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际,在荒无一人的山路上有一人在慢步行走,他背上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似乎是睡着了,一声不响,那人走路很轻,生怕让孩子受一点颠簸。
“爹,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突然听到孩子的问话,那人精神就是一镇,“齐儿,你醒了?快到快到了!再坚持一下,你姑姑医术高明,你会好的。”
“爹,娘呢?”
那人收回了刚才兴奋的声音,低声道:“齐儿,以后别叫我爹了,要叫叔叔,知道吗?你娘很快就来看你了。”
“我不,我现在就要娘.......哇......”
那人也是一阵心酸,刚要安慰两句,却听那孩子没了动静。他连忙放下孩子,替他搭上了脉,只搭了一会儿,就突然背起孩子,向山上冲去,转眼间,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山中的一座大茅屋前,一个女孩在晾衣服,她身穿粗布衣服,不涂胭脂也没戴首饰,皮肤微黑,却掩饰不住她的清丽脱俗,只是一双大眼睛里总带着一丝忧郁。她搭好衣服正要回屋,却突然转身看着通向山下的那条路,片刻间,山路上闪出一个男子身影,他身负一个孩子,但脚下却迅如疾风。他奔到那女孩面前,扑通跪到,声音发颤地对她说:“师父,求你救救这个孩子吧.......”话未说完就身子一歪,竟晕了过去。
待男子睁开眼睛,自己已躺在一张床上,那女孩便坐在旁边。
“见心,我都听说了......好在,你没什么事,你还有什么打算?”那女孩说着,端起桌上的一杯药水递给了他。
“师父,那孩子呢?”
“没事了。倒是你,本来气血不足,又长途奔了这么久,好好休息才是。”
见心长舒一口气,一口吞下了药:“我就知道师父一定有办法救他。”
“他......他是......你孩子?”
“不是,他是忠臣之后,如今他爹已经战死,母亲下落不明,求师父能收留他。”
“你还真会找人哪,我一个女孩子家,又不知怎么带孩子,你怎么放心?”
见心苦笑一声说:“莫大哥与我情同手足,他为国家而死,我若不能替他保下这根独苗,于心何安。但我并无颜面再去少林求助,一生之中弟子还能求的只有师父你了。师父虽平日对弟子大呼小叫,但我知道师父天性温柔,延齐只有在这儿我才放心。只望师父能好好待他,直到我寻到他母亲为止.......”
那女孩儿低头不语,见心说到“师父虽平日对弟子大呼小叫,但我知道师父天性温柔”时,她的念头早不知转到哪儿去了,后面说了什么全没听见。忽然见心起身说:“师父,我这就动身了。”
那女孩儿一惊,忙问:“去哪儿?”
“我不是说了吗,出去打探些消息,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延齐就拜托师父了。”见心说完转身就要走,那女孩突然阴下了脸,长臂一伸就扯住了见心的耳朵。见心没有防备,竟硬生生被扯了回来,耳朵着实疼痛,不禁叫出了声。
“干什么?刚回来又走,你现在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还有那孩子,我说要养了吗?不是给你说你必须休息了吗?怎么着?想自杀去?”那女孩语气也变了,嗓门高得声闻于野。手仍是死死捏住见心的耳朵。
“不是啊师父,我赶去救人啊!文丞相妻女仍在宫中为奴,我必须去打探消息。快放手啊!疼死了!”见心大叫。两人在屋里闹着,就听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见心挣脱冲进里屋,见承齐坐在床上大哭:“爹,我要娘!”见心上前抱住他哄着。后面的女孩刚跟进屋,延齐就冲她大叫:“娘!娘!”喊着就要冲过去抱她。那女孩吓了一跳,脸羞得通红。见心见状,知道他神智尚未清醒,干脆把孩子一把塞在女孩怀里说:“娘来了,不哭了。”女孩儿大窘,又不好扔掉他,只得抱住哄着。片刻,孩子才又睡去。女孩轻轻把他放在床上,突然回身又一把揪住见心的耳朵,扯着就往外走。见心痛得捂住嘴,生怕再叫出声。
到得门外,女孩儿将见心一脚踹倒,见心不敢反抗,顺势坐在地上也不起身,那女孩儿气鼓鼓地问道:“刚才都叫爹了!还说不是!”
见心含泪将那孩子的身世一说,女孩低头无语,见心哽咽道:“师父,如今弟子再次破戒,实在是愧对当年恩师临死前的教导...我...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女孩儿怜心大起,轻声道:“见心,留下吧...你...你的活心剑不是还没练好吗?”
见心摇摇头道:“练好了又怎样,还不是多学一门杀人伎俩....”
女孩在他身边蹲下身,一双星目满是担忧与不忍,突然向西跪倒,双手合十低语道:“觉玄大师,小女子食言,不能代您将他带入正路,自当谨遵誓言,深坠十八层地狱....”
见心浑身剧震,打断她道:“你说什么?”
女孩儿淡淡道:“当年,你说你师父的事后,我就曾对天明誓:觉玄师父在上,小女子魏玉向您发誓,将华见心永远带离魔道,否则,便同他一起深坠十八层地狱!见心,觉玄大师临死前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见心浑身发颤,恩师的谆谆教导又浮响耳边,终于忍耐不住,哭了出来。女孩儿掏出手帕为她擦泪,见心定住心神,道:“师父,多谢你开导,你已经把该教我的东西都教了,其他的就靠我自己了....”说着,起身便走。
女孩儿望着他的背影也不阻拦,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见心回头苦笑一声道:“我会时常回来看望延齐但.....”
女孩儿眼中满是执拗,似乎在说: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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