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为河北路重镇,有地势之利易守难攻,又处于三条驿道交汇处,是个很繁华的城市。.实际上北宋商业达、人口众多,象邢州这样规模的城市还有很多。北宋京城开封府,人口更是达百万之众,为当世之最大城市。
唐强宋富,这已经是历史的定论。
放眼天下,大宋当之无愧是文明最为先进的国度,自太祖以后,所缺者,唯军力而已。只可惜大好河山如画如诗,百余年后却遭遇到游牧民族的抢掠践踏,生灵涂炭,厚重悠长的古文明也淹没在了烈火军刀之中。
快到城门的时候,许如嫣执意要下来自己走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不好意思让男人背着自己。两人和猎户道了谢告别,就慢慢地向城门走去了。
城门处人流渐多,又有摆摊卖小吃的,架起竹棚子卖茶水的,伴着小贩高声吆喝,行夫走卒穿行其间,真是一派祥和景象。
城门口左侧,停着辆四抬的小轿,有几人围坐在茶铺的方桌边,正中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留口山羊胡子。几个家丁模样的小子围在一边闭聊,泡着茶嗑些瓜子,倒也悠闲自在。轿子旁斜靠着一块行路用的挡牌,上面大书两个字“许府”。
许如嫣指着城门口道:“那些应该就是大伯遣来接我的人了。”
杨述点点头,随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走近一问,果真就是许廷安府中的下人,在此等候已有三天时间。中年男人是府中刘管家,见小姐单身一人,后面又跟着一个大汉,吃惊不小,忙问许如嫣缘由。如嫣不愿多说,只简单提了提路上之事,又道是杨述救她于贼人之手。
刘管家吓了个半死,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回去可怎生向老爷交差!忙不迭地催着家丁备轿。又打量了杨述一番,见他衣裳低劣破烂,腰间不伦不类地围着条狐皮,倒象是个乡下小伙,不禁眼里显出轻蔑之色。
刘管家对许如嫣道:“小姐请上轿去驿馆梳洗歇息,霍统领已有兵丁安排,午后再备马启程。”又对着杨述哼了一声,自包袱里摸出一把铜钱,递给他道:“这位壮士,多谢搭救我家小姐。此后自有本府照料,你就自行散去吧。”
杨述不以为意,也不接钱,只是目送许如嫣上轿。
他本以为自己再怎么不堪,经过一路行来的两心交汇,也告诉过她要到开封府去,许如嫣至少也该邀请一下,表示一下。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时许如嫣心头却正在天人交战,不知如何是好!她此行并不是回家,只是投奔亲戚,寄人篱下。那刘管家又凶巴巴地站在一边,自己怎好意思开口,再邀一个男子同行?
杨述见许如嫣低头不语,倒象是忘了自己对她一路上的细心照顾,突然间心中就象被针扎了一下。唉,这女孩儿,还是看不透她啊。
那刘管家冷眼看着杨述,铜钱也收了回去,一副请便的样子。
杨述心中刺痛,拱手道:“许姑娘,路上保重,希望今后还能够有缘相见。”长叹一声,就欲转身离去。
许如嫣听到“有缘相见”四字,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咬牙,素手飞快地从颈上解下一条玉坠,塞到杨述手里。杨述的手突然握住了她。
她的手冰冷滑腻。杨述又轻轻捏了捏,才放了开来。许如嫣飞快地转过身去钻进轿子。
刘管家和几个家丁都看傻眼了,这不是当众定情是什么?傻站了一会儿,刘管家才想着要起轿,呸了一声,连声催着快走,那模样就象巴不得离开杨述越远越好。心头又想,这二小姐什么眼光啊,看上这么衰一个乡下粗人。回了府,要跟老爷禀报清楚,好生管教一下二小姐,早点给她找个婆家才是正理。
杨述目送着轿子离去,然后才松开手掌,仔细查看着手心的玉坠。玉为白玉,做成个菱角的形状,玉面极为光滑,又有两道青色的痕迹若隐若现,两侧穿着一条银制的链子。他手心能感觉到玉坠的冰冷,就如那女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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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述走进了邢州城门。他决定先四处逛逛,见识一下大宋的民情风物,城市规划。
逛了一会儿,走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感觉相当不错。他觉得城里面称得上是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商铺、酒楼、摊贩、菜场,行人熙熙攘攘,悠闲自在。
有条小河从邢州城中央横贯而过,水流平缓清澈。几个民妇打扮的女人,把装满衣物的木盆抱在腰侧,沿着石阶而下,各自占了地头拿出皂角,在河水里洗起了衣物。时不时还张家长李家短地聊些闲话。
又走了一会,河边上出现了一座小巧的青石桥,斜斜地跨过对岸。桥的两端长着些花花草草,不知被何人修剪得十分整齐。
目光转向桥对岸的杂货市场,一个梳着朝天辫的小童,正在缠着妈妈买糖吃。那女人正在挑选着合意的镯子,被小童缠得不耐烦,哄了几下就作势欲打。小童牵着妈妈的裙角不再作声了。
杨述边走边看,感触良多。真是一个繁华似锦的朝代啊,把街上行人的衣服换换,就赫然是座现代的城镇了。
他的初步计划是,先找个短工做做,挣足了路费再到开封府去。这么大座城,适合自己的工作应该不难找吧,实在不行就搬出老本行卖画卖字去,只是这笔墨纸砚的钱又从哪里来。
经过了一家当铺,杨述没有停步就走了过去。许如嫣的玉坠已经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中,再苦再穷,他也断不会拿去换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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