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放下药篓,水老爹呵呵笑着在内厅开饭,三人围上一桌。水琳为而二人乘上饭后,乖乖的坐在许仙身旁,吃到一半,水老爹忽然笑道:“汉文!你也这么大了,可有中意的姑娘啊!”
许仙一愣,然后脸迅速红了。水琳调皮的笑道:“怎么没有,他天天在梦里跟他的神仙姐姐一起。”
“水琳,不要胡说!”许仙脸红斥道,他私下告诉过水琳老是梦见白衣仙女与他在云雾里相会,自三年前开始,就一直做着这个梦,好奇之下便跟水琳说着玩,那想她竟当着师傅的面说了出来,窘迫的只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水老爹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又道:“对了,明儿个是清明,我放你们俩一天假,你们可以去西湖玩一天,记得要早点回来!”
许仙与水琳大喜,欢快的吃起饭来。
东方鱼肚翻白,朝霞流彩,一轮红日从群山之后,冉冉跳跃而出。
水琳与许仙均迫不及待换了一身新衣衫,朝杭州出发。
游玩到下午,水琳还是意犹未尽,兴奋若狂,许仙却又急着回去,天有不测风云,乌云变天,雷声隆隆,许仙暗叫惨了,与水琳到了钱塘江畔,暴雨倾盆而下。许仙恼道:“都是你啦!这下可好!”脱下长衫遮在二人头上,心急如焚,水琳不以为然,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湖中不远处一艏红漆客船,挥手大叫道:“船家,船家,我们要到钱塘门!”
许仙默不作声,水琳急道:“师哥,你倒是和我一起叫啊!”许仙无奈,正要叫时那船已靠了过来,二人大喜。
水琳最先跳了上来,许仙正欲上去时,突听进船舱里的水琳惊咦了声,心下一惊,急跳了进去,呼吸陡然止住,船里面,白素贞与小青正坐在舱尾,水琳惊叹道:“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姐姐这么美丽的人!”她倒不怕生,立刻与白素贞称姐道妹!“这…………”许仙呆住了,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全身,是那般熟悉又是那般渺茫,他只觉呼吸加快,脸红心狂跳。
“是他!”白素贞立刻被那千年纠缠的感觉涌起心头,两人目光相互融视,久久不散。
水琳与小青两女扑哧一笑,许仙与白素贞方才惊觉,同时脸红,避开眼神。
“呆想什么?”昏黄油灯下,水琳蹑手蹑脚到了许仙房间,突然笑道。许仙陡然一惊,脸立即涨红,道:“没,没什么!”
“还说没有!”水琳在桌子对面坐下,笑道:“是不是在想白天那位白姑娘!”许仙被说中心事,更是窘迫,脸一红,点点头,双手支腮,悠然神往起来。水琳坏笑道:“那位白姑娘确是人间天仙,别说是师哥,我也打从心里喜欢她!”
许仙试探道:“你说她是不是很好?”水琳道:“当然好啦!不过…”叹了一声,沉默起来。许仙急道:“不过什么?”
“不过人家是大户千金,又漂亮,恐怕怎么也轮不到师哥你!”许仙的心瞬间跌至十八层地狱,沮丧懊恼。
水琳又一笑,道:“不过师哥你也不用太伤心,你还是有希望的!”
许仙大喜,道:“快说!”水琳忽然嘻嘻一笑,道:“偏不说!”
许仙心中焦急,但知这个调皮师妹的性子,强压下浮躁,柔声道:“好了水琳,师哥明天带你去云轩看字画,你不是最喜欢去那里吗?”水琳道:“这还差不多。”收起笑容,道:“傻师哥,你这还看不出来吗?那白姑娘落落大方,但在船上却惟独不敢与你相视,我们下船她不是送了你一把伞吗?”
许仙茫然:“那又如何!”水琳急得直跺脚,道:“我的天那!她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以她大户之家,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一把雨伞,还千叮万嘱的告诉你她就住在清波门的双茶巷,要一定还过去。”
许仙眼睛一亮,颇觉有理,心中欢喜欲狂,跳了起来,道:“对,我现在就去还雨伞!”
