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见所有人注视自己,大方地笑了笑,左手抓抓头。笑容如一阵风般纯洁,暖暖地刮过每个人心头。“不过不是我,是他。”指向随后进来的人。场中人吃了一惊,“少庄主?”如果少庄主能够证明,自然最有说服力了。白衣青年微笑着让开路,左手又抓了抓头。
雷少威铁青着脸步入庄园,望着乱成一片的人群,喝斥道:“这是干什么,你们都不用做事了吗?”顿了顿又道:“张执事你陪一会儿方捕快,等我回来再离开。李管家,你和我去见父亲。”一声李管家间接证实了青铜怪人的身份,众人顿作鸟飞兽散。
自从发生杀人事件以来,雷动天一只咬定是安顶天的诅咒显灵,一个人躲进书房,谁也不见什么事也不理。雷少威和青铜怪人来到书房前面。高执事一丝不苟地守在门口。“高执事,父亲他怎么样了?”高执事摇了摇头,“庄主进去以后,一直没有声响,连早餐都没吃。由于庄主事先命令,没有他的招呼,谁也不准进房,我们一点办法没有。”雷少威颌首。
“父亲,我是威儿。”没有反应。“父亲,您吃些早餐吧。”没有回答。“父亲,那我可以进来吗?”依然没有反应。外面的人互望了一眼,都紧张起来。雷少威紧盯大门,张开两手,做出双翼的姿势,意思要三人组成互倚的阵势冲进去。
轰——大门应声碎成几片,不等烟雾散去,三人迅速地保持阵势像冲锋般冲进书房。出乎意料的是,三人没有受到任何阻击,书房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影,包括雷动天。高执事慌了神,门一直是他把守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可要负全责。青铜怪人瞄了一眼暗室,望向雷少威,没有擅做主张打开暗室找人。
雷少威忽然眼睛一亮,拿起书桌上一张便笺,念完后展颜道:“没事了,这是父亲的留言。他说查到重要线索,孤身一人追查了。嘱我们多加小心,庄中大小事务暂时由我负责。”高执事一颗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差点以身殉职啊。“嗯……高执事,庄主外出之事,暂时你别传出去。与魔蝎族一战在即,切不可泄了己方士气。庄主在留言中还有关于大管家的,请你回避一下。”高执事躬身退出书房。
当房中只剩两人时,青铜怪人赞赏道:“高明,高明的假传圣旨,安抚人心。少庄主的急智令人佩服。”雷少威丝毫没有被人赞赏的得意,凝视着暗室,神色凝重道:“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随着暗室门的徐徐打开,两人的心也徐徐沉重起来。暗室中并不见雷动天的踪迹。
“此事,”雷少威镇静地下命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再多一个人知……”青铜怪人没有说话,话里潜藏的含义他当然知道。雷少威打亮火摺,将刚才发现的便笺烧成粉末,从青铜怪人处可以清晰地看到,便笺上根本一个字没有。雷少威所言芸芸,竟全是他杜撰出来安定人心的。
暗室另有密道是雷动天和青铜怪人之间的秘密,雷少威也被蒙在鼓里。所以青铜怪人对庄主神秘失踪反而比雷少威更显镇静。当然,雷少威因此不会在心里少问候他娘。雷少威和青铜怪人又匆忙赶向庄园。雷少威本意是想邀请名捕柳子亭,但柳子亭以另有要案在身为由婉拒,推举了小小的县衙捕快方蓝。雷少威当然心头不快,但看在名捕的头衔上,又不好驳他面子,只得带回庄。因此回来时,脸色铁青的恐怖,至于青铜怪人现身挑战之事,不过属于火上浇油而已。
“李管家现在一定一身轻快吧。庄主不在,没人逼你交情报了。”雷少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青铜怪人不卑不亢,“怎么会,铲除安氏余孽是我毕生的使命,虽然老庄主暂时外出了,但少庄主还在,属下向少庄主负责也一样。”雷少威冷冷一笑,“是吗?如果我现在命令你解开头罩,你会怎样?”青铜怪人苦笑:“少庄主何必为难属下呢,属下真的有难言之隐。”雷少威冷冷一哼,不再逼他。两人飞速赶往庄园。
