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堰师夜话 下（1 / 1）

第十七章堰师夜话（下）

听完我的话，众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接着说道：“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我分析有以下几种原因，一是皇帝本人的心胸问题，宰相肚里尚且能撑船，何况皇帝本人，二是为臣者的居功自傲。但这还是皇帝和功臣的个人修养问题，不是产生这个现象的根本原因，各位都是当世翘楚，当知道从三皇五帝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皇帝的位子能够在一个家族手中永胜不衰，为什么呢？”我说道这里，看了一下众人，见他们都露出注意倾听的神色，接着说道：“这就是把我华夏大地看成是‘家天下’还是‘国天下’的观念问题，这才是产生上述现象的原因。”

众人露出不解的原因，虚行之疑惑的问道：“这有区别吗？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不一样吗？”

“不一样。”我斩钉截铁的说道：“家天下是把华夏当成了个人的私产，皇帝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如果皇帝无德、荒淫残暴，导致民不聊生，当然要群雄逐鹿，这天下就要有德者居之了，就如同我们现在推翻隋朝一样，而国天下是这大地是所有华夏子孙的，为了维护这土地的和平，则要所有人来献计献策，所有人都是这土地的主人，而皇帝则是这些人的代表，为了保证这一切，就要规范、完善的立法，以保证人人都知法、守法、尊重法律，就是皇帝的权力也不应该凌驾于法律和制度之上，至于朝廷，它是主要作用是放开束缚，让华夏文明自然发展，而不是强求什么绝对的服从，这么说不是代表不要朝廷了，朝廷的主要作用是制定一些指导性的政策，保证在战略大方向上不犯错误，这就需要不断的完善我们的法律，树立以法治国的准绳，同时为了防止皇帝的独断专行，就需要把军权、政权、监督立法权分开，达到互相制约、互相促进的作用。”

我只能用现在的话把过去的三权分立说出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说了一些新词汇，看到虚行之和众人都在皱着眉头思索，显然这个观念和他们固有的观念差别太大，一时间众人都理解不了。

我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这个世界尽管战乱不断，国家、民族间的冲突时有发生，但无法掩盖一个历史趋势，世界在不可逆转的走向统一，从涿鹿之战开始，我华夏诸族的疆域就在不断扩大，想一想现在，我华夏人口众多、文明、技术先进，正是为我民族拓展生存空间的大好时机，而我们的领域还没有突厥大，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现在我们的土地养活这些人口是够了，但十年后、一百年后呢？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我们有关起门来在家里打死打活的精神，何不走出去，用我们手中的剑为我们子民的犁开路。既然这个世界必将形成统一，那么集力量与仁德于一身华夏文明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当年汉朝张骞出塞，班超经营西域31年之久，平定内乱，外御匈奴，霍去病豪言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谈笑间破敌十万，封狼居胥。到了我们这里，难道不能恢复疆域，再进一步吗？如果要想我们安枕无忧，那么西域就是志在必得，华夏若要强盛，必须据有西北！那里与我们在历史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一切，首先必须要有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有众多众志成城的英雄豪杰，还要有高瞻远瞩的长期规划。”

众人至此都沉默不语了，我笑道：“小子刚才妄语了，诸位莫要笑我，明天还要有军事行动，今天我们就散了吧。”

宋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宋缺受教了。”

虚行之过来长揖说道：“行之佩服。”

寇仲、宋智、杜伏威等人纷纷施礼后走了，但我已经在不少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狂热，是的，这时代的人思想还没有禁锢，对汉朝盛世充满了向往，而我又给他们描绘了远景，对于寇仲、杜伏威这类勇于冒险，追求刺激的人该是多大的诱惑啊，人就怕闲着，如果这些枭雄都闲下来了，难保不生是非，尤其是他们还在江南有着无比的威望，我不得不防啊。

我和盖天博士顺着小路往住处走去，遇到的警戒士兵都向我们行军礼。

博士忽然说道：“公元前212年，叙拉古城被罗马士兵攻破，有个小兵随手杀死了一个老头，那个士兵并不知道自己杀的是阿基米德，就是这一刀，把欧洲带入了愚昧黑暗的中世纪，扼杀了灿烂的古希腊文明。我常想，如果没有这一刀，以古希腊的文明水准，稳定地发展几千年，那么欧洲也完全可能成为封建时代的文明中心，而不是只有中国在几千年里，孤独地站立在世界文明的前列领跑。”

我说道：“义父，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政治是只讲功利的，只有绝对的利益，没有绝对的敌人。”我残酷的一笑：“从这方面来讲，我到非常感谢这一刀，它至少给了我们很高的起点，我喜欢领跑的感觉。”

盖天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我担心，我怕我们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我说道：“你多心了，想一想后世的海湾战争，美国人还不是恃强凌弱，可世界毁灭了吗？没有，因为核武器在美国人手里。”

盖天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我担心，我们过度的扩张会给世界文明带来毁灭，这先进的科技现在你没有把它化作生产力，而是变成了杀人利器。”

