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勇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么大热的天,你自在家也没什么意思,府上有你大嫂管着,没事多去外祖母那里走走。”
韩暮华应是,然后又一一与毅勇侯府上的舅母们行礼。
毅勇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笑着与曹国公夫人道:“你看,这小辈儿们都大了,一个个孩子都有了,如今在盛京,我们啊都是老家伙了,曹国公夫人,一会儿叫上韩国公府的老夫人,杜国公夫人,我们几个老辈的聚聚,也回忆回忆咱们当年的盛世!”
曹国公夫人被说的笑起来,连声答应了。
两府的女眷就这么和气的混在一起进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原本不大,但是太后接和煦长公主回京后,特意找能工巧匠翻新重修,还将相邻的两处院落都买来打通,与长公主府连成一体,如今的长公主府精致奢华,不是原来能相比的。
垂花门后有女官引见,曲径通幽,到了后院的一处清凉院里,大花厅中早就坐满了人,只是人虽多,韩暮华一眼扫过去,却没有几个真正的世家大族,这里最能上台面的也就是韩国公府,曹国公府,毅勇侯府和杜国公府的女眷们。
和煦长公主正坐在主位与贵妇们寒暄,受着这些二流贵妇的奉承,和煦长公主满脸笑开了花,座上有人问到宜宁郡主,和煦长公主这才道宜宁郡主刚来盛京不久,路途奔波,又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这些日子身子没调理过来,稍晚些出来,让各位夫人不要见怪。
询问的人立马堆着笑道郡主娇躯,自是自家身体重要。
女官在门口报了来客的府第,顿时花厅中的贵妇们都朝着曹国公夫人和毅勇侯夫人这边看来,互相见了礼,韩暮华站在金氏身边听到她不屑的轻哼,好似不愿意与这些二流世家夫人为伍。
韩暮华低垂着头未发一言,静静坐在曹国公夫人身后。哪知她这样拼命隐藏自己,和煦长公主反而越要将她扒拉出来放于人前。
长公主装似亲昵的朝她笑了笑,“暮华。母亲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如今在曹国公府过的可好?”
韩暮华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她的话。俨然一派母慈子孝的局面。
“宜宁回来了,她痴长你几岁,便是你的姐姐,她在盛京又没什么朋友和姐妹,以后你要多来公主府陪陪她。”
韩暮华即使万般不愿意也没法子拒绝,只能笑着颔首。
和煦长公主用玉柄团扇遮了半张脸,乐呵呵的笑着。直夸韩暮华乖巧,随后,她眼睛一瞥,故作吃惊道:“监察夫人。你这身衣裳可是在方雅轩定制的?”
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这位监察夫人咯咯笑着回道,“长公主好眼色,正是在方雅轩定做的,等了大半个月才拿到,原本还嫌弃这家布庄做衣裳慢。但是拿到手上瞧见这款式和绣样,臣妾就觉得值了,丝毫不比玲珑阁的差。”
韩暮华微微皱眉,直觉不好。
“本宫也在那订做了几身,前几日才拿回来。还没上身呢,监察夫人你可知这布庄是谁名下的?”
监察夫人好奇的张着小嘴问道:“难道长公主殿下与这位东家熟悉?”
如今,只要是根深叶茂的世家大族,几乎是没有不置办私产的,要维持那么一大家子的豪奢生活开销,仅仅靠朝廷发的那点俸禄远远不够,所以几乎是每个当家主母手上都有那么几个生钱的农庄铺面,派得力的管事掌着,也并非是士农工商不分,乱了本分。
和煦长公主瞟了韩暮华一眼,炫耀般的道:“你们呀还好意思说关注了盛京的潮流,如今这产潮流的铺子可是本宫的女儿开的,如何,可把你们惊到了?”