庄园,方蓝静静地盯着地面。张三指奉命“陪”他,方蓝盯了一柱香时间,他也盯了方蓝一柱香时间。一柱香时间内,方蓝几乎一动不动,连头发都不曾飘动一下,张三指实在好奇,地面有什么好瞧的。
方蓝突然抬头,迎向张三指视线。“我头上开花了?”“嗯?……”张三指被他突然的发问,弄得张口结舌。“如果我头上没开花,你盯着我头看干嘛,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害羞的。”方蓝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告诉他。张三指有种想吐的感觉,你会害羞?就凭这句话,你那张脸不会薄到哪里。
张三指刚想开口。“嘘——”方蓝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是不是避开一下,有人因为我们不好意思通过这儿?”张三指被他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墙外是小诗二人。
小诗征了一征,道:“小姐,好像我们不用再等了。”被称作小姐的少女嫣然一笑,笑道:“我说直接过去就行吧,偏你要等他们走开。现在好了,人家自动给我们让路了。”小诗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让我看看再说吧。”探出头。
“嗨,小诗姑娘,你好。”前方没有人,头顶却传来友好的招呼声。小诗抬头。一张纯真如婴孩的笑脸跃入眼帘。“你?”小诗失去了伶牙俐齿,眼前的一幕太令人惊奇了,“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诗?”枝头的方蓝耸耸肩,“刚才听别人喊的。”小诗又问:“你在树上干什么?”
“让路呀。你们不是在等人让开路才走吗,我也实在好奇,哪位小姐体形如此壮观,居然要让开整整一座庄园才能走呢,所以我就上树了。”“哼,偷看贼。”小诗努努樱桃小嘴,生气道:“小姐,我们走别处,不要理他。”方蓝嘻嘻笑道:“如果这样,我好奇心倒更浓了。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说着欲将头伸出墙外。“不要。”“找死!”
先后两声警告传入方蓝耳朵。前一声是赶来的张三指发出的,他看见小诗,自然已明白是谁。后一句却非小诗发出的。小诗只是个普通的丫鬟而已,发出怒喝的是一名黑衣少女。黑衣少女从侧面手持一张弯弓攻向方蓝。
方蓝迅即向里一缩。弯弓却有如伸缩般,弓弦突然放长,整张弓变成一根紫木,攻击范围立即扩大。方蓝再缩已来不及,急中生智,他倒挂金钩,如猴子倒吊在枝干上般,棍梢勘勘从他脚底刺空。“哼。”黑衣少女白如羊脂的手腕一收,弓弦如魔法般又是一紧,恰好割在方蓝倒吊的枝干上,犹如一柄利斧狠狠砍在了枝干上。方蓝这只大猩猩应声从树上坠下去。头朝下,叫朝上。张三指赶来时,却已来不及援救。
“不要!”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姐突然失去镇定,“弟弟不要!”在场的每个人心头都一沉。黑衣少女更是暗骂自己该死,怎么会让这一幕在她面前重现。可是她也来不及收手了。方蓝笔直地落向地面。
