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成武君没有抗缴,那些人是自作主张欺凌官差了。既然如此抗缴之罪,逆主之罪该不该杀!”
“他们有没有罪,该不该杀那也得先来问我,不然那便是不给我面子,赵奢该杀!”
赵正此时已经开始后悔刚才没听赵胜的劝告关上门再说了,但事已至此,当着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的面要是接着反悔服软,显然要彻底丢尽颜面,连跟赵胜叫板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在没有台阶的情况下还真不能自己往下跳,顿时把那十几个人有没有罪撇到了一边,直接咬住赵奢不放。
如果赵正稍稍露出些服软的意思,赵胜也会给他个台阶下,但赵正又咬上了赵奢,如果再对他好声好气,必然会再次助长他的气焰。开了这个先例,今后其他封君府只会有样学样,朝局便更是不堪,所以赵正是不知道后退,而赵胜此时却是没有了退路,冷冷的哼笑了一声,高声说道:
“如若这些人不去抗缴阻门,为何会打起来?赵奢又为何要亲自到你成武君府来?既然成武君没有抗缴之意,谁这么大胆子敢于聚众抗拒官差!康午,你说,谁指使的你?”
“啊!君上……”
康午陡然间天旋地转,扑通一声跪在了呆住的赵正身旁,拽着他的衣襟刚刚哭出一声“君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匆匆膝行到赵胜面前,嗵嗵嗵的叩着响头豪道,
“平原君啊,相邦啊。是小人,小人错了,小人刚才和司徒署的人别扭了几句,只是想难为难为他们,没曾想引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啊。相邦,相邦,真的不管我们成武君的事啊!”
康午好歹也是在君府当大管事的人,深知丢卒保帅,“老帅”要是不去想办法把卒子捞出来早晚会被卒子咬一口,所以顿时将全部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此时赵正还能再说什么?刚才赵胜说的已经很明白,有人在指使康午,这个人是谁就得抓谁。他和康午还没铁到患难与共的地步,虽然身为封君就算被抓也不可能受什么苦头,但今天一点台阶也没给赵胜留下,谁知道他会不会杀鸡骇猴敲打宗室。
赵胜冷冷的瞪了赵正一眼,望着康午高声笑道:
“好一个忠仆,哼哼。好,既然你未经成武君许可便聚众抗缴殴伤官差,该当何罪?”
“啊!”
怎么给定的罪名是“聚众抗缴殴伤官差”,那不跟死的那十几个人是一样的罪名么!康午哆嗦半晌,忽然发觉自己腿上一阵热,连忙哭嚎道,
“相邦,小人没动手啊!小人只是让他们关上门拦阻赵亚卿他们啊,谁知道他们这般不听吩咐,竟敢动手打人呀。赵亚卿,赵亚卿,您老行行好,快跟相邦说句话啊!”
谁都看得出来赵胜此时已经动了杀机,康午这么一阵嚎提醒了赵奢,赵奢连忙道:“相邦,此人当时确实是说关门。”
要是自己顶在前头,赵奢还真什么都顾不上了,但现在袖手旁观,却难免要考虑许多,这些话已是咽了半句。赵胜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动声sè的高声说道:
“这样说来你乃是公报私仇,为一己之私抗缴阻官,即便不是以武抗缴也是大罪。朝廷令你扶保成武君,你竟敢以私挟公,还不知做了多少龌龊事。来啊,让司寇署速派人来将他拿下,细细审问再定罪名!成武君既然没有拒缴,司徒署的人便进去开仓。”
“诺!”
