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怒道:“我怎么不敢,赌就赌,难道师父还会怕徒弟不成?好,你站在一边。”右掌微运真气,拍在杨剑嗔背后的“灵台穴”上。只见杨剑嗔身体一颤,一张脸忽而变得通红无比,忽而变得青绿非常。杨韵泽从未见过这种情景心下好生纳闷。过了片刻,杨剑嗔脸色渐渐定,额头渐有些汗珠。道士长袖一挥,道:“好了,这下我已将你爷爷恢复得更好,等他醒了之后,便你可以跟着我安心练功了。”
杨韵泽见爷爷气息渐畅,脉搏也渐稳了下来,知道并无大碍,心下稍安。原来那道人行前与杨剑嗔所吃的药丸,并非是他所说的什么“断肠腐脏”的毒药,相反还是一种极具奇效的丹药,只是这种丹药的药性极烈,食者服用之后,倘若无人在一旁以内力相助迅速解化药物的效用,便会感到体内真气四处冲荡无处可泄,因而导致出“气虚”的现象。那道人用纯阳功力为杨剑嗔促化了药丸的效用,使之循经逐脉而行,自然而然气通脉畅,精神比之先前要震奋得多了。
杨韵泽想要将杨剑嗔背回破庙之中,无奈他力气太小,身形偏也极是消瘦,如何能够背得动杨剑嗔?道士见状,双掌环抱一圆,两掌之间陡然间显出一道紫色霞状的气物。双掌一推,那团紫气突然变得极大,宛如一张大床一般。道士左手提起杨剑嗔往那面“气床”一扔,杨剑嗔竟被牢牢托起,向破庙飞去。三人飞回破庙之中,杨韵泽择了处干燥之处让杨剑嗔躺下来。收拾完一应物事,只见道士招手相邀。
杨韵泽小步走出门外,道:“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能够赢得我一次,便算我输了。那好,你听着,我们先来比第一样本领。”道士道:“比什么本领?”杨韵泽笑道:“人放心,我自然不会比你不会的本领。你是一代武林宗师,要比自然是与功夫方面有关的。”道士奇道:“你要跟我比功夫?你学过功夫么?”杨韵泽点了点头,道:“我曾跟爷爷学过几年的”八段锦“的内功。不过,这一次不一定武功高,就能胜。”道士奇道:“臭小子,有话快放,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赢我?”杨韵泽微微一笑道:“师父,你的内功已达到炉火纯清的境界,那我们第一场便是关于内功方面的。”
当下从树林中找来两块手掌大小相差无几的石头,道:“我们二人一人一块石头,看谁先把这石整的石块碾成粉末,这不但要考虑时间,还要考虑质量,我们将石头碾碎之后,还不能让它的重量有所减少。如果减少得太多,或是根本就没有完全碎成粉末的,便算是输。”道士心道:“慢说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块,便是一块房屋大小的石块,我也能够一掌打得它粉身碎骨。”当下欣然接过石块。
杨韵泽叫道:“开始。”杨韵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铁磨,恰好能够盛得下这块石头。杨韵泽转动转柄,不多时铁磨里的铁块已将石块磨得细小如末。而那道士一掌拍在那石头上,砰得一声,虽是拍碎了石块,但只能将其拍成比石块略小的石子,倘要揉成粉末,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第一场比赛自是杨韵泽得胜。
道士虽有些不服气,但这比赛却又没有明文规定不准使用外物。倘若说到外物,那么他使用的真气击拍,那也算是借助于外物了,道士哑口无言。
杨韵泽轻轻松松胜了这第一局,心中更加自信,便道:“第二局是比轻功。”道士更加诧异,心道:“刚才说是比内功你借用了铁磨,这一次比轻功,且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心中虽有自信,但见杨韵泽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怀疑。杨韵泽扎了个草人,顺着大路绕了半个圈子,插在地上,道:“我们一起用轻功向那里跑,谁先达到,谁就赢。不过可不准用脚踏这个捷径。”说着一指,只见那草人正在隔壁几丈远处。但要顺着杨韵泽所指定的路,行来却约有几里之遥。道士本还担心他会从这条捷径跑去,此刻一听他自己提出来,心中登时大喜。连连点头。
