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忙,等晚上你老钟叔可能会来,到时候把家里的腊肉取了,再把地下埋的酒取出一壶。”
薛瘸子站起身,自去倒了碗水喝,薛小蓉听着奇怪,腊肉也就罢了,那酒平日里爹爹自己都舍不得喝,大哥讨要过一次,差点被骂死,怎么今日这么大方要与老钟叔分享?
入夜,薛长石夫妇自田中回来,闻到家中飘出阵阵肉香,对骑在牛背上的妻子笑道:“准是来客了,你闻闻,蒜苗腊肉。”
“快放我下来,别让小妹一个人忙活。”
耳听妻子的话,薛长石抱扶妻子下牛,随即牵了牛进棚,备上了些草料,顺手给鸡群撒了把粮食,这才掸掸身上的土,一进屋,见村中保长老钟叔和爹正就着酱菜吃酒,当即自取了酒碗,上前倒了一杯直接牛饮而下。
“混账东西!喝这么急做什么!”心疼的看着一碗酒见底,薛瘸子喝骂一声,紧忙将酒坛子抱到脚下。
“呵哈,长石啊,你爹自己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你上来猛灌一碗,你爹他呀,心疼了!”钟万关大笑着,端起酒碗“啧”了一口,夹一筷子桌上的酱黄瓜,大为满足:“爽口啊!”
“嘿,老钟叔,我爹可不是心疼,他老人家这不是怕我喝急了伤身吗。”父亲的眼神让薛长石一颤,急忙开口给自己老子找好台阶,落座后,看了看地上的酒坛,摇头苦笑:“不过话说回来,老钟叔的面子还是大啊,您一来我爹就把地里年月最久的坛子给挖出来了,放了别人,谁有这面子?”
“呵哈,你爹啊,绝对有事!”钟万关一指薛瘸子:“我还不了解你!把这几坛酒看的比命都珍贵!以前又不是没找你要过,哪次不是被你三言两语挡了回来,今天是吹得什么风?”
“老钟叔,您尝尝这个。”
说话间,薛小蓉跟嫂子一前一后走进屋,手中一盘蒜苗炒腊肉放在钟万关面前,后者笑着一尝,立刻赞不绝口:“好!好手艺!谁要是娶了咱们小蓉,那可算是积了八辈子大德喽。”
“老钟叔!老不正经!”薛小蓉脸一红,跺跺脚跑出门外。
“说的什么话!”薛瘸子大怒,赶紧抱起坛子给钟万关满上一碗,笑道:“老钟,别往心去,这丫头没大没小,都让我惯坏了。”
“我也是看着丫头长大,疼还来不及,往心里去个屁!”钟万关美滋滋喝了一口,浑不在意,话锋一转:“老薛,白天急慌慌的做啥,有事?”
薛瘸子看了儿子一眼,后者冲妻子使个眼色,见儿媳告罪一声,出去陪女儿后,这才皱眉道:“白天捡了个人回来,岁数看着比长石小几岁,得了病温,穿着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贼人的陷阱。”
闻听此言,钟万关眉头紧皱:“老薛,行善也不能这样,啥人都往村里带,就不替大家伙想想?”
“老钟叔,您别生气,我爹这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遇上难事不出手还不如要了他的命。”薛长石在旁赔笑。
“如今贼盗闹得正凶,多少人折了性命?不能不防啊。”
掏出怀中一柄磨得锃亮的小匕首,让薛长石挑开门帘,钟万关跟着薛瘸子走进内屋,上下打量着榻上的青年,满脸是汗,一头短发,面容颇为俊朗。
“这人是和尚?可和尚应该头发全无啊。”薛长石也是初次见到青年,疑惑着靠上前,突然!青年双目睁开,猛地起身,臂膀飞快的环住薛长石的脖颈,引得薛瘸子与钟万关大惊,后者怒道:“贼子安敢!”
薛瘸子同样大怒:“他奶奶的,还真是救了条狼!”
青年眼神中透射出寒意,由于发烧才见好转,体力没有恢复到身体最鼎盛状态,只能用尽了吃奶的劲,死死扣住薛长石,清冷问道:“你们是谁,小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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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蓝色的天,云朵比棉花糖还要白,这是真正的蓝天白云。
空气中带有泥草清香,徐徐的清风吹过,苟乐呆愣的看着不远处青牛吃草,心中暗暗叹息。
“小鱼…”
“傻狗子!快过来搭把手!”
远处,范家婶子招招手,谁不知道一个月前薛瘸子家来了个傻狗子,每天也不说话,就盯着一处发呆,别人让做什么从不推脱,清河村村民如今可是喜欢得紧。
苟乐跑过去,忙了大半天,来回好几趟,终于帮范婶把家里那五口大缸灌满了清水。
临了,范婶不住夸赞:“你这孩子心诚,婶子喜欢!”说着,从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两张饼子,三根大葱,外加一碟虾酱:“别跟婶子客气!”
范婶强塞进他怀中,旋即扭着屁股美美离去。
苟乐捧着一堆吃食,不知该说些什么。无奈坐回原处,一边继续看着青牛在河边吃草,一边用饼子卷起大葱,蘸着虾酱,咬了一口:“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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