“来了,来了。下官拜见相邦、虞上卿。”
成武君府这里闹到了十多个人人头落地的地步,赵胜都受到了惊动,负责邯郸治安的大司寇吴瑾哪能听不见动静。只不过这事牵涉到成武君,实在是棘手,吴瑾不敢不重视却又不知具体该怎么办,当下派了人前往平原君府传报,又磨蹭了半晌才带人赶了过来,没曾想赵胜已经提前到了,顿时放下心躲在后头看热闹,此时见赵胜发了话,已知事妥了,连忙挤开人群跑到赵胜面前,见礼之后二话没说,回头一招手,接着挤进来几个司寇署的捕手将软在地上筛糠的康午连锁带拷的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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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午自被抓进司寇署拷问,还不知道会被拷问出什么结果来,很快听说了此事的赵谭等人却坐不住了,迅速把赵正连拉带拽的弄进了赵造府上。
赵正平常敢跟六叔瞪眼,可如今理亏面损,已是灰头土脸,低着头坐在席上,任由赵谭、赵代等兄弟轮着番的埋怨就是一声不吭。
赵造坐在尊座上也没说话,等赵正被埋怨了良久依然像个闷葫芦式的一个字不说,这才慢咳了两声,轻声笑道:
“作,继续折腾。老夫倒要看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封邑爵位全部折腾进去。老夫看老四闹得还不够,怎么也得杀了那个赵奢,再逮住赵胜狠狠地揍上一顿才能解恨不是。”
“六叔,老四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再说了。”
赵谭他们刚才只是在数落赵正,哪曾想赵造居然挤兑上了他,就赵正那个一点就炸的脾气,那还不得跟赵造吵起来,赵谭心中一惊,连忙替赵正说起了好话,想了想再扯下去又不知会引出什么话题来,连忙转了话音道,
“六叔,如今最麻烦的是康午被平原君抓去了,若是平原君一刀把他砍了还好说,但若是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脚,这事可就麻烦了。六叔,你看这事儿可怎么办?”
赵造哼笑了两声,懒洋洋的说道:“还能怎么办?有人连宗室怨恨平原君这种话都敢当众说出来让平原君下不来台,老夫这么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主意?”
“六叔,我可……”
赵正又被赵造扇了一巴掌,虽说自知理亏,但还是一阵不满,刚抬头要抗声反驳,一旁的赵代连忙高声喝道:
“老四,没你的事,给我闭嘴!”
赵谭斜着眼看了他们片刻,见赵正不再吭声了,这才对赵造道:
“六叔,这次老四做事有些莽撞了,这种话说出了口,那就是跟平原君叫上了板,收也收不回来。这些睚眦原先毕竟只是大家心中有数,可今后到处一乱传就是大事,咱们还得想办法熄熄火才是。”
赵造笑道:“熄什么火?老夫倒觉得老四这次骂得好。”
“六叔,您看您……”
赵谭以为赵造又在挤兑赵正,登时有些急 ,然而赵造却不以为意的向他摆了摆手笑道:
“既然是火那就总有要烧出来的时候。老四虽说莽撞了些,但这些话倒还不至于一无是处。你们不想想平原君想做什么。当年先王在世如若没有沙丘宫变必然还要继续削夺咱们宗室的好处,这叫做肥国。平原君要想继承先王之制,莫非不会如此做么?”
赵谭叹口气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只是最近以来平原君一直息事宁人,显是想与咱们缓和缓和,老四突然办出这么一出,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自找麻烦?”
赵造呵呵一笑道,
“这些rì子赵胜为何要息事宁人?这叫退一步进两步,他如今从云中捞尽了名声,要是不好好运筹一番,如何将这些名声变成实利实权?等他稳住了阵脚,还有息事宁人这一说么?”
赵谭猛地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六叔的意思莫非……”
“哼哼,老夫本来想敲敲山,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老四虽说有些莽撞,却是歪打正着,剩下的事让平原君自己去琢磨就是。”
赵造摇了摇头笑道,
“那个康午就让他在大牢里蹲着,谁也别想法子去捞他。反正平原君也没准备从他嘴里捞什么话,不就是想拿他当棋子随时用么?好啊,咱们擎等着就是。他一个毛孩子坐得住阵,还是老夫坐得住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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