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微笑,招手要了一小瓮酒。
梨花春。
清冽。
他在喝下一口之后忽然沉默了下来。
仿佛是被清冽的梨花春“惊”了一下。
然后,他看向她:“我想知道你说的‘夜夜心’是什么东西。”
小藿阖上眼,然后又睁开。
她原本是不习惯回答问题的,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对眼前这个男人的问题保持沉默,所以她回答,却回答得有些勉强:“一种毒药。”
天狼:“一种什么样的毒药?”
小藿:“一种让人思维退化的毒药。”
天狼:“那么——‘七心杀’又是什么?毒药?”
小藿点头:“而且是至毒。”
天狼:“我没听说过。”
小藿笑,是那种带着一丝嘲意的笑:“你当然没听说过——它是铁扇独门秘制的毒药,根本不曾流入江湖。”
天狼:“那你又要什么解药?”
小藿:“当然是要救乔小姐。”
天狼疑惑:“你怎么知道乔小姐中了毒?”
小藿叹了口气:“乔乔的脉象显示她体内的毒素来自‘夜夜心’,可是乔二却不知道‘夜夜心’,反而在听到‘七心杀’的时候有了我预期的反应——真是奇怪……”
天狼:“你又怎么知道是乔二老爷在向自己的侄女下毒呢?”
小藿看了他一眼:“因为这是铁扇告诉我的,而他就是这两种毒药的研制者。”
天狼皱眉:“他把药卖给了乔二,等于是他的帮凶——他又怎么会告诉你?”
小藿摇头:“他要我帮他追回这批失药——而乔二是那个盗药贼提供的唯一一个下家。”
天狼:“这个‘铁扇’懂得制毒,想必也是个江湖人,怎么可能在这么久之后才发现药丢了,怎么可能会让人把他的药偷去?”
小藿斜了他一眼:“难不成,你是六扇门的官老爷?”
天狼忽然大笑,笑得人皆侧目:“我若是六扇门的官老爷,那可就真的是蛇鼠同寝,官贼一家了!”
小藿:“那你是个贼咯!”
天狼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她面前:“我不是贼,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没什么大本事的蹩脚强盗。”
小藿:“那么你昨晚是想打劫我?”
天狼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最后一个问题——‘铁扇’是什么人?”
小藿看着他一边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一边又问了一个乍听毫无头绪的问题不禁轻笑。
纯粹是因为好笑才笑的笑,没有一点其它原因的笑。
薛丁站在解剑阁前,抬头。
杭州城里最大的酒栈。
他却很少来这里。
也许他常常会买一些解剑阁的梨花春来招待他的朋友,可是他却从没有在这里喝过一次酒。
在这里喝酒太昂贵,以他的俸禄,他喝不起。
他从不曾妄取过一分不属于他的银子,所以他活得很清很贫,就算是娶妻,他也只是简单地操办两桌酒,请衙门里的兄弟喝几杯而已。
可是他今天却来了,并且打算进去。
只不过,他不是为了喝酒而来,而是为了找一个人。
今天一早,他就去了乔府,可是却没有进去,甚至没有走近。
因为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女人。
小藿。
他看到她正慢慢地走出乔府,正慢慢地不知在思考什么。
于是他跟了上来。
——她怎么会在杭州呢?
她现在不是应该在扬州的?
莫非她也是为了“天诛”而来?
那么她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他一路尾随,而她竟然在解剑阁门前停下。
她看着招牌上三个斗大的金字,然后走了进去。
但薛丁却停下。
他站在台阶前,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
身旁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在奇怪地看着他。
他头痛。
他不喜欢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
可是他却不能离开,因为她已经走了进去,他应该去见她,也许这对两个人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也走了进去。
上楼。
然后,他就看到了小藿,以及她身边的天狼。
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明明很相配,但不知为什么却又有着难以言明的距离感。
他们都是江湖人。
这毋庸质疑。
“可以坐下来吗?”薛丁走到他们身旁。
小藿抬眼:“我已等了你很久。”
薛丁:“你知道是我在压你的脚跟?”
小藿淡淡一笑:“吃了这么多年的公门饭,难不成连这个都感觉不到?”
薛丁也笑,眼睛却看着天狼:“这位朋友……”
天狼:“天狼,西北望,射天狼的天狼。”
薛丁抱了抱拳:“在下薛丁,杭州府衙捕头。”
天狼看着小藿:“你果然就是名满江湖的碎月刀,你果然就是落日崖上的霍捕头。”
小藿轻轻笑了一下,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为已天狼起身,已慢慢地走出门去,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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