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清冷的空气让人精神振奋,没有了预想中的序位之争,无论谁得益多少,同乐阁中终究气氛融洽起来。在座俱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见识,论断皆在常人之上,相对于实在的利益,点点虚名实在不足一哂。众人本来就是奔着在天都建立道场这一目的而来的。
李明远望着阶下众人脸上恬淡无为的表情,心中却不由冷笑,与江湖中人纠缠多年,怎么不明白这些人骨子里追逐利益,贪想名利的内心想法。但世人却被这些气质飘逸,洒脱不羁的高人的外表给蒙蔽了。看看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安抚这些高人,李明远也不知是喜是忧,毕竟侠以武犯禁,但天汉正值多事之秋,若将这些人依旧散落在各地实在不让人放心。
轻快优雅的宫廷乐舞中。李明远感觉自己的头蓦然昏沉起来,气息不由的一乱,疲声道:“朕略感不适,暂由靖王李吉替朕主持酒宴。”
朱时久双目一闪,在李明远的脸上定了定,眉头紧簇起来。
众人忙施礼恭送李明远离去,闻听李吉暂代主持,太子李翔目中不由一阵阴冷,目视清照惜婀娜的身姿芳化绝代的消失在楼梯处,嘴角溢出肆无忌惮的笑意。
李吉面目清秀,眉目之间隐有李明远坚毅的棱角,中等身材键硕厚实,行走间有龙虎之资,难得的是其嘴角长期溢出的笑意象四周的人袒露着真诚,随意。完全不像李翔面目阴冷,不苟一笑的模样。而其为人谦虚随和,好学不倦,从无丝毫陋习传出,因此深得朝中大臣得爱戴,故常有易立太子之争充斥庙堂。
而李翔因其勇武过人,在军中多年,现今天汉军权有一半掌握在其手中。而又因其太子的地位能参与朝政故在在郡城之地多安插心腹。
如今,天汉王朝形成文武,朝外朝内两派,平时互相倾扎,水火不容。李明远也曾为此大发雷霆,终不得已发下话来,只要李翔无大过错就不会又废除其太子之位,由此,两派之争才不得不偃旗息鼓。但内里却也暗流涌动。
众人重又落座,李吉端起酒杯,面带亲切笑意道:“父皇身体不适,李吉代为致歉。”将手中酒一饮而进,随即道,“良辰佳节之际,只适谈风月,诸位大家俱是湖海遨游之人想必多有奇妙有趣的见闻,不知能否讲与小王一听,以增见闻。”
叶枫是在明扬满是恨意的注视下随在朱时久的身后离开皇城的,同乐阁酒宴在李明远走后在李吉的亲和的调节下变的轻松温和,矜持的笑声一直持续到酒宴的接触。由此,叶枫不得不折服于靖王李吉让人如沐春风的手段。在座高傲的江湖高人在气度雍雅的李吉的节奏控制下始终没有过激的事情发生。而让叶枫失望的是太子李翔的表现平平无奇,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本以为会见识到代表天汉武道的十大门派之间的论战以提升自己对自身乃至武道的认知,但李明远的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就推翻了原先闹的沸沸扬扬的十大高手论战。只是不知尚守在皇城之外期待结果的江湖众人在听闻这些消息后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虽是原先的目的没有达到,但叶枫并未有失望之感,毕竟武道的突破是机缘随定的事。在通过自己的磨练之后,刹那间的顿悟也许就是打开武道那神秘之门的钥匙。
坐在朱时久六驱健马所拉的华丽无比的车内,叶枫耐心等着朱时久从沉思中醒转过来。
朱时久今夜一反常态地变的凝重严肃,不复原先的随意洒脱,在整个酒宴中也未曾说一句话。尤其当李明远离开酒宴之后更是有些心神恍惚的样子,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现在。
断续的爆竹声不时的传来,清冷的空气中弥散着硝璜的味道,让叶枫不仅疑身处于汉文战场之上,金戈铁马,血雨纷飞。月如残勾,清辉下的天都城被红火的气氛笼罩着,有一种病态的辉煌。
“叶小弟怎么看李明远其人?”
朱时久声音低沉嘶哑,让神思飘飞的叶枫吃了一惊,忙凝神望去,只见朱时久双目暗红,面上扭曲痛苦之色甚浓,冷眼望去,直似大病一场。
“王爷,你这是?”叶枫大为疑惑不解,酒宴前后朱时久判若两人,究竟是何疑难之事让其劳心如此。
朱时久手臂猛的一挥,似将所有烦恼趁此挥洒掉,“叶小弟先回答本王的问题。”
叶枫沉吟道:“李明远应是善于布势,乃至控制局势之人,今日轻描淡写间就极可能将十大门派揽于天都之内。可见其在紧要时分有断腕之果敢。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临走的时的安排势将加剧靖王与太子之争,值此天汉王朝风雨飘摇之时,他应该避免此种事件的发生才是。由此叶枫实不知该如何评价于他。”
朱时久紧簇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眉目间的阴霾立刻消散不少,此时缓声道:“如我所料不差,不出三日天汉王朝必出大事。李明远今此是真真的错了,有时确不该忽略一个女人的作用啊!”
叶枫讶于朱时久天马行空的思维,但也准确的捕捉到其话中之意,一眼波流转,媚态恒生的绝代姿容及一双贪欲无度的双眼在眼前滑过。心中暗叹一声,启口道:“那王爷有何决定?”
