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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空虚、灵魂、燃烧 上(1 / 2)

在穿越了英雄之冢后,他们步入长长的阶梯,阶梯一直盘旋,交替着往下延伸,仿佛通向未知的彼岸,森冷的风扑面,带着潮湿而邪恶的气息。沿路不断有游荡的墓穴守卫和低阶食尸鬼,但零星的敌人对他们勾不成任何威胁。阶梯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房间,当到达一个巨大的平台时,他们见到了身穿橘袍的女巫。

※※※

空气中厚重的魔法气息覆盖了一切,辛格和他的伙伴们就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都无法掌握,所有的黑暗中,只有艾米娅之袍发出的柔光。

返回吧。女巫开口。

她侧开身体让他们能够看到唯一未知的黑暗,提醒着说:“这个方向没有不死生物,但是有比不死生物可怕千百倍的东西。”

随着她的话音,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深邃的黑暗里传来,让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那迫在眉睫的邪恶气息就象蛇信舔食着人的耳垂,让心跳都暂停了。

“不,我们回不去了。”

辛格说:“步入风木地监前,我们就知道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通道,除非穿越它,不然就会被这里的邪恶吞噬,变成怨灵永久地徘徊在这地底。”

女巫眨着眼不说话,辛格补充:“入口已消失了。何况,即使能再次回去,狂怒的狼群还守在森林外围,黑色森林中的幽狼更是聚集在那里,准备将我们杀光。”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们除了往前,都别无选择。”

“不,你仍有选择。”橘袍的女巫说。

她将魔杖平举,嘴里念动奇特的咒语,那是上位的古代语言,人类文明中早已失传的古代语魔法。

伴随着橘袍女巫的咒语,她浑身燃烧起黑色的火焰,那火焰比四周的黑色更黑,在一片漆黑中黑得清晰可见,火焰越来越旺盛,从黑色火焰和橘袍女巫的身体中,仿佛是女巫的影子一样诞生了一个手持黑色火焰利剑的黑甲战士,战士出现的同时,围绕在女巫身边的黑色火焰离开消失了。

那战士长着如同橘袍女巫一般的娇美容颜,年轻得仿佛只是辛格的姐姐,完全看不出漫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她直起健美窈窕的身材,将垂到膝弯的长发一把抓起,在后脑上扎成一根长长的马尾,然后轻轻拔出剑,象切豆腐一样切开了她脚下的大理石砖。

她的战斗力是如此之强,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没有丝毫用力,她连切了十几二十下,居然连气都没喘过一口。

“跟着她,你们可以安然到达地面。”

橘袍女巫说道。

辛格不语。

“你担心她的能力?”女巫微笑。她又开始念弄另外一个咒语,古老的文字,古老的语调,透着不知名的邪恶与高雅,如果要形容的话,就象盛着独角兽血液的精灵头骨。

伴随着这种咒语,女巫四周的大理石地砖上开始涌现黑色的环形咒符。如果伊琳琳丝在这儿的话,她一定会因惊恐而停止思考,这是一个古代的祈神术。法师首先对着所有的神祈祷,是所有的神。然后神会赋予她一件任务,并同意她一个要求。不论她要求的是什么,只要在神的能力之内。即使她要求永恒的生命或者是漂浮在空中的自己的魔法都市,神都会允诺。但同时,这需要法师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这个魔法的恐怖之处在于,它是向所有的神祈祷。任何神,任何种族的神。如果法师愿意,甚至可以撇开光明之神殷海萨和黑暗之神格兰肯,直接向蜥蜴族或巨魔族的神祈祷。而不同的神系,对法师的要求会完全不同。比如对矮人族的神来说,让他的信徒成为一个魔法师或让他此生不得主动靠近石头,就是一个相当严酷的代价,甚至大过于剥夺矮人的生命,而如果这时候祈愿的是一个人类,那么这份严酷可能会让他一笑置之。又比如对黑暗精灵的神箩丝来说,让她的信徒从此按照地表精灵的行为准则做事,或者去阳光下与一个月精灵举行婚礼并爱她一辈子,就是一个相当残忍的代价。对一般的黑暗精灵来说,与其接受这个代价,他们可能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但同样,如果这时候祈祷的是一个人类,那么他甚至会很乐于接受。尽管按照一个地表精灵的行为准则做事会让他觉得有些小小的困扰。

这就是恐怖古代祈神术。它是用已经失传的上位古代语,直接向所有的神祈求愿望,然后挑选自己乐于接受的代价。这个魔法的消亡,在于它实在太过于强大了。

可辛格不是伊琳琳丝,她并不知道这个魔法的强大之处,也不可能去考虑为什么莱德爱吉葵露能够施展出人类所不可能拥有的魔法,她所看到的只是黑暗中打开了一扇泛着金光的门,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战士走近前去,把门打开了,门后是奇岩城繁华而喧嚣的大街。

