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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简单的相互试探(1 / 1)

作为观察者,人们眼中道路两旁的树木在缓慢的向后移动,但在这些伫立那里不知变通的树木们的意识里——如果它们有“意识”的话,它们只会认为,移动的是道路上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非主动的身处商队末尾的位置,即使早已卸掉累赘的重甲换成一身轻铠,尼米西斯现在全身的感觉,也绝对无法用“舒服”两个字来形容。虽然说无需依靠双腿前进,疲劳的感觉仍然困扰着他。毕竟,他们所在的马车,不是为了让人乘坐旅行而设计,反而堆满了杂乱的货物。尽管通过努力已经清理出小片的区域可供坐卧,但每天超过十个小时的颠簸,仍是让圣骑士有全身将要散架的无力感。“这块破地方居然也值每人一个银币……”圣骑士心中抱怨着,虽然出钱的不是他,但由于各种负面情绪叠加增强的结果,使得他开始暗暗的咒骂着天下的奸商。

反观希尔,则是一副悠哉表情,除了吃饭睡觉外加生活垃圾处理,他绝少踏出车外一步,仅是坐在一张绘有奇特纹理的座垫上紧闭双眼,有时真会生出“他已经死掉”的错觉。虽然在尼米西斯的认知中,希尔是个格外罗嗦的烦人家伙,不过现在他宁愿扯住耳朵听对方的唠叨,也不愿意再忍受让人想要撞墙的孤寂。于是一反常态的,尼米西斯开始试图和希尔说话。

“希……呃,卡姆拉先生?”在旅行伊始,希尔曾经为自己花了一番力气易容,虽然之前在广场上看见易容后的希尔令他十分惊讶:原本是很熟悉的面孔,现在看上去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但亲身体验之后也只能叹服对方的化妆技巧。虽然现在自己也是一副没有任何特点,看一眼就会忘掉的脸孔,但又能够轻易的分辨出他和希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惜最令他无法适应的是,希尔还随便指定了两个假名字,就好像现在自己应该是叫做考特,而希尔的化名,就是卡姆拉。

不过还没等尼米西斯继续说下去,对方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车里只有咱们两个,你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说就行了——当然你要自言自语就不是我的问题了。”一瞬间之前所有的疲劳与无力感都消弭无踪,不过相应的,自然有熊熊的怒火填补了所有空缺,直接导致冲口而出的话语夹带着很高的温度。

“喔,你还活着啊?还以为你因为整天睡觉,已经变得老年痴呆了。”虽然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年幼时的经历,使得圣骑士的嘴巴在某些时刻也颇为刻毒,当然希尔不会轻易被这么简单的恶语击退,只是平淡的回答一句“我在冥想”,就堵住了圣骑士所有可能的反击。

在一般的概念里,从事魔法师这种行业的人,都是要通过冥想,来达到提升自身精神力和魔力的目的。精神力的强弱决定了对魔法的操纵和聚集程度,而魔力的多少则直接决定能够释放的魔法等级与数目。既然人家一直勤恳的进行着修炼,尼米西斯也暂时无法继续指责对方。不过好容易希尔开口了,就不能再让他安静下去,至少……也要先解决自己的一些疑问才好。

“那么,我一直想问,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把我击倒的?”只有知道失败的原因,才能尽可能避免重蹈覆辙,基于现在已是同伴的事实,希尔也毫不吝惜作出解答:“很简单。还记得你在最开始看到的那枚光球吗?那是最低等级的魔法光明球,一个魔法学徒的第一课,就是施展出这个魔法。它和已知的四系魔法不同,没有任何属性,仅仅是用自己的魔力照亮而已。即使一个见习魔法师,发出的光明球也可以使用将近半天,是十分省力且实用的小魔法。”

“但是,虽然光明球一直以来都只被用作照明,实际上它是魔力的聚合体,可以根据主人的操控而变化出不同的功效。像那天晚上,你所看到的就是我自创的一种变化——瞬光。通过将光明球的魔力一次性全部转化为光,就可以发出至少百倍于平时的亮度,在夜晚使用更为有效。只要眼睛无法适应瞬间的巨大亮度变化,那么就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失明反应。再加上你并没有使用气劲保护身体,所以接下来我只用一下就把你打倒了。”