就在头顶离地面还有一臂之距时,方蓝忽然伸出右臂,撑向地面,五指微微张开,做一个简单的缓冲。同时在空中尽力扭腰,错开一定角度,在右手接实地面后,犹如大风车般忽悠地转了一个大圈,以右手为支点,两腿叉开,姿态优美地停落地面。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为之惊呆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方蓝似乎觉得没意思,站起身道:“怎么没有掌声吗,这可不是常见的呀。”黑衣少女杏眼瞪圆,挥弓就欲上去再教训教训他。方蓝挥动双手,连连后退。“不要打,不要打。你的弓太厉害了,我保证不看了还不行。”左手挠挠后脑勺,咋舌道。这一瞬间黑衣少女看花了眼,似乎久违了的那个人站在眼前,做着她熟悉的动作。
“雪儿,快住手。你到我这儿来。”小姐轻轻唤道。黑衣少女瞪了方蓝一眼,不情愿地来到她身边。“公子尊姓大名?来魔蝎山庄所为何事?”小姐礼貌地询问。张三指躬身回道:“他姓方,叫方蓝,是县衙的一名捕快。此次随少爷来庄里,是为了昨晚三具尸体之事。”小姐“哦”了一声,徐徐道:“公子真的对我很感兴趣?”方蓝飞快地说,“当然了。”看也不看黑衣少女眼睛里喷出的怒火。“那好,”小姐缓缓道,“只要你答对我一题,我就现身见你一面。”
自从袁依雪三考雷少威传为武林佳话后,一时过关考验成为武林风潮。什么都讲究个考验,相亲要考,生子要考,过生日也要考,最夸张的是传言洞房到最要紧的时候,一位新娘一把拽住新郎那个话儿,没命地叫道:“停!停!停!补考,补考。”新郎差点没从此阳萎。
方蓝叹了口气,“我只是小小一介捕快,你如果考我吟诗啊对联啊,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我看我还是趁早举手投降吧。”小姐脆生生地笑道:“我当然不会弄这些为难方公子了,我出的就是关于考验捕快破案能力的题,方公子可有兴趣?”“那太好了,即使输了,我也心服口服。请小姐出题。”方蓝凝神仔细听题。
“听好了。现在你面前有一列三个人,一个永远说实话,我们称他为老实人,一个永远说谎话,我们称他为谎话精,一个则有时说实话有时说谎话,我们称他为摇摆人。现在请你用一种方法辨别,他们之中谁是老实人,谁是谎话精,谁是摇摆人。雪儿,你们帮我表演一下。”悄悄地指定了各人的身份。
小诗撅撅樱桃小嘴,什么怪题,将来拿来考考自己的意中人倒不错,暗暗将题目记在心中。张三指皱紧了眉头,一时也想不出答案。博览群书的黑衣少女这时也哑口无言,冷笑着盯着方蓝,给你机会你也抓不住。方蓝微笑着听完,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只要问他们每人一个问题,就可以知道答案。”黑衣少女露出注意的神色。小姐似乎想不到他如此快地想出方法,怔了一怔后,欣然道:“请讲。”
方蓝首先问左手边人,“谁坐在你旁边?”回答:“老实人。”再问中间的人,“你是谁?”回答:“摇摆人。”最后问右手边人,“坐在你旁边的是谁?”回答:“谎话精。”方蓝立刻说出答案。“首先我们分析左手边人的回答。他说旁边坐的是老实人,那么他就只能是摇摆人和谎话精中的一个,因为老实人不会撒谎说旁边还坐着一位老实人。那么他是谎话精吗?我们再看右手边人的回答。如果左手边人是谎话精,很明显右手边人在撒谎。这时右手边人也在撒谎,符合他的只能是摇摆人。这样推断,中间的人就是老实人了。很可惜,老实人的回答却并不老实,他说自己是摇摆人。所以这种推论也是错误的。
这时关于左手边人的身份只有一种选择了,所以他就是摇摆人。那么剩下来的问题是,谁是老实人,谁是谎话精?现在让我们回到起点,再看一遍他们的回答。左手边人已经确定是摇摆人,回答旁边是老实人。我们不能因此得到任何提示。中间的人回答自己是摇摆人,很明显,他在撒谎,毋庸置疑他一定就是谎话精。那么右手边人就只能是老实人了。他究竟是不是呢?看看他的回答,我的旁边是谎话精。正确,完全符合我们的推论。
所以,左手边人是摇摆人,中间的人是谎话精,右手边人是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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