一般的传送术无法传送超过法师负重能力的物体,何况在这种邪恶力量蔓延的地底迷宫深处,传送术是无法施展的。

辛格不知道这个古魔法,她的魔法常识告诉她这不是传送术,而且可以将她们直接送到目的地。

她犹豫了。

※※※

当辛格决定放弃这个机会,走自己的路时,她的心里都在骂自己是个傻瓜。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决定,并且准备坚持下去。她只知道,如果今天她选择靠外力逃避现实的话,她这一生就失去了摆脱诅咒的机会。她会因自己的退缩而被禁锢在艾米娅之袍所形成的镜子中,等待着那个黑暗精灵将这面镜子打破,宣布她只是他的影子,而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被抹去所有存在的痕迹和意义,就象梦中那样。成为邪恶的影子。

再没有反抗的可能。

这种想法没任何根据,但却让她清晰地感觉到,就象她知道冬天过后就是夏季,水遇到冷气会凝结成冰那样。她说不出是什么原因让这种现象构成,但是她知道那结果。

莱德爱吉葵露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欣赏、或者恼怒。

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收回魔杖,将四周压抑的玛那之力调整,让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可以行动和开口。

她只是笑着说:“为何不听听你同伴的意见呢?”

※※※

艾丝米拉达几乎没有思考就站在了辛格一边。对于她来说,守护自然界的平衡就已经是唯一的愿望。并且由于精灵族的个性和自身漫长的生命,她对于生死之间的理解与人类不同。何况她并不认识莱德爱吉葵露,她不知道这个身上略带邪恶气息的橘袍女巫为什么要对她们施以援助,也不知道她会向她们收取什么作为报酬。

电电乐犹豫中。

他没有辛格那样的宿命,他的人生才刚起步,他喜欢着辛格,如果有任何危险,他愿意挡在她的面前,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但问题在于他认识莱德爱吉葵露,他知道她帮助他们的原因,也毫不怀疑那扇门的背后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几乎完全没有冒险的理由。

他准备劝导辛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看到女孩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就是这双眼睛让他义无反顾地爱上女孩。

即使这份爱必须使他陪着她,为某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理由冒险甚至牺牲,他都愿意。

如果是尚在古鲁丁的自己,可能会毫不迟疑地从门里走出去吧;而如果是刚与辛格开始冒险的自己,现在应该在不厌其烦地劝导女孩,直到她放弃原先的打算为止。

但他已不是那时的他了。

他与她一同经历过了狼王之战,阿拉肯为了瑞希拉斯所做的牺牲烙印在他心中;他与她一同经历过了格尔寇之战,卡修斯为巴瑞撒、莱茵为薇莱莎所做的一切也都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中。对比之下,顿决羞愧无比,他握紧了手中的红骑士之剑,抚过那颗饱满的树实,低低祈祷着。那才是他渴望成为的未来,他还要帮莱茵把这颗树实种到他远在北方的家乡。他要成为一个骑士,让女孩能在他的背后,安心地念出咒语,而不担心会有丝毫的担忧。

他站在了辛格身旁。

辛格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她仿佛早已知道电电的决定,并从未为此置疑过。

战士顿时泪流满面,为女孩对他的信任,也为自己那一刹那间的羞愧。

一腔热血,只求报于知己,还有什么比得这这份信任呢?

※※※

而贼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向门走去。

他没有骂她们,也没有劝她们。

他知道劝说毫无作用,而骂…他觉得责骂只能对脑子正常的人产生效果。

他将一只脚跨出门去的时候,正听到莱德爱吉葵露最后的规劝。

※※※

“这是没有丝毫意义的冒险,你将面对的是你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邪恶,你的人生不应终止在这里,在你面前,还有长长的道路要走。”

“你是艾米娅之袍的选择者,你的前途广阔,未来无可限量。至于那份神秘的诅咒,我会为你想办法,我们有的是时间,你甚至不需要亲自去面对它。”

辛格不语,她只是看了看身旁的战士与半精灵,然后毅然跨出步去。

贼在那个刹那回头去看,就看到了她的眼睛。

晶亮晶亮的。

贼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眶湿润了。

他曾见过那样的眼睛,那如同太阳一般的眼睛,她期待的明亮,璀灿过初升的朝阳。

真是个伟大而且疯狂的家伙!

贼骂道,他感觉有某种东西在自己的身上复苏了,当他意识到时,他已经缩回了自己粗短的腿,跟在女孩后面走着。他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不想再返回去。

身处那一时刻,那个环境,他居然毫无保留的坚定相信,拥有这种眼瞳的人可以将一切敌人击败,所有的阻碍都会在她面前土崩瓦解。他渴望用尽全身的力量紧跟在她的背后,看看她能干出什么事情,一直跟到喘不过气来!

在沉闷和并不能算是美好的生活中慢慢死去……然后在这生命中就出现过一位超凡脱俗的人物,她的行为让你震惊和不可置信,然后她停下来对你说:“来,跟上我,我需要你,为了我们的愿望!”身为一个凡人,你还能怎么样呢?危险、夭折和偏离也会由此而生。但不要忘了正是站在历史和一些伟人的肩上,我们才有了可以俯视伟人的高度。如果站在同一个起点上呢?

贼有个想法,他不知道正不正确,但光这么想就让他热血沸腾,不能自己。

----一个热诚的、为眼前这位女孩死掉的普通的半身人,他是不是有那么一些时间,是很自豪和幸福的呢?就象扑火的飞蛾,结局是注定的。但是就一辈子甘心作为一只丑陋和笨拙的飞蛾死去?当你老朽不堪地在床上等死时,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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