还不只一两人。许邵暗觉奇怪,搞不懂在凤凰门之中怎的还会有打斗,莫不是他们自己人在切磋技艺?于是便放缓脚步,悄悄蹑步到假山边沿,微探出头去查看。
只见到那边果有四人缠斗在一处,仔细辨别下,四个人许邵竟全都认得。
四人之中,有一个使厚背长刀的五旬老者,还有一个手持一对三尺长短方天画戟的瘦高青年,这两人赫然便是云天啸与葛英。再看两人中间,还夹着一名手使判官笔的后生,此人竟是那邹平。这刻,三人正联手合击一使薄刃长剑的男子,那男子更是熟识,正是将许邵恨入骨髓的王乾坤。
只见王乾坤挥舞手中长剑,左挑右搠、上劈下撩、正刺斜削,虽力战三人,却是毫无败象,反是将那三人逼得有些左支右绌、频频后退,只能不时抽空还击两下。
许邵异常纳罕,心道:云前辈和葛兄怎的也来了?难不成他们也是被抓来的?那邹平又是怎么回事?
怎知,许邵仅是这微一思忖的当,场中竟是生了变故。
许邵忽听得一声惨厉地嗥叫,抬目看去时,那邹平已是浑身浴血地倒在了地上,仔细看下,伤势竟是那等骇人。只见邹平从脖颈右边大约寸许处,竟已是生生被斩切了下去,整个右肩连同着手臂及部分胸骨全都被斩落到了一边,此刻邹平正自痛苦地在地上做着挣扎。再看云葛二人,由于骤然间少去了一个帮手,再因见到了邹平的那副惨象而同都心中发怵,登时被王乾坤逼了个手忙脚乱,云天啸一个没留神还被王乾坤长剑削去了左边耳垂,险些没了半拉脑袋,而葛英左手中的短戟也被远远荡了开去。
许邵见势不妙,大喝一声飞身从假山之后窜出,在空中顺手接下葛英那只被荡出的短戟,之后顺势一个搂身,直扑向王乾坤。
王乾坤乍见许邵出现,心中悚然大惊,登时便失了斗志。要知道,他虽恨许邵入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当面与许邵对峙的。当下,手运长剑向云天啸急刺两下,之后再横削一下葛英,瞬间将两人迫退半步,自己则借着这间不容发之机转身飞逃开去。
许邵大叫道:“宵小之辈,休逃”嘴上虽做如是喊,但赶到时已是不及,王乾坤早已飞掠出了七八丈远。许邵见一时间已绝难追上王乾坤,且此间邹平又是伤得甚重,不禁冲着王乾坤“呸”了一声,任由他自行逃脱去罢。
再看邹平,此时已是奄奄一息,其躺身之处已经可说是血染成殷,但饶是如此,他一时却还是难以死去,这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实是一件痛苦非常的事情。
许邵蹲下身来查看邹平,也不顾邹平浑身鲜血的粘稠,伸手握住了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欲哭无泪地望着邹平。
邹平见到许邵,忽然面上现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表情,或许那应该是在笑,只是已无人能再看得出来了。邹平的手与许邵紧紧握着,喘息片刻,勉力说道:“许……武师,你对我……邹平的几次饶命之恩……我只能来……来生再报了。”
许邵语声也有些哽咽,但眼中仍是无法挤出泪水,似乎此刻他的眼泪已经干涸,说道:“不,你已经报了,你冒死为给剑阁报信时就已经报了。”
邹平面上似又是一笑,依然是那般诡异,点点头道:“哦,那……就好了。我师父……被他们杀了,如今我也该……去陪他老人家了。”说着,又是急促地喘息了一阵,之后继续说道:“许武师,三小姐她……她很喜欢你,只是……却被王乾坤害死了,我……我没来得及救……她。”
许邵听得胡媚儿已经死去,自己无论如何还是来迟了,不禁心中猛地一阵刺痛,登时变得手足冰凉,颤声问道:“她、她在……哪儿?”