我说道：“你多心了，这只是暂时的现象，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统一的缘故，我们都是后世来的人，你也知道，中国古代文明也遭遇过几次类似古希腊的重大打击，比如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事件，坑儒只有460多人，可焚书却把自东周时期，通过几百年逐步累积起来的诸子百家学说成果毁于一旦，很多就此失传，这不仅仅是学术成就的损失，更主要的是毁了自战国时期以来百家争鸣的学术局面，那正是在中国发展出近代科学的前提，如果不是这次焚书事件，百家争鸣能够继续，在良好的学术研究氛围下，很可能不久就出现现代实验科学。还有汉朝的独尊儒术，虽然有利于统治，可禁锢了人们的思想，彻底断绝了中国走向法治的道路。而金蒙对中原的统治，则彻底断送了刚刚萌芽的资本主义苗头，导致了汉族文明的倒退。而明朝的八股文和海禁，尤其是兵部侍郎刘大夏这个愚蠢的官吏，他竟然将郑和几十年积累的技术资料从宫里偷出来，全部付之一炬了。这个极端愚蠢的做法使得明的航海技术倒退了几十年，要知道，当时郑和的船可是1500多吨的宝船啊，可以说就是他断送了我中华成为海上日不落帝国的梦想，虽然这里也有明朝统治者的昏庸，可这家伙是直接的刽子手。”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明成祖宣布：“不许沿海军民人等私自下番交通外国，遵洪武事例禁治。”小小的海盗竟然让号称最强大的明帝国，签署这样的命令，在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都从没有过，从这点看出明朝的外强中干和极端保守，对付倭寇都毫无办法，消极防御到了如此地步，不亡国真是没有天理了。而清朝在这个基础上还有更近一步的打算，竟然想把沿海的居民都搬到内地来，可知这些儒家的知识分子已经顽固僵化到何种地步了。可以说，清朝的洋务运动和百日维新是中国向强国梦冲击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可惜的是它失败了。

我说道：“如果没有这几次巨大打击，我们古代灿烂的文明完全有可能以加速度发展，在欧洲的教士们还在模仿古埃及法老的姿势，在纸草和羊皮上写字时，我们就突破到近代文明来。虽然这是假设，可我们的到来恰恰可以改变故事的结局，你说，义父，我能放弃这大好时机吗？”我满脸热切的看着盖天博士。

博士的身上哆嗦了一下，慢慢的说道：“好吧，我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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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

李世民终于下了决心，他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不知道李一郎在堰师的真正实力，而能伏击他并取胜，可以看出李一郎的军队战斗素质不次于唐军，可以说也是训练有素，他反复考虑了冬天的各种不利因素，断定李一郎只是虚张声势，在这种条件下，如果打不下洛阳，军队在雪地中将无法长时间扎营。那都不用打，冻也把他们冻死了，而洛阳城的防守就算不是固若金汤，光凭那一尺厚的冰凌，就够李一郎喝一壶了。

但真正促使他试探李一郎的，是李靖的一番话，李靖说道：“冬天对我们不利，对他们也一样，我知道秦王是担心他们的火器，但据我们所知，他们伏击秦王时没有使用这种武器，虽然这种火器威力大，他们攻打堰师时也只有五门这种武器，据此推算，可知道他们没有装备多少，以洛阳的城墙和我们冻的冰凌，当可以挡住火器的攻击。但如果这个冬天让他们在堰师站住了脚跟，那春暖花开时，寇仲的少帅军源源不断的来援，就有了可靠的根据地，因此这个据点，我们必须拔除，不能让他们安稳的躲过这个冬天，据李一郎现在的表现，分明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我十四万大军，要是让他们唬住了的话，传扬出去有损秦王的威名，因此，我们必须行动。末将愿意为先锋，先去试探一下李一郎的虚实，如果有可能，我将在三天内打下堰师，否则立即退兵。”

李世民终于同意了这个计划，二个统帅部在互不知情下，都做出了明天出兵的决定。

堰师离洛阳只有短短的七十多里地，急行军一天可达。

影响这个古老国家走向的第一次军事碰撞即将不期而遇，而当事人抱的念头却绝不相同，一个是志在必得，另一个是准备小试牛刀，战略的决策必将影响到战局的走向。

其实在这个夜晚，不眠的何止是李世民，就在长安城中，他的亲兄弟李元吉在和太子李建成密谋之后，立即秘密去了一处住宅。

李元吉会见的是杨文干。

杨文干见到李元吉进来，起立作了一揖，说道：“见过齐王，杨某带罪之身，不便人前亮相，只能让齐王殿下屈尊来此了，不过我给齐王带来了好消息。”

李元吉说道：“文干，孤王怎么会怪你，说说你的好消息。”

杨文干说道：“殿下，林士宏和萧铣已经结盟，准备共抗寇仲，就看这面齐王的了。不过林士宏让我带话给齐王说，他永远支持殿下，希望殿下能促成三方的结盟，共同对付寇仲，如果事成，齐王您在陛下面前当的大功一件，林士宏还承诺，如果消灭了寇仲，他将全力支持殿下继承大唐太子之位。”

李元吉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他怀疑的说道：“林士宏在寇仲的打击下，自身难保，如何能够支持我？”

杨文干说道：“齐王不知，寇仲的少帅军正准备进攻萧铣，为了保持双方的势力均衡，避免少帅军坐大，林士宏和萧铣秘密结盟，准备在少帅军出击时牵制他们的实力，而寇仲正在和秦王在洛阳对峙，洛阳是少帅军能否进军江北的关键战略要地，他是势在必得，他在南北二条线的战争，林士宏的军队就显得举足轻重了，如果秦王和寇仲在洛阳两败俱伤，只要有人弹劾秦王，陛下势必剥夺秦王的军权，只要齐王拿到了军权，何事不可为？”

李元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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