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挨近火堆所以点着了,正在缓慢地燃烧。
看这家伙浑然不知的样子,我赶紧去推他:“喂,老头,醒醒!衣服燃起来了!”
一下、两下,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但眼睛仍然没有睁开。
我见此人如此贪睡,不禁心中有气,提高了音量大喊:“喂!老头,你的东西都烧光了!”
老头终于醒了。大概是闻到了烧焦的味道,突然大叫一声,一蹦而起,身手之敏捷顿时令我目瞪口呆。
他的神智似乎还没完全回复过来,双手在身上乱摸,嘴里不停地叫:“我的胡子,我的胡子!…”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我有些不忍,提醒他:“不是胡子,胡子没事。燃起来的是衣服。”
他闻言嘘出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双手抓着胡子说:“感谢阿祖斯,还好胡子没事,我的宝贝儿……”低头看见了火焰,随即又跳脚嘶声大叫:“不好!袍子,我的袍子!……”叫得居然比先前更歇斯底里,还伸手去拍烧着了的地方。
我被吓了一跳,正要安慰他袍子只烧着了一点儿,现在扑灭还来得及。
老头突然松开抓袖子的手,掏出那根小短棒胡乱比划了两下,口中念念有辞,末了
大喊一声:“林塔·莫提斯·卡恩!”
我正在莫名其妙。眼前一黑,“乒乒乓乓!”一阵鸡蛋大的冰雹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头顶砸下来,铺天盖地地来势凶猛。
“啊!”挨了两记重的,我痛得大叫,两手抱着头乱躲,可惜都是徒劳。
怎么回事?现在不是夏天啊!这冰雹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OUCH!~”这是老头的惨叫声。
看来受罪的不止我一个。虽然冰雹打在身上,但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不过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谁能解释一下?
没有人回答我,凶狠的冰雹似乎将永无止境。
大概是两分钟后。
疯狂的冰雹雨终于停了。然而我已经被砸得遍体鳞伤,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痛苦地呻吟。
这两天到底行了什么亥时运?
地上一片狼籍。到处是没有化的碎冰屑,遍布在方圆三十尺之内,异象令人触目惊心。
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刚才的冰雹雨似乎只集中在我周围的一个小范围内,而范围外没有丝毫受到冰雹的影响。
这是很不正常的事,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和心情去探究了。
瞥了一眼老头那边,发现他被砸了个满头包,头发和身上还有不少凝结的碎冰渣。
瞪着眼,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不禁惋惜地想:可怜的老人,看来他活不久了。
虽然我有些怀疑刚才的冰雹雨可能与他有关,但人死如灯灭,恩怨两丢开。我又怎能忍心跟一个死人计较?何况他还死得这么惨。
惟有带着疑问怨自己倒霉。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听见虚弱的声音:“那边……的……年轻人。”
吓,这家伙居然还奇迹般的活着?
“过来……帮我……一帮。”
“…好孩子,快……过来。”
声音断断续续。
我精神一振,既然这人还活着,我岂能见死不救?
于是强打精神,忍着痛爬到他身边。
“老伯,你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
老头双眸茫然地望着天空,喃喃地说:“我一生苦研法术,活了…八十多岁,但最后……始终有几件心事放不开……”
然后反应过来一样,眼睛一瞪:“你胡说什么,我还没打算现在死。”
估不到他突然回光返照,而且火气还不小。我顿时楞了。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说:“快,快把我的……法杖捡过来。”
见我呆着不动,他又解释道:“就是那根黑色的小棍子,顶端有块水晶那个……”
我的目光落在左侧七尺外地上的一根小棍上,就是我先前以为是捶背棒的东西。
老头催促:“快捡过来啊!”
我有些迟疑,这根不起眼的小棍儿有什么用?用得着专门去捡?
要知道我现在浑身酸痛,走路都只能用爬的,不必要的事能省就想省了。
老头见我表情,哼了一声,说:“小子,你看我象什么人?”
“象个老人。”
“废话,我不是说年龄,而是说身份。”
我再次仔细打量了他古怪的破烂装束,说:“象个叫花子。”
老头眼一瞪,骂了声混蛋,闭上了双眼装死。
“难道你是马戏团的?”我又猜道。
“够了。”他气得脸色通红,睁开眼睛复活:“你不要再乱猜了。我是魔法师,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你们这些农民难道从来就没见过世面?”
我也许是个农民,不过却未必没见过世面。听了这话心中有气,于是扮出一脸蠢相,不解地望着他。
他显得气坏了的样子,眼睛转了两转,说:“看来跟你这种智障是解释不清楚了。唔,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沟通。对了,你有没有亲人?比如说……恩,祖母。小子,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即使是灵长类也是胎生的。”
“当然有啊。”我傻乎乎地说,心里杀机暗涌。
“哦,那么小时侯你的祖母跟你讲故事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这世上有一种很伟大很聪明的人,可以坐着扫帚在天上飞,还会变各种奇奇怪怪的法术?”老头开始耐心地诱导。
“没错,是提到这么一种人,老是带着扫帚,会很多稀奇古怪的本领……好象叫…叫……”
“叫魔法师。”老头得意地说,表情象在上儿童启蒙课。“告诉你,其实我就是一个……”
“不是吧?我怎么记得叫环卫工人。”我质疑。
老头额头上冒起青筋:“你这混蛋究竟在听些什么?”
“不过,我祖母说,这种人都是坏蛋,看见了就该抓来杀掉。”我黑着脸说。
老头吓了一跳:“什么?你祖母是这么说的吗?怎么会……这样?”脸色惨白,把要吐出来的话吞回去了。
我紧追不放:“没错。噢,对了,你刚才说你是什么人?”
“吓,我,刚才?唔,我只是一个老人。”
“废话,我不是说年龄,而是说身份。”
“哦,我……我是个叫花子。”他干笑。
我打断他:“你不是说你会在天上飞?”“叫花子会在天上飞吗?”
“那……那么,我是个马戏团的好了。”
“可我记得你说什么魔法师……”
“咳,哪有…你记错了吧?这个,呃,其实魔法师是马戏团里的一种职业,负责发牌的…你知道吗?”
这老家伙在胡说八道了,还真是狡猾得紧。
见他一把年纪,我也不忍心再逼他,沉思不语。
老头见我分神,乘机问:”那个,可不可以问你,你的祖母为什么说魔法师都是坏蛋?有没有原因?譬如说,哪个魔法师不小心欠了你家很多钱?”
我两手一摊:“谁知道呢?也许牵涉到老一辈的恩怨。反正我只需要相信祖母的话,见到这种坏蛋抓来杀掉应该就没有错了。”
老头愤怒地说:“谁说没有错!简直大错特错!这么伟大的职业怎么可能都是坏蛋呢?”
我揶揄他:“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又没有证据。”
他怪眼一翻,吼道:“谁说没有?我就是魔法师!!!”声震四野。
“哦,你是吗?”
“没错,我就是。”
“真是没想到。”我说。
“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哩。”
……………
片刻后。
我用极其古怪的眼神盯着老头。
老头一丝不让地冷冷回盯着我。
我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老头的脸色却开始变黑。
“那个,刚才说的……不……不算,行不行?”声音很小,他的嘴皮在蠕动。
我没有说话,头上出现一大滴汗。
老头儿脸上的黑色有蔓延的趋势,而且看起来显得很虚弱。
“暴力,不好。当今世界的主题,是和平……”他居然哭丧着脸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头上的汗滴终于大到了夸张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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