邹平撒开许邵的手,无力地向身后不远处的一圈围栏指去,说道:“在下面。”
许邵只微一看,便已猜到了那里是什么,那一定就是蛇池的所在,霍然起身就欲奔去,忽然又被邹平死力抱住了脚踝,心中微地一怔,低头向邹平看去。
只见邹平眼中满含乞求地说道:“许武师,快,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许邵见到邹平这副将死不死的样子,确实也颇不忍心,当下缓缓点头,将手中短戟微微提起,说道:“愿来生你我能做朋友。”说完,手中猛一送力,那短戟的锋头便正直刺入了邹平心窝。
邹平只说了一句“多谢”,双眼便无力地阖上了。
许邵又再俯下身,将邹平的尸体摆放好,将那只短戟抽出丢到了一边,深深一个长叹。之后猛地起身,飞冲到那圈围栏边,探目向内中望去。
只见那一圈围栏内是一个深深的大土坑,坑中纵横盘错着无数条花皮长虫,不时地仰头上望吐信呲牙,那深坑之内还隐隐向上面泛着一股刺鼻的腥臭,不觉使人一阵毛骨悚然。
许邵却已是顾不得惊骇,他凭栏下望,在坑中不住搜寻着。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找什么。是在找寻胡媚儿?还是在找寻她那已被群蛇啃噬得残缺不全的尸身?许邵心中甚至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胡媚儿还活着,但是他自己也明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了。任你是武功再高强之人,掉进到这里,那也是绝难有活命的可能了。
终于,许邵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看到了他一直想要寻找的、却又是极不愿看到的景象。
角落里,有一具血肉模糊或者说那已经是血肉稀烂得露出森森白骨的残破尸身,已经再也看不出原来的面目及身体的轮廓,几似一滩烂泥。但依稀可以看出,那躯体上残留的血肉还是新鲜的,显然在这里还没有多久,再加上那副躯体明显可见到少了一条手臂,许邵已完全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胡媚儿,可是他却再也无法见到胡媚儿那张俏丽娇媚的容颜了,这实是他万分没有料到的,他根本就没曾想到,自己与胡媚儿千佛崖一别,竟成了最后的诀别。
许邵心中的情感再难抑制,忽然抚栏失声痛哭起来,早先一直干涸着的泪水此刻竟如急湍一般汹涌而出,口中不住喊叫着:“胡姐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我对不起你呀”
云天啸及葛英见到许邵如此,生怕他一个不好会失足坠进蛇池,赶忙双双上前将其左右搀扶住,然后将之慢慢拉得离那围栏稍远了一些。但除此之外,二人却是再不知该如何出言劝慰许邵。
直等许邵哭号了许久,不远处又再赶来几人,看样似都是闻声而来的。云葛二人心下一慌,只道是又来了敌人,待得那几人走近这才长嘘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原来赶来的几人为首一个正是鬼空,其后跟着夫人及子女,再后则是宋青书、王可心一对。
鬼娇乍见到倒在地下号啕大哭身上遍染鲜血的许邵,心下不禁猛然一紧,只道是许邵身受重伤,急忙惊叫一声“许大哥”飞身跑来查探,其余几人见到许邵那一身怕人的血衣也同都惊慌着赶来。倒是鬼空,表现得颇为镇定,虽见许邵浑身血染,但却又在纵情痛哭,显是就算受伤也不过是轻伤,但因心下又好生奇怪许邵因何而哭,遂也加紧了些脚步,缀在众人之后赶来。
许邵过度伤恸之下,乍见到自己最亲爱的情侣,顿觉能够有了个依靠,竟是未再他顾多想,一把揽过鬼娇,趴在其香肩上哭得更是厉害了,只恨不得将心中的苦闷全都宣泄出来。谁说男儿流血不留泪?只缘未至极伤处。
这一下,倒是真个搞得刚刚赶来的一众人等各个晕头转向,一时间都是想不通到底出了何事,愣愣地怔在当堂,彼此圆睁着眼睛面面相觑。
鬼娇被许邵这一突然的举动弄得最是窘迫难堪,但因着不知道爱郎到底伤心何事,一时倒也只得由得他,直过了半晌,才终于举手轻抚着许邵后背柔声道:“好啦,别哭了,这许多人都看着呢。”
许邵本来并没注意到周围人众,此刻听到鬼娇的话,微的一愣,顿时止了哭泣抬起头环视一下周身众人,随后又再瞧了瞧自己臂中紧紧搂抱着的鬼娇,这才茫然发问道:“你们……怎的都来了?”