“哎呀!我的好师哥,我真受不了你!现在三更半夜,你跑去送雨伞,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许仙醒悟,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将水琳推出门外,道了声晚安,靠着门遐想起来,只听门外水琳气呼呼的道:“重色轻妹的家伙!”他丝毫不觉,脑海里总想着白素贞的一颦一笑,那动人模样突然如在眼前,不禁神魂俱消。
在床上辗转反复,久难入睡,许仙想着白素贞,她是那般高贵,心中又自惭形秽起来,突又想起她对自己温柔笑容,又飘然而起,这一夜时喜时悲,到得天亮方才迷糊睡去。
清早,水琳前来兴奋敲门,叫道:“师哥,快起来啦!”
许仙梳洗完毕,不安的拿起那把柔绿的雨伞,心中又莫名紧张起来。“我们真的要去吗?”
水琳抓狂,道:“师哥,你昨个晚上就迫不及待了,现在又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去?”
许仙黯然道:“你不明白,我觉得自己确实配不上她,怕是自作多情,前去亦是徒取其辱!”水琳稍微明白些许仙此刻矛盾的心里,她只有打气道:“不会的,白姑娘知书达理,你这样想就未免太看低她了。”
许仙欲言又止,叹了一声,道:“水琳你不明白,她越优秀,我就越觉得……”
水琳无奈摇头,道:“真受不了你!”许仙站起又坐下,始终举棋不定。不断的唉声叹气,水琳秀眉一挑,道:“我说师哥,白姑娘可是说明要你将伞还去,你也是答应了,难道你要失信于人吗?”
许仙心中一惊,暗骂自己糊涂,为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欣喜若狂,拉起水琳手臂,道:“那我们出发!”
乘船到了清波门,双茶巷,果然有个白府。朱漆大门紧闭,四周院墙连绵,两排翠绿花圃延伸到门前,许仙靠着一棵大树,又打起退堂鼓来,心中怦怦乱跳。
水琳气道:“师哥,我告诉你,这可是你一生的幸福,你就算被拒绝也不会少块肉,但如果别人对你有意,你却就此错过,那你就悔之莫及了,这种事难道要人家大姑娘向你先开口吗?反正你自己掂量着办就行了,我先走了!”说着不由分说,便要往回走。
许仙咬了咬牙,撇开一切心思,走向朱漆大门。
黄陵本是躲在树上,见状突然跳下,落在许仙前面,刚好挡他去路。黄陵心里乱糟糟的,衣着虽然华丽,此刻却落魄无比,眼神更是无光漫散,他隐约从白素贞与小青口里知道了这个许仙,听白素贞口气,仿佛对许仙颇有意思。他倒很想知道这个许仙是何人物竟让白素贞如此奇女动心,如今一见之下,心头颇恨,因为他发现许仙无论在相貌和家世那一方面都不比自己强。
许仙被黄陵的突然吓了一跳,回过神,施了一礼,准备绕开他去敲门,黄陵又挡住了他。
许仙心头不悦,但还是勉强笑道:“兄台为何无辜挡我去路!”
黄陵被这一问,竟然怔怔说不出话,满嘴苦涩,是啊!自己凭什么?
不觉让了开去,许仙道了声谢谢,刚准备敲门,黄陵突然道:“慢着!”
许仙讶异回头,黄陵眼里突然精光一闪,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是要找白姑娘?”
许仙点头,黄陵淡笑道:“小兄弟觉得以自己的家世跟白姑娘配吗?”许仙如遭电击,跌坐在门前。
黄陵心中微觉不安,但想着白素贞,心又硬了起来,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在这守侯白姑娘已有数日,白姑娘却始终对我不假辞色,小兄弟觉得自己比我要强上几分!”
他恢复自信,赫然便是翩然贵公子,举手投足自有魅力,许仙心如死灰,将紧紧抓在手上的雨伞放在地上,道:“麻烦兄台将雨伞转还给白姑娘!”然后发足狂奔,水琳在远处还不明白发生何事,却只见许仙从身边飞快而过。
许仙伤心欲绝,呼吸几欲窒息,天地仿佛在旋转,脑子里眩目的白。
水琳气呼呼到了兀自发呆的黄陵面前,冷瞪眼道:“你对我师哥说了什么?”
黄陵不敢去正视那双代表正义的水晶眸子,拾起雨伞,呐呐道:“我只是说了些事实!”
“什么事实?”水琳逼视道。黄陵叹了声,觉得自己真是窝囊至极,突然又感悲愤万分,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单相思的痛苦侵蚀着他,那一颦一笑如此动人,如此遥不可及,但觉神伤心断,苦闷至极,清泪不断,一声大吼,朝前狂奔而去。
水琳莫名其妙,看了眼那朱漆大门,叹了口气,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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