朱时久轻叹一声,“天汉的局势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只恨当初为享一时宁静而忽略了天都的经营。明日我将向李明远辞行,回到海龙郡静待其变。”
叶枫在朱时久的话中竟听到一丝萧索之意,看来此次天都之行已让海龙王对李氏一族失去了信心。看来自己也应该离开天都城,回到沁州城内的天风军中了。只是天风军是否已经度过了汉文一役的艰难境地。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叶枫隐隐觉得朱时久不会向他口中所言的那般只作静待,但其中毕竟涉及海龙郡的私密,多问无益,遂不再言语,随意的观赏起夜色下的天都城来。
“叶小弟应尽早回到天风军中,你即已投进天下争霸的大势之中,就应全心其中。暂且抛掉对武道的执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的修为达到目前的境地已不是单纯的修习就能进步的,此时你需要的是机缘。机缘到了自会给你惊喜,机缘未到你求也求不来的。”朱时久与身体绝不相称的晶莹修长的手掌轻叩着车体,双目之中重又恢复恬淡之色。
叶枫将进皇城前留在车中的百战枪横在腿上,透过经密制药水泡过的牛皮枪袋细细感觉百战枪身奇特而玄妙的纹理,道:“叶枫也知自身的修为到了一个瓶颈,昨夜在阁楼调息之后,心中隐隐感觉与杜山一战激发潜力后,以后的修为若再想突破将是难上加难之事。而这种感觉竟非常的清晰自然,由不得自己不信。此次天都一行已让叶枫所获颇多,实不敢再强求其他了。”
朱时久细目内神光一闪,“恭喜叶小弟已到了念意的境地,意幻之境,发乎其心,其心若定,窥视万物,神意如山风掠动,徐徐然,侵掠他物而无所知。”
叶枫闻之朱时久所言,心中一动,隐然间似有所觉,朱时久微笑望着叶枫不再言语。
细细体味,叶枫不由大喜,从朱时久所言几句非偈非俗的字语间已然领悟到自己神识的妙处。这与自己以往利用神识探询周身万物而又提防高手反窥自己的不同,这几句字语使自己对神识的的认知有了更深的理解,假以时日,不难掌控对神识更深的运用。
“多谢王爷的提点,叶枫此后若再有寸进,全拜王爷所赐。”叶枫忙恭声道,若不是朱时久的棒喝及赠书之举,叶枫说不定已然领着问竹寻一处宁静的地方过着隐居的生活。但司马尚文一事必将折磨自己一生。
朱时久微笑摇头,声音恢复一贯的懒散道:“机缘随定,本王只是将一些经验说出来给你而已,何来提点之说。”遂又接着道:“无论是内里太子之争抑或是天风、猛虎、北蛮之祸,甚或外围望月、倭国之虎视眈眈,天汉就如一病入膏肓的老人已被内外侵蚀。唉,世上已无一剂良药救其沉疴。”
叶枫闻之心中也不由有些黯然,天汉立朝短短二十年间竟会出现如斯境地。想李明远也不曾荼毒百姓,天汉立朝至今,除建天都之时征用民工外竟再无一次大量征用,骚扰百姓的举动。就算南征望月,北伐草蛮时也严令军队骚扰地方。但立朝未久就多年征战造成根基不稳,国库空虚,百姓赋税大增,以致怨声载道。李明远也正因此雄心遭挫,一时心灰意冷竟宠信小人,使其把持朝政,排挤老臣,弄的内廷乌烟瘴气。祸根就埋于此,而此时就是祸根肆虐的时机到了。
“李明远三个月前不得已立李翔为太子,以求内廷稳定。但这更促使了矛盾的激化,而唯一的好处则是天汉军中的凝聚力突显起来。但两派间的争吵却从未停止过。”朱时久撩起遮挡车窗的帘布,看着代表天下权力中央的皇城渐渐消失在眼帘中,不仅叹道。
叶枫体会着百战枪带给自己的奇异感觉,双目有些迷离地道:“自司马先生战死南山城下,叶枫无一日不讲李明远、扎哈易等人的名字牢记心中。渴望有一日能将司马先生的冤屈洗净。但如今看天汉陷入如此飘摇境地,百姓难逃侵蚀颠沛之苦,想想一切有那么索然。甚至在天风军中与天骑血战之时心中也有迷惘之时。”
朱时久眼前似乎也浮现二十余年前的腥风血雨间,蔚然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叶小弟,王朝更替乃世间恒古不变的自然规律,世间百姓也早已习惯承受这一切。而我们能作的则是将兴的时间延长一些,让百姓少受些磨难。而更重要的是,作为汉族儿女,我们大好男儿更应负起保护我大好河山不受外族侵扰。”
叶枫闻听朱时久最后一句豪气干云的话,胸中也不由的热血沸腾起来,凛然道:“叶枫受教了。”
车驾停在天朝苑门前,朱时久与叶枫下得车来,见沈言物正在门前焦躁得走来走去。一贯平静得脸上此时布满一丝慌乱之色,此时见朱时久得车架停下,忙疾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王爷,猛虎军异动了!”
朱时久双眉一轩,沉声道:“里面说。”说罢领先走了进去。
天朝苑内无论是曲折得走廊抑或是庭院之内皆挂满硕大得火红灯笼,将整个庭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叶枫随在二人身后,脑中不由出现经由凤怡然这天风军第一情报高手之口而得到的猛虎军之主韩茂山的详细资料。
此文决不会太监!!
只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让人烦躁不安,以致耽误更新,实在对不起各位。
这章有些仓促,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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