“如果要作出一个概括,就是我们平时的思考都太过僵化,甚至完全忽略了身边平淡无奇的事物可能产生的变化。如果你能够领悟我说的,并且调整自己的武技,那么必然会再次产生一个突破。当然——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用力量保护自己,至少也要做到不会被秒杀。”

大段的说教令圣骑士情绪起伏不定,但很少有的没有任何不快的情绪。无论怎样,对方都是在对自己进行教导。诚实,谦逊好学,以及忠于自己的誓言,这是身为骑士的三大美德。于是尼米西斯开始静静的坐在那里思考,认识到伙伴优点的希尔,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过转瞬即逝。

虽然现在加在一起,和这个商队一同旅行的时间还不满三天,但是一直有一股力量对他们保持着监视,不过希尔也早有准备,通过悄悄画下的魔法阵,刚才那段话在窥探者听来,只会是没有营养的闲谈——诸如“今天的天气好热”,“昨晚的烤肉很好吃”之类的。但很显然,这个商队至少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单纯。“当初在红河城里只是随便选的这支商队,竟然也能中奖……”希尔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然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冥想状态。

而在商队的中部,也有人对这两个不请自来的“旅行者”作出了类似的判断,一名女子稍稍加快了马匹的速度,来到一位老者的身边。这个商队里,经过希尔这段时间的观察,只有三个人比较值得重视。领队是这个叫做席夫纳的老者,虽然一眼看不出老者的深浅,但他不经意流露的领导众人的风范,清楚的说明他至少拥有过可观数目的属下,这本身就很不简单。

而正在向他小声的做着观察报告的女子名叫珊绮,在确定了就是她一直监视着自己之后,希尔也不禁对她有钦佩的感觉。抛开那份耐心不谈,仅仅是能够保持这么长时间,自己就可以判断她至少有中位牧师的实力,另外商队里还有一个名叫布里亚的战士,是老者的保镖,也有上位骑士的水准。在这样三人面前,随行的护卫佣兵团那十几人就很没有看头。

虽然大陆上赏金猎人远比佣兵这个职业热门,但不得不承认人的实力还是清晰的分着层次。本身实力不济的话,就算成为猎人,也多是炮灰一般的角色,不过如果炮灰能够组织起来,也不可妄加小看。可惜就算是炒菜锅,也有皇家御用玄铁镶金边和普通人家铸铁乌黑之差别,佣兵团的评价一样分三六九等,至少在希尔眼里,眼下随同保护他们的佣兵团,根本有和没有一个样,反而不如商队本身人员的实力。而商队里也因为那三个人过于突出,所以剩下的早已被希尔自动降格为随从甲乙丙丁来标识。

“这两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卡姆拉似乎一直在睡觉,但我看他的姿势,分明是在冥想。”珊绮仍然做着分析,声音也刻意压低到仅限于老者和布里亚能够听到。“而考特就要单纯得多,他更像一个骑士,这是通过观察他在休息时活动身体的方式得到的结论。这样的组合决不会是什么旅行者,但最重要的,我看不出他们任何一个的深浅。”说完这番话,珊绮静静的等待着老者的命令。

略作思考之后,老者开口了:“珊绮,停止对他们的试探。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在冥想,那么至少是一个操法者,想必你的行动已经有被识破的可能。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消耗你的精神力。布里亚,等会儿让几个人在周围留意他们,如果遇到任何不利于我们的情况出现,伺机而动。不要主动招惹他们,也不能放任他们作出危害我们的行为。毕竟这一次我们的任务太重要,不容有失。”战士向老者默默的行了个礼,然后放慢速度,开始召集人手动作起来。

眼望着天边的浮云,老者的心境也如云朵般变化万千,“想必我们运送那件东西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对于某些势力来说,这片大陆不存在任何机密可言啊……”

无视这些人抱着各不相干却又交缠相扣的想法,很快黑夜又将降临。毕竟作为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世界,不会因为几个凡人而改变自己固有的规律。选择道路边一块比较空旷的平地,商队和佣兵团以及随行的旅行者将要在这里宿营。不过夜色中永远不会缺乏可供上演的剧目,在这里也丝毫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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