她这句话一出,果然引起议论纷纷。她说的女儿自然不是刚刚进京不久的宜宁郡主,而是过继到她名下的韩暮华。
韩暮华淡笑着回应一个个贵妇或嫉妒或钦佩的目光。她想不明白长公主此举是何意,这阀门中的贵妇有一两间铺子还不是再平常不过吗?再能生钱的铺子也顶多给自己添些进项,如今提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
曹国公夫人眼里也有不明。
不一会儿,有个女官匆匆过来禀报,和煦长公主听后脸上的笑容冰冻住,低声的回了句女官什么话,女官领命快步又离开了。
韩国公府老夫人是与山西节度使夫人查氏一起到的。
韩暮华自从归宁后都没有再见到祖母,自老夫人进了花厅,她就一眨不眨地瞧着她,满脸的孺慕。
老夫人转头用目光安抚了她,韩暮华这才忍住没有上去给祖母单独行礼。
小半个时辰后,女官来到和煦长公主身边故意提了声道:“回禀长公主殿下,宜宁郡主怕您愧待贵客,这会子拖着病体起身了,不时就过来给各位夫人见礼。”
和煦长公主无奈又担忧的道:“郡主身子抱恙,还请各位夫人体谅。”
直到巳时,这位在边境长大身娇体弱的宜宁郡主终于露面。
在女官的搀扶下,花厅门口款款走来一个……额……健壮……身躯,银红色奈良稠绣白蝶嬉春纹褙子,月白色百褶襕裙裹在她太过丰满的身材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宜宁郡主头戴沉香木镶嵌翠碧玺簪,又在高髻上插了两把缠枝梅花梳篦,坠了鸡血石的耳坠,当真是华丽而又不张扬的打扮,一身衣裳配的也好,只是……宜宁郡主自身条件太差了些,愣是把清丽高贵穿出了乡土边境狂放风……
满堂都是吃惊的神色,韩暮华也一样,和煦长公主虽然不是一等美人,可是精心打扮后,也娇美可人,如今年纪大了,保养得宜,也勉强能说得上风韵犹存。可是这位宜宁郡主,皮肤黑又粗糙,腰圆体胖,夏季的褙子本就收腰收袖,又轻薄,反而将宜宁郡主肚子上硕大的游泳圈给凸显了出来。当真有些惨不忍睹,由这位宜宁郡主大家也略能猜到前任金人可汗的可怕长相了……韩暮华也有些明白,和煦长公主为什么一回来就要急着与她的父亲韩凛旧情复燃……
还有。宜宁郡主这脸色黑红,小眼晶亮的样子哪里像是“玉体抱恙”。韩暮华今天可算是见到市面了……怪不得,老汗王去世,一直到和煦长公主进京,这位新丧夫丧父的宜宁郡主会无人问津了。
饶是宜宁郡主再跌人眼球,满堂贵妇也没人敢嘲笑,她们昧着良心夸赞了一番郡主“福相”,就再也不敢对这位郡主肖想了。
和煦长公主脸色微变。显然不满意宜宁郡主今日的表现,她狠狠瞪了郡主一眼,才眉开眼笑的对众人说道,“本宫特意下帖请众位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给郡主洗尘,二呢,却是前几日与母后商量好的。”
“想必大家对西北大旱都有所耳闻吧,皇后娘娘体恤民心。带头将宫中各宫用度缩减一半,就连圣上的乾清宫也未特待。朝中各位大臣更是纷纷效仿,我朝上下万众一心,定能度过此时难关。虽然我们乃女子,只掌管后院方寸之地。但是也同样是我朝的一份子,古语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们还是世家主母,更该为圣上分忧,略尽绵薄之力。”说到这里和煦长公主环顾了一下整个花厅,端庄尔雅的继续,“前日收到急报,当时本宫正在仁寿宫,圣上也在,本宫亲耳听到西北灾乱千里,民不聊生,有的百姓为了活下去,树根野草都吃,灾民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所以,本宫与太后商量,集世家贵妇之力,捐赠灾银数十万两,物资数千,本宫便在这里抛砖引玉,带个头,出一万两白银,五十担米面。”
直听到这里,韩暮华才彻底明白过来,和煦长公主今日的主要目的是要来打秋风的,给宜宁郡主接风洗尘只是个幌子,这一切怕是她与太后早就商量好的,今日来的客人,身份再低微,家中的夫君在朝中也任有一官半职,她借了这个由头,搜刮臣下。
和煦长公主要收数十万两白银,数千的物资,而她与太后这两个大头却只出了一万两白银和五十担米面,剩下来的都要命妇们拿银子填了……和煦长公主与太后只花了很少的钱就筹得了足够的赈灾银两,既得了贤明又得圣上夸赞,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贵妇们被和煦长公主这招套的叫苦不迭,但是她们不敢违抗,因为这上面还压着太后娘娘的懿旨,谁敢忤逆?不想活了吧!所以她们就算是拿出自己的陪嫁嫁妆来凑,这钱也得凑齐了。
韩暮华也明白为什么长公主会提到她名下的方雅轩了,现在谁都知道她是头肥羊,如果不亲眼看到她多放些血,又有谁甘心。韩暮华笑了笑,和煦长公主主意是打到她头上了,怕是嫉妒当初老夫人给她的那些贵重嫁妆吧!
既然话已经说开,贵妇们各个肉痛的装作大度捐了银子。
韩暮华自也是不能小气,捐了白银两万两,她前头还高兴铺子收益大,如今被和煦长公主和太后这秋风一打,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两万两真是不小的数目,方雅轩这一个月的盈利也不过三四千两,她还跟着倒贴了许多。
募钱这事办妥,和煦长公主心情愉快,自然也尽力招待贵妇们,只是平日里的奢侈消遣都撤了,在长公主府用了午膳,各府贵妇们坐在一起聊聊天,她们最近也难有这样聚集在一起的日子,自旱灾袭朝,很多平日里常办的宴会取消了,各人都在家里低调憋闷着。
宜宁郡主只在花厅露了个面就不见了踪影,和煦长公主似乎对她很是放纵。午宴过后,韩暮华与祖母单独说了会儿话,就领着李惜画与韩国公府这边的几个嫂嫂一起闲话家常。
二嫂鲁氏在府中备产,出不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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