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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人类的眼睛(1 / 1)



黑暗的丛林中一群人飞快地穿过树丛,狂热地追逐着前面亡命奔逃的怪兽。他们手里的武器很杂,从猎枪、小口径步枪到国产56式,什么牌子都有,不过有一点相同,他们的枪上都绑着强光电简,把树林照得一片雪亮。

虽然追猎的速度不同,但大家发财的热情是同样高涨的,除了一个之外。他跑在追踪者的最前列,本来是最有希望得到猎物的,但他的脚步却慢下来,而且还拉住旁边一个人说道:“大哥,我们别追了。我觉得这片树林很古怪,好象有很多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似的。”

那位“大哥”说道:“怎么了?小武,你害怕了?你以前胆子不是这么小的。”

小武说道:“我是有点害怕,我们那几条狗追东西一向很凶的,但这次死活不肯进这片林子,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大哥道:“那是因为这东西太大了,我们有枪嘛!怕什么?”

小武道:“这片树林从来没人来过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看还是别追了。”

大哥道:“别疑神疑鬼的,你还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山精树怪不成?这东西我从没见过,而且它已经受伤了,有什么好怕的?”他顿了顿,见小武不动,又说道:“把它逮着什么都有了,你老婆快要生了,是不是?你不想赚点钱让孩子以后可以好好的读书?”

那个叫小武的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正是为了我老婆,所以我更不能死。”

后面的人已经有很多追到他们前面去了,“大哥”瞪了他一眼,骂了声“胆小鬼!”抛下他这朋友,跟在别人后面继续追踪下去。

树枝不停地擦着人的脸,发出沙沙的声音,前面电简的光亮隔着树丛照过来,一晃一晃的。“大哥”显然是这群人当人最强壮,也是最有经验的,他在树丛里上窜下跳,敏捷地躲开横在路上的枯树,用枪托砸开挡着他的树枝,不论什么都不能减速慢他的速度。用这种速度,他很快就能追上那些趁他不备窜到前面去的家伙们。

树林里忽然响起呜呜咽咽的笛声,“大哥”心里一怔,这的确太奇怪了,有谁会在这种原始森林里吹笛子?他犹豫了一下,立刻又握了握手里的枪,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行进。前面的亮光不动了,难道他们已经打到了巨兽?可是没有听到枪声啊?“大哥”心里正在奇怪,脚下忽然被根树藤拌了一下,摔了一跤,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脚已经被缠住了。低头用电简一照,他不禁大吃一惊,那些树藤竟象蛇一样蠕动着,从脚上缠上来。

这人也算十分强悍,虽惊而不乱,立刻从腰里抽出砍刀,奋力地砍着树藤。等他把缠上来的树藤都砍断了,用手去拉脚上的藤时却感到一阵钻心地痛,他仔细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那些藤的触须竟已长到他的皮肤里面,正在贪婪地吸食他的血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已的腿正在一点点干枯。大哥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凄厉的吼声,咬着牙用力一拔。树藤带着一大块皮肉被扯下来,没有流血,血都被吸走了,伤口上很快又有新的绿茎长出来。

大哥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他把刀一扔,也不管那些树藤从他的脚上、身上长出来,用两只手拼命地向前爬着,他要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多电简扔在地上,还在发着光,他爬过其他追踪者,树藤从他们的眼睛,嘴巴里长出来,裹着一具具皮包的骷髅。那些骷髅的手里还紧紧地抓着枪,这是他们生前唯一信赖和依靠的东西。大哥知道自己也会是相同的命运,不可更改了,他的力气越来越小,精血已经快要被吸光,但他仍然奋力地向前爬着。他的手上,脖子上和脸上都长出嫩嫩的绿茎,就象一只长满长毛的怪物在地上蠕动。

越过所有的追踪者,他终于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一个穿得很性感的漂亮小姑娘放下手里的笛子向他走过来,蹲在他面前,用一种憎恨而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她的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怪兽。

这是他眼睛里最后看到的影象,他说了一句:“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一根藤丛他的嘴里长出来。

小武和大哥分手后尽可能快地往回走。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他只想尽快离开这片阴森的树林。正往回走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那是他最熟悉的朋友最后的叫声。他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隐隐约约的亮光透过树林,没有人回来。情知不妙,他扔掉手里的枪,甩掉背上沉重的背包,撒开腿拼命地向树林的边缘狂奔。

身后转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象老鼠在啃人的骨头。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条条巨蟒似的东西追在身后,飞快地向他扑来。这时候如果有人拿只秒表来给他做个记录,世界上任何一个田径教练都会为人类居然能达到这种速度和耐力而吃惊。但创造这个记录的人却绝还会为此骄傲,他心里的惊恐已经到了极限。

