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在我死后的1年内，这句话一定都将是对我人生最好的概括。

二环路一少女残死车轮之下，大学学子偷窃盗车铤而走险，而这个报道，就将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登上报纸。

还有比这个更悲惨的事么。

而现在，我又要面临另一个人生的重大难关，意外伤人后蓄意谋杀，毁尸灭迹，弃尸荒野。天上的神明都在用一双灯泡大的眼睛盯着我的脊梁骨，迈错一步就是地狱。

在这个危急关头，我毅然抬起头来，大叫一声，不能埋！

空洞的声音在车厢里惊人的巨大，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埋你给她陪葬？”钟志文歪过脑袋问我。

“那也不能……但人不是还没死么，最少要等到咽气了才埋。”我退了一步，坚持说。

“我们没时间了，车主差不多报了案，而且一定能有人记了车牌号码，不快点解决，迟早还要被抓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狗屎旅行啊。”黄文均抱住脑袋，往方向盘上捶了一拳。

“其实，我这次本来还有个目的……唉，事到如今，不提也罢了。”钟志文也叹了口气。

“什么目的。”我追问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人处理了再说。”说完，钟志文拿出个小瓶子下车去接汽油，看来他决心已经下定了。

“我说，我们直接把她丢在路边上一走了之不就行了。”情急之下，我想到个办法。

“别傻了，要做就要做的无迹可查。”钟志文一口把我堵回去，只听见后面传来哗哗的倒汽油声。

黄文均倒还像个正常人，只见他抱着脑袋，表情痛苦，口里喃喃念叨，我这么一进去，我妈我爸怎么办，我妹还等着我带她买电脑哪。

上天的神明用几千只眼睛盯着我，脊梁骨被戳的斑斑驳驳。我长叹一声，伸手去掏女人的口袋，就是死也留下个名字来吧，不然以后过年过节烧纸钱也没法叫你。

女人穿着一身看起来不贵，在地上滚了一身灰的黑色外套，牛仔裤，运动鞋，半长的头发，沾了几根草叶子上去，看起来摸约20岁出头，皮肤有点黑，让风吹的干燥脱皮，看起来没好好保养过。我不自觉的伸手过去想帮她把叶子拽下来，手掌碰到睫毛，突然觉得一阵微微的颤动。

“钟志文，快过来，她好象醒了。”我慌忙叫他过来看。钟志文丢下汽油桶，冲进后车厢，几乎在同一时刻，女人的眼睫毛又动了几下，随即眼睛也睁开，醒了过来。

阿弥陀佛，上帝佛祖观世音，我忙不迭的感天谢地。自小时侯以来，除了一只生满烂疮的野猫在我面前寿终正寝，养的两只鸭子掉进垃圾筒跌断了脖子，外婆生完老爸难产而死，不对，这个好象不是我看到的。总之，除此之外，我心地善良，从未弄死过一条狗一只猫，偶尔打死几只蚊子，见到苍蝇也是绕着跑，更别提死人，活生生死在我面前的死人了。

这女人好象完全不管我之前担心成什么样，坐起来摸摸四肢，没事，理理头发，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抓住黄文均，黄文均着实吓了一跳，大叫道：“小姐你要什么赔偿，我们给，我们给。”

“现在几点？”女人劈头盖脸的冒出一句话。

“……9点多吧。”黄文均显然是懵了，看一眼表，又看一眼那女人。

“糟糕，我们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们相互看了一眼，赶忙摇头，总不能告诉她是为了毁尸灭迹才把车开到这荒郊野地来吧。

女人突然掏出个黑皮钱包装着的证件在我们面前晃荡一下，厉声说道：“我是警察，现在要征用你们的车。”

这他妈太戏剧化了吧，我在心里暗叫一声，这回麻烦了。

“你说征就征？”钟志文遇到这种场面当仁不让的前去迎战。

“警察办案，你们要合作。”女人迟疑了一下。

“什么案子？”

“和你们没关系，我们会根据车牌把车归还你们，多谢合作，现在请下车。”

“这么晚了，又荒山野地的，你不能把我们赶下车就什么都不管了吧。”我听到这里，赶忙向钟志文递眼色，他鸟都不鸟我，继续说：“或者我们把你载到市里，然后再说。”

“先这么来。”女人坐回到座位上，把衣服拍了拍，给我腾出个空位来，我想想不对，凑过脸和钟志文说悄悄话，“你怎么搞的，这车给她我们怎么拿回来。”钟志文不动声色的摆摆手，叫我先回去坐下。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样。

右边坐了个来势汹汹的女人，前面还有两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笨蛋，我把脸别在一边，开始盯着窗外一片死气沉沉的黑夜发呆。没发呆多久，一片橙色的灯光已经浮现在眼前，把先前的黑暗一扫而光。

到市区了。

“好了，你要往哪去。”钟志文叫黄文均停下车，问女人，“怎么称呼。”

“我姓吴，别管我往哪去，你们可以下车了。”女人挥挥手，意思要赶我们下车。我刚想说话，给钟志文拉了下来，“什么也别说，我自有打算。”他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道。黄文均一向唯钟志文的话是命，自然也很合作，就是对刚拿到手的车念念不舍：“她一定要把开坏了。”

“吴小姐，慢点开车，别撞坏了。”钟志文挥手向女人告别，然后拉着我们往街边的便利店走去。

目送那辆车离开，未曾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钟志文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我们都塞上去，对司机说：“跟着前面那辆奇瑞，跟在后面就行，别超了。”

吴小姐显然很不听话，车开的几乎要飞起，出租车在后面跟的不胜吃力，好在出租车也是奇瑞，性能半斤八两，跟在后面，想追追不上，想被甩了也不可能。

“你们要多付车钱。”司机紧盯着前面那辆车。

“好说好说，别丢了就行。”钟志文道。

钟志文装神弄鬼，古里古怪，我又憋了半天，一肚子疑惑，现在坐在车上，更不好开口，只能盯住前面那辆车，想着看你们俩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居然不知不觉也就到了目的地。吴小姐把车停在一栋公寓旁，不下车，半天没动静。我们也停了车坐在里面，等了大约有3分钟上下，司机一直在一边问下不下车。“下车下车。”钟志文从包里摸出张100块给司机，找回60。然后我们下了车，慢慢走到奇瑞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