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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爸爸好 下(2 / 2)

远望去,他们就象一对陶醉在天伦之乐中的父女。小霞开口了,“时间不早了,我爸爸还在等我回家呢!”

张力道:“嗯!那你快说吧!”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明显地突起一块。小霞看了那一眼说:“老实告诉你,我妈妈是我杀的,那些同学也是我杀的。大白兔真好吃,爸爸好久没买给我吃了。”

张力身子抖了一下,保持着冷静道:“你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我也不明白。我想要一样东西,只要想一想,它就会到我手里来。我不喜欢了,只要想一想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妈妈说我是妖精,爸爸说我是小天使。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小妖精或者说小天使有点迷惑不解。

“你能给我试试吗?我不太相信你说的。”张力的心怦怦乱跳,表面还是一片平和。这不是多次被拆穿的隔空取物吗?难道世上真的有特异功能的人?

“你摸摸你口袋里有什么?”小女孩娇柔的笑。

张力伸手在各个口袋摸着,手停在了上衣口袋,他摸到了一颗糖。张力缓缓将手伸到眼前,摊开手,赫然是一颗大白兔奶糖。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不,这不是真的。他确信自己决没有在口袋里放过这样一颗糖。他顿时明白了,那十四张老鼠药包装袋肯定也是小霞这样取走的。

张力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妈妈老欺负爸爸,还经常打我骂我。每次都说要打死我,我很害怕!当然就先杀她喽。要是没有她,我和爸爸在一起该多好啊!谁叫她死赖着不走。”女孩理直气壮的话冲击着张力的伦理观。“我和爸爸打不过妈妈,难道等死啊!爸爸告诉我可以用老鼠药毒死她。我叫爸爸在菜里下老鼠药,他不敢!妈妈在睡觉,她肚子不痛。我只好想要是老鼠药自己跑她肚子里就好了。药药真听话,真的跑她肚子里了。可是跑去的太少了,我在法庭上听那个医生伯伯说的。妈妈给医生治好了,跑去找警察要枪毙我爸爸。我只好让药药多跑点到她肚子里,她才死了。”

张力抱着头蹲在地上,肚子阵阵绞痛。心道成人天天吓唬小孩子,说要打死他们,却全没料到小孩会当真。当这个小霞知道了怎么杀人又有超能力帮她做到时,惨案就发生了。

“那些同学更该死,我又没惹他们,干吗老欺负我!我就让他们象妈妈一样去死。可惜!药药少了,轮到那个瘦皮猴,鼻涕虫就没药了。那些卖药的叔叔伯伯真小气,才给我那点药,亏我还给他们唱歌呢!”天使般的口气继续说着只有魔鬼才会做的事情。

“你是魔鬼!”张力跳起来,掏出裤袋里的枪,瞄着小霞,往后退去。

“叔叔,你想枪毙我?”小霞仍在吃着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我不能再让你这魔鬼活在世上害人。”张力忍着痛,屏息瞄准小霞,扣动了扳机。

答答两声,预期的后座力完全没有感觉到。小霞眼里灼灼放光,她放下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子弹说:“叔叔!你在找这个吗?”

张力痛的全身一哆嗦,“她对我下毒了。”张力猛地前扑,要抓小霞。他无力地从溜溜板上又痛地滑了下来,嘴里开始吐出白沫。脑海里闪过徐娟临死前扑向小霞的那一幕,那时她肯定想到是小霞下的毒。

“叔叔,我该回家了。”小霞站起来,从另一边爬下,绕过张力往外走。她吃着糖,含糊地唱着:“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象块宝。。。。。。”

张力扭曲的身躯很快不动了,夜幕低垂,那个曾行动如风的男子沉入无边的阴影里。

小霞回到家里,王得胜正焦急的等待着。“小霞,你跑哪去了?”

小霞快乐无比的笑道:“爸爸,以后再也没人来打扰我们了。”

“你说什么呢?昨天那个警察还来找过我,他还会来的,不行!我们得搬家!”王得胜紧张的说。

“不用了,那个警察叔叔再也不会来了。”小霞得意地说。

王得胜看着小女儿,突然觉得她很陌生。小霞抱着爸爸,幸福的说:“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爸爸!我们永远在一起!”

王得胜心神不安的说:“傻女儿,你总会长大的,总会要嫁人的。”

“我不,我才不要嫁人呢!对了,那天张大妈说要给你找过一个老婆,给我找一个后妈。你可不能答应哦!”小霞抬起头,噘着嘴说。

“好,好,我不答应。”王得胜敷衍道。

小霞审视着他,“不行,你发誓!”

“好,我发誓。”王得胜无奈的说“对了,囡囡!这我们真的不能再住了。今晚我们就走。”

“为什么?那个警察叔叔已经死了。”小霞不解的说。

王得胜心里格登一下,这还是他那个可爱的小天使吗?她杀了妈妈,杀了那么多同学,现在连警察也敢杀。有一天,她生气了,会不会也杀我呢?不会的!她是我最爱的和最爱我的囡囡!他强压住恐惧说:“那个警察死了,就会有更多的警察上门。听爸爸的,我们快走!”

