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替人做了孝子。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头七里孝子虽然不至于不眠不休,但也得日夜长守灵前。除非有极特别的情况,绝不允许离开。
如今已经是四月底。虽然后汉乾祐三年的四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但是如果连着七天七夜都要在四面透风,而且地上只铺了一张硬席的灵棚里呆着,那种感觉也只能是如人饮水。
过了头七,老太太入土为安,孝子吃的苦这才算到头。从第二天开始,除重孝换长孝,在灵位前庄庄重重地摆供品磕了头,就算正式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守孝期。
按最正统的礼法来说,这三年里孝子不能做活儿,不能串门儿,不能……那啥,再严重点甚至还得坟前守墓。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宣示孝道,然而如果真这么干了,却必然会带来许多不便。不过国人向来会变通,所以这也就不算个事儿了。
怎么变通呢?比方说守孝长达三年,必然会耽误许多事,所以为了宣示孝道,咱就往最大了说。什么数最大?当然是九,一年九个月,三九二十七,这就生生砍去了将近一年。
再比方说……那啥。这个没法说,毕竟只要脑子没长在大腿根儿上,一般人忍忍还是能守住的。不过说到底这毕竟是黑屋子里避着人的事儿,谁能看得见?据说北宋时有个诗词双绝、驴脸大胡子的哥们母孝刚完怀里就抱上了大胖小子,也没见谁说这孩子早产。
还有守孝不允许做事……开什么玩笑,不做事哪来钱糊口填肚子?这世道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所以除了拿朝廷俸禄的官员以外,一般人很少守这一条。只要别闲着没事乱登别家门,把晦气带给别人,那么也就不会有人管闲事。
等老夫人丧事办完,秦越的苦就算是到头了,往家里一躲,怎么生活别人都看不见。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得好好洗个澡去去满身油泥和晦气。
五代人的浴桶与现代的淋浴和洗澡盆不同,是一种高大阔圆的木桶,盛上水可以把整个身子浸在里面,秦越觉着新鲜,这一次洗澡比以前用了足足多一倍的时间,害得那个替他不停倒水搓背的秀娘大是叫苦。
此时已是冬季,但洗澡的房子狭小,而且里头充满了热腾腾的蒸汽,所以秀娘虽然身着薄衫,依然满头大汗,汗透的衣裙紧贴在玲珑的娇躯上,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红楼梦不是说有什么通房大丫头?老太太把秀娘给了那个地主羔子,不对,现在应该是我了,那意思肯定是让她当通房丫头给我暖脚,这丫头已经十六了,应该不算幼女……”
秦越坐在澡桶里眯缝着眼,但心里却忍不住去想……一些事,他斜眼向秀娘看去,见她虽然手里忙着,但一双妙目却总是下意识的向一边瞟去,那意思自然是不敢看秦越这副光身子的。
秦越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秀娘虽然面上嘻嘻哈哈,但内心深处却是看不起“自己”的,只不过是做了别家丫鬟,只能认命。然而秦越是顽主性格,明白“自己”有错,就算指天骂誓,光靠嘴说别人也不会信,所以并不愿意在言语上表现出来,见秀娘那副样子实在别扭,心里不觉好笑,便轻咳了一声道:
“秀娘,这水正好,看你热的那样,不如和我一起洗洗。”
“扑通”一声,秀娘手里的手巾掉进了桶里,因为热,她的俏脸早已一派绯红,现在再红一点也看不出来。
“大郎想什么呢!”秀娘装做无意的从水中捞起手巾,妙目不满的扫了秦越一眼,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才道,“现在是老夫人的丧期。”
刘氏夫人没把儿子教育好,但丫鬟却管教的很有规矩,秦越不敢再心存戏谑,正了正色才道:
“你说我想什么?我只是见你又累又热,想让你也洗洗,你又想的什么?”
“秦大郎君说我能想什么?我又不象大郎似的走街串巷。”
面对秦越的挑衅,秀娘红口白牙的反驳道。
“得得得,就当我乱想好不好。秀娘,你也别磨不开面子,屋里这么热,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脱了外衫还怕被别人看去?”
“我……”秀娘有些犹豫,但秦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热的难受,而且早晚……秀娘向门处看了看,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好,不过大郎不许手脚不老实。”
“放心吧,现在还是丧期。”
秦越满脸坏笑的给秀娘吃着定心丸。
秀娘又是一阵犹豫,半晌才将纤指伸向了腰间的衣带,薄衫滑下,肤如凝脂的香肩毫无隐藏的出现在了秦越的眼前。
她居然只穿了个肚兜。秦越偷偷咽了口吐沫。
“大郎,大郎!洗完了没有?”
秦贵的喊声外加推门声同时传进屋来。
“啊——”
门本来是虚掩着的,眼看就要被秦贵开,秀娘惊慌之下尖叫一声,慌忙穿上了外衫。然而这已经晚了,男女独处孤室,又有这么一声女孩气十足的尖叫声,让谁都会想岔了。等秀娘慌慌张张系好衣带打开门时,门外秦贵那张老脸早已经挂满了黑线,推门的那只手依然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去。
“贵叔,什么事儿?”
秦越没对刚才的误会做解释,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还是由他去得了。
“呃,呃……”秦贵站在门口大是尴尬,斜着眼看了看一旁满面绯红的秀娘,又看了看秦越,半晌才道:“大郎,刘老七,孙黑子他们到府求见。”
“不见。”
秦越果断的说道。刘老七、孙黑子是邺城六虎里的人,标准的破落户,与秦越结交完全是看上了秦越家里的钱,秦越之所以混到现在这样,多半和这些个老虎有关系,现在秦越要“重新做人”,哪里还会愿意再去理他们。
“是啊,大郎,我刚才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我说大郎居丧不见客,可他们硬是自己闯进来了。”秦贵满脸不肯担责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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