这下,不禁又使得一众人均是啼笑皆非,各个摇头苦笑起来,凌潇潇更是笑叹道:“唉,真是个孩子。”
原来,鬼空自从那日与许邵被蒙翻擒到凤凰门之后,与许邵所受的待遇便就不同。许邵是被直接关近了石牢,而鬼空则是被弄醒转之后带去见了凤凰门主华卫贤。此番,华卫贤当然不会安的什么好心。
昔日的鬼门议事大堂仍旧还是那等的庄严肃穆,又由于后来被华卫贤重新翻修了的缘故,那等气势似乎还更胜从前。只可惜,此间已然是物是人非,原本那掌门人宝座之上的真正主人,此时已然作古,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而且此人竟还是以别派门主的身份坐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强行占去的。
厅堂的风采虽然依旧,但却浑没了曾经那等正气凛然之象,反使人觉得,这里就好似是一座魔宫地狱一般。这一切,鬼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中的苦辣酸甜当真难于言表。是啊,一个本应是这里主人的人,如今却被人当作客人“请”来,你叫他心中如何能够好受呢?
华卫贤向着鬼空颔首一笑,举手向一处客位示意说道:“鬼武师,请坐吧。”
鬼空满含激奋地看着华卫贤,半晌无话,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华卫贤本人,此人相貌倒也颇端正,举止间更显得有几分超尘脱俗,从表面上竟能给人一种世外隐者之感,然与之目光乍一接触下,便能倏然感到其眼中那等阴险毒辣的、咄咄逼人的杀气与邪气。鬼空看得心中一凛,这才将目光移开,自行坐到了客首,然面上的怒意却是仍未退去。
华卫贤又是一笑,伸手向着鬼空手边的茶杯指了指,说道:“鬼武师且先饮香茗,消一消怒火,解一解干渴。”语速不疾不徐,语声亲切有佳,若非是早知此人的那许多令人气愤不齿的行径,鬼空还真要以为他是个文质彬彬道貌岸然的贤士了。
鬼空冷眼瞧着华卫贤,冷冷说道:“鬼某口还并不很渴,这怒气也并非清茶所能够浇熄,再者,鬼某早前已经领教过了阁下的手段(这显然是指他与许邵被蒙汗药所迷之事),哼,我看这喝茶就免了吧。阁下邀鬼某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而且既然以礼相邀,却又为何要施出那等下流行径?难道,是怕鬼某人半路上跑了不成?”
华卫贤遭鬼空一阵奚落,面上也微有些挂不住,但仍是强自抑制着怒气,干笑两下说道:“哈哈,鬼武师倒真是性情中人,性子急得很呐。哈哈,好吧,那咱们就先谈正事,之后再品茗畅聊不迟。”
鬼空并未再言语,只是沉声一哼,以做回应。
华卫贤继续说道:“本座听闻鬼武师武功颇为不弱,比之贵兄长鬼封还要高强不少,为人更是忠厚有佳,在天州中也是较有威望。遂本座便动了惺惺之心,想与鬼武师攀个交情,日后你我……”
华卫贤话尚未说完,鬼空便已截道:“阁下不用转弯抹角的,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点说出来,鬼某可不愿与人打哑谜。”
华卫贤面色微寒,即又转和,说道:“啊,既然鬼武师是直肠肚的人,那本座也就再不用做忸怩之态了。哈哈,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鬼武师,本座是想邀你重反鬼门,接任掌门人,你可愿意?”
鬼空剑眉微扬,瞪眼看了看华卫贤,冷哼道:“我看,阁下是想要鬼某到贵门下做个傀儡掌门吧。”
华卫贤意图被道破,倒也不再掩饰,便说道:“其实,以你鬼武师的才干,又怎会觊觎区区一派掌门。哈哈,日后你我若能合力,那这整个天下天州岂不都将是你我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如那个什么许云天一般,妄求与本座争一日之短长,那最终无非也就是枉送了性命。”
“哼”鬼空怒哼一声拍案而起,高声道:“华卫贤,你太小看鬼某了,鬼某岂会与你这等卑鄙小人同流合污你也勿要以你那小人之心度许武师君子之腹,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天州造福,岂会与你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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