王得胜几乎没什么可带的,拿了些钱和衣物。小霞背着书包,拿着那个破布娃娃。父女二人到了火车站,乘警每一次出现,都让王得胜吓得想逃。每一个路过身边的人,王得胜都要低下头,瞄了又瞄,生怕那是便衣。候车室硬硬的长椅硌得他屁股生痛,背上不停的出汗。小霞无邪的东张西望,玩着娃娃,吃着糖。还给了几颗给王得胜,王得胜哪有心情吃啊!小霞温柔的剥掉美丽的糖纸,把喷香甜软的糖塞入爸爸嘴里。王得胜完全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车靠站了,王得胜飞也似抱着小霞上了车。火车呜地一声,开动了。望着渐行渐远的灯火,王得胜靠在车厢上长出了口气。此时方觉出嘴里的甜味,王得胜回忆了下:“囡囡!你给我吃什么了?”

“大白兔啊!”小霞得意洋洋的举着一颗糖。

“哪来的?”王得胜不记得最近给小霞买过,邻居现在也不是买得起大白兔的人。

“我叫那个警察叔叔买的,他送了我一大包呢!”小霞漫不经心的说。

王得胜胃里一阵翻腾,他冲到厕所吐了起来。只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他还觉得嘴里有那股大白兔的味道,那种让人恶心的味道,让他想到死尸的味道。他虚弱的撑着洗脸池,身子随着列车的前进摇摆不定。小霞跟在后面,透着哭腔叫道:“爸爸,你怎么了?”

王得胜一把抢过那包糖,从敞开的窗口扔了出去。小霞尖叫起来,“爸爸,你干吗扔我的糖?”

“不许吃,不许你吃那个糖!”王得胜厉声说。

小霞跺着脚哭起来:“我不,我不,我就要吃!”

王得胜火了,搂头扇了小霞一耳光。小霞征了一下,尖声道:“你还敢打我!我恨你!我恨死你!”那怨恨的目光让王得胜泛起一股寒意,他突地想起小霞曾用这种眼光看过的另一个人,那个死了有一个多月的徐娟。小霞的眼睛长得象她妈妈,王得胜觉得那双眼就是徐娟,正怨恨的盯着他,嘲笑着他。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你也会有今天,你的乖囡囡也会恨你,她会象对待我一样,毒死你的。

“喂!你们在干什么?管好你的孩子,让她别吵!”一个乘警站在门口喝道。

“是,是!囡囡别哭,下次爸爸给你买过。”王得胜忙低声下气的说。小霞也识大体的住了声。乘警满意的走了。

“囡囡!前面就到大桥了。桥上有很多漂亮的灯,灯光倒映在河里可好看了。爸爸抱你看好不好?”王得胜脸上堆满了笑。

“好啊!好啊!”小霞拍着手笑了。王得胜关上门,打开车窗,抱起小霞让她趴在窗上。小霞探出头去,列车开得很快,耳边风呼呼直响。桥上果然有一排路灯,映在水中,可是从她的角度却只能看见黑黑的江面。小霞生气地说:“爸爸!我什么也看不见。你骗我!”

“囡囡!你头再伸出去点就看得到了。”王得胜的嗓音有点变调。他的心里涌出一个罪恶的念头,只要他手轻轻一扔,就不用在担惊受怕了。不用怕警察,不用怕小霞,可怕的徐娟也死了。他也许从此以后,可以在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这个念头紧紧抓住了他,烘烤着他。

王得胜抱着小霞的手有点吃力了。这是个可怕的包袱!王得胜心道。她不是人,正常的小孩子哪有她那种能力。她不是我的天使,天使怎么会害死那么多人,连她亲妈妈也害。她也许真的是徐娟所说的魔鬼,她杀警察还让警察给她买糖,事后还吃得津津有味。王得胜嘴里又泛起那股恶心的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小霞努力又向外探出了一点,她高兴地说:“我看见了,看见了。”忽然小霞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飞出了列车,飞出了爸爸的怀抱。她翻腾间瞥见父亲扭曲的脸,突然明白了:王得胜要杀她!

小霞凄厉地叫道:“爸爸!”王得胜一言不发,探头看着小霞向江面坠去。微光中,一个极细的花花的小东西没入江面。王得胜抱着头蹲在地上,想哭又想笑。喉咙里有点发干,王得胜站起来拧开水龙头,喝了一大口水。凉凉的水直灌而下,一下子喉咙舒服许多。王得胜清晰地感觉到水流到胃里,在那直晃。猛地那水如酒一样在体内猛烈地烧起来,王得胜弓着腰,用手压住胸口。不会是胃病又犯了吧?王得胜有点疑惑,好像不是这种痛法。痛一阵紧似一阵,王得胜倒在地上,张嘴想呼救,呼出的却是一股股白沫。

那水有问题!王得胜记起喝水前咽喉有粉末状异物感。那是小霞最后下的老鼠药,因为她当时只看得到王得胜的头。王得胜想明白了,无声疯狂地笑起来。这一切怪得了谁?

列车轰轰隆隆过了大桥,车上有一间厕所,厕所里躺着一具冰冷的男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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