眼前就是森林的边缘了,小武听到身后的声音已经远去,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巨蟒似的东西不见了。他心里叫了声:“好险!”忽然“蓬”的一声撞在一堵墙上,而且这墙还有弹性,把他弹出去老远,摔在地上。

小武抬头一看,一堵象山一样的人形东西站在他面前,但它却绝对不是人类,一张类似猩猩的脸,嘴巴向前突着,露出一对锋利的撩牙,一头蓬乱的长头发,身上穿着石头做的盔甲,手里一只牛的头骨,正冲他撕牙咧嘴的狞笑。

小武就地一滚,顺手从绑腿里抽出匕首。他并不是个胆小的人,已经没地方逃了,面对这个兽人总比面对那些巨蟒似的东西要好。他毫不犹豫地握着匕首纵身扑上去。可惜的是,他无论做什么选择结果都是一样,这兽人并不比那些树藤更好惹,他手里的骨锤随手一挥就把这个人类打飞出去。

小武撞在树上摔下来,口里喷出一口鲜血,全身的骨头好象都断了,他现在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只有眼看着兽人向他走来,举起手里的骨头。他放弃了求生的意念,把牙一咬,两眼一闭,等着最后一击。

“砰”的一声响后,骨锤居然没有砸下来,小武睁开眼,惊奇地看到那山一样的兽人被人摔到一边去了,眼前站着一个全身黑色盔甲的年青人,瘦长的身形,背上背着一柄漆黑的长剑,苍白的脸上一双迷惘的眼睛,好象总是在看着远方。

兽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并不站起身,而单膝着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持着骨锤护住自己,看样子好象对少年很恭敬,实际上已蓄势持发,随时准备发起猛攻。

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不由分说打过去了,但对这少年他似乎很有些惮忌,居然表现出兽人少有的语言天赋,用眼睛瞪着他说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在这里滥充好人,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人走了以后会带来什么后果?”

少年背着手,抬头看着天,傲慢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高兴让他走。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想跟我打一架?我劝你还是别来现世。”

这兽人在兽族地位颇高,受了少年的气居然还极力忍着,说道:“这里是妖族地界,你也无权阻止我,你最好让开,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少年仍然站在兽人和小武中间,盯着兽人说道:“有件事你必须搞清楚,无论在哪里,我说的话都是命令,如果不能执行我就不会说,但我说了就一定要执行,你马上给我滚开。”

兽人的耐心熬到尽头了,管他什么下数,今天扁了再说,只听得他大吼一声:“放什么狗屁!”身形下弓,两腿一蹬,挥舞着骨锤冲向少年。

小武心里也十分担心,这少年看起来不象很能打的样子。而且他现在还在摆酷,背着手,根本就不看张牙舞爪、狂怒而来的兽人,这副德性真是很欠扁。他看得不忍心,禁不住把眼一闭,耳朵里果然听到“蓬”的一声。

但这声音却不是因为骨锤砸中了,兽人见少年不闪不避,也满心以为将会砸中,招数便用实了。却见少年在骨锤着身的一瞬间忽然自己炸开,变成一块黑云。不过这块云却会动,随着一声响,变成一大群蝙蝠四散飞开,转眼就不见了。兽人一锤砸空,心中大惊,拼命想收住身形,忽然背后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身不由己向前摔出去。少年已经在他背后重新现形,而且他踹了一脚之后,身形已随着兽人而动。后者刚一摔倒,他的人也已经到了,还没等兽人身子完全着地,他已经提起脚在兽人的头上重重地跺了一脚,把那颗大脑袋整个儿踩到土里去了。

不知是他用力时有意的,还是那兽人的头太结实,这么重一脚居然没受什么伤。头在土里还手舞脚踢,想把自己的头拔出来。

少年冲他一声冷笑,说道:“叫你别来现世你偏不听,搞不清状况,慢慢爬吧!”转过身又对小武说道:“很好看是不是?”

小武身受重伤,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笑,但兽人的样子实在滑稽,他嘴角也禁不住露出一点笑意,见少年对他说话,连忙说道:“不是,谢谢你救命之恩,我没想到现在这个时代还会有大侠。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照书里说和那样说些救命之恩没齿不忘,粉身碎骨必当图报的话,我叫小武,以后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好了。”

少年一笑,说道:“你当这是在台上唱戏啊!我穿的衣服虽然和你们不一样,也是现代人。但这东西可真的会吃人,你还不走?想跟他道别吗?”

小武的力气跟着生存的希望一起回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少年的面前,嗑了几个头,说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

那少年却转过身去不接受他的跪拜,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用谢我,以后你恨我都来不及,再不走我就不管了。”

小武转头看看狼狈的兽人,他还在忙着拔自己的头,样子说不出的可笑,但他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做拐杖,慢慢站起来,摇摇晃晃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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