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长老摇头晃脑,又训:“你个小子,行事不知高低,审时不知起倒。方才看你一路口花花,唾沫横飞,过瘾哉?我呸!太上老君甚么人?你师傅的大师兄,你大师伯!元始天尊又甚么人?你二师伯!只说上回,你师傅就稍为顽皮那么些——可怜我十来样法宝,一股脑都被师兄们没收在仓库,也未悉起锈了不曾。现如今没辙,平日里只得扎几个草人纸兵,画两道鬼符混日子。师傅都如此,你敢跟他们逞什么能?!玉皇大帝甚么人?天上的大皇帝倌儿。手下精兵猛将如云,天威赫赫!还有。且不要说那天宫奇珍异宝,就说他天庭御用的烫金马桶,只刮些马桶盖的金粉下来,也够起咱们十几个上清宫。他天庭一个当差小官,只一年的俸禄,也足够你我师徒颠来倒去,尽情花用个十来辈子。他天庭拉车的马儿,天热些就有马童敷冰打扇,天冷些,又有马童生火取暖。马儿饥了,喂的仙草灵芝;马儿渴了,饮的琼浆玉液。若是马儿偶尔病了,太清宫我太上师兄炼丹炉里的金丹,却也权当糖片,起性儿直吃。却那里象得咱们,一年四季,糠菜窝头。天热时节,好歹打个赤膊。天冷时节,只得自己多捆几把柴火,又把那大殿帐幔权且扯下,缝了两头,又塞些山上木棉,胡乱添做几床薄被。再想你前年一场大病,三魂六魄都只剩了两停,你师傅舍却老脸,上兜率天找你大师伯,央他给些儿灵丹。那时求告半天,太上师兄却也不过给了半粒,还一脸心痛,连连嘱咐‘省点用’。诶诶!你可知,就是我们这当今天下三教,又哪一年不得往那天庭里上上供奉,打点些人事?阿七,师傅话与你。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叫财大气粗!又什么叫做权势行天下,贫苦寸步难?这个也就是了。懂么?!啧啧——现如今,你却还要一昧以卵击石,蜉蝣撼树。呸——全没一点眼色!”
一番话下来,只激得一厢三教教尊面红过耳,玉皇大帝呐呐无声。
末了,通天长老对阿七斥说:“好了!还傻呼呼做甚,赶紧给那大帝,与并在座仙师们磕过几个响头,你就领了职位,速速报到去罢!直那娘的,要气死我……”
长老又赶紧对玉皇和两位正气上火头的师兄团团做个揖,堆起笑脸说:“呵呵!大帝,两位师兄,真对不住了。都是我调教无方,弄出个劣徒出来惹你们生气了。不过你们都是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要说那阿七么,虽说胡来了点,不过也只是口无遮拦,本性直率……”
阿七这时张口欲言:“师傅!我……”
通天长老一拧头,骂阿七:“噫,作反了你个小畜生!师傅都不听?!”
阿七无奈,也不管望南望北,胡乱俯身叩了几个响头,道句:“诸位,得罪了!”
遂起身,上前领过锦旗腰牌。
只听通天长老又说:“小混球。骑了金毛狴犴,快快下去罢。”
阿七怏怏,拴过金毛狴犴,一脚跨坐上去,呼哨一声——那金毛狴犴却也仿佛受了感染,怏怏不欢,晃晃大头“刺律律”地一吼,方才迈步,跚跚踏云离去。
这边长老一脸关怀,目注阿七背影。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就冲阿七遥遥喊:“阿七!”
阿七遥遥答应:“做甚么,师傅?”
通天长老大声说:“昨天你大师兄打得两只野兔,晾后院槐树上了!回去若肚子饿,自己做了吃,啊?”
久久,阿七方“啊”地回了一声。
那通天长老不放心,随后又加了句:“阿七!天冷。往炕头生个火再睡——师傅晚些回。啊?”
阿七:“知道了!啰嗦……”
“咦,这臭小子……”
——通天长老乐呵呵回头,正看见一脸马上要发飙的玉皇大帝和自己两位师兄。
楞了一下,通天长老尴尬地一笑:“呵呵!我这个徒弟,大家看还是比较可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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