杨韵泽叫道:“开始。”道士身形如电一般向前疾冲而去。杨韵泽作势跑状,眼见道士跑得远了,径从左面跑去。眨眼之间已然跑到头。道士行动如风,也在片刻之间飞至。道士一见杨韵泽从捷径跑来,不由大怒道:“这一局你输了,你违背约定。”杨韵泽奇道:“怎地我输了,你没有看见我比你先到好几步么?”你违背约定,怎么不算输?“杨韵泽更加奇怪道:”我怎地违背约定了?“道士道:”你说过不准用脚踏这条捷径,偏你自己踏了,你说违不违约?“杨韵泽道:”照啊,我既是说过不准用脚踏这条捷径,我可没有用脚踏,不过是用鞋子踏而已,我说过不准用脚踏,但我没有说过不准用鞋子踏。鞋子与脚是不可相提并论的,这一点你都不知道么?“道士脸上通红,怒道:”我怎地不知?我……?“心下暗骂道:”这臭小子简直比他前世还要精灵得多。害得老子连连上了两次当。“杨韵泽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今天白天便比到这里,现在留给你二个时辰时间回去好生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比最后一场。“道士怒道:”现在不比,干么要等到晚上?“杨韵泽道:”现在有月亮,有星星吗?“道士骂道:”自然没有,明知故问真他妈的混蛋之极。“到得晚上,二人吃了些干粮,食罢。道士忍不住叫骂道:”臭小子现在既有月亮,又有星星,不比,更待何时再比?“杨韵泽笑道:”那好,师父,我念在你对徒儿一片好心,这一局就让你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跟随着师父学功夫,习神技。只是爷爷他病得如此厉害。却叫我如何放得下他跟你而去修习这些神技?师父,这一局徒儿认输了,不用再比了。“道士见他说这番话时言辞甚是肯挚,不由得豪气一冲,说道:”怎能不比,就算你这一次必败,那也须输得光明正大,输得光光荣荣,这才是我‘游闲真人’的好徒弟。“杨韵泽心道:”原来这道士法名叫做游闲道人,果然人如其名,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便道:”好!既是师父有令,徒儿不敢不尊。徒儿便是输了,也是输得光荣了。“道士点头大笑。杨韵泽随即说道:”这一局便是将天上的月亮以及星摘下来送到对方的手中。师父,徒儿丝毫武功不会,又不懂得飞纵之术,便是连鸟儿也捉不到一个,更何况是月亮星星,所以这一次还是由师父先请。“游闲真人本想着他会在这星星月亮之上大作文章,但不想却出了这么个难题,他是得道高人,于天外飞行,腾云驾雾之术熟之甚矧,心知这月亮星星看似是极小,实则是巨大无比,慢说是一个人,便是大地也未必能够盛得下一颗月亮。
如何能够放在他的手中。杨韵泽让自己先来,无疑却是在给自己下一个极大的难题,自己解决不了,这一局就算平了,但以整局来说,杨韵泽已是连胜两局,这一局无论平或输,总的来说还是输了。忙推辞道:”非也,前两局都是我这个师父先出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轮到你先出手了。“杨韵泽面有难色,沉吟道:”这个……?“游闲真人见状心中窃喜。杨韵泽道:”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一局便由我免为其难先出手了。“当下从怀中掏出一块黑物走到游闲真人的面前道:”师父相烦你为我打开里面的东西,我要行功做法。“说着往地上一坐,正襟危坐,颇有念咒作法势。游闲真人哈哈一笑,心道:”你小孩儿家也会念咒作法么?慢说是你,便是你师父我,也无此功力能够将月亮星星握在手中。“伸手过来,打开黑物,登时间一道极刺目的圆光从里面射出来,正是月亮。周围稀稀疏疏地布些星星。原来这黑物里面装了块铜镜,这时月亮正移到二人头顶正上方,游闲真人一打开来,里面的铜镜立时反射月亮的光华,天上的月亮及星便在他的手里了。这一局游闲真人便又输了。
游闲真人知是又上了杨韵泽的当,杨韵泽刚才面露难色,却是要迷惑自己以为他已经黔驴技穷,必败无疑了。所以便让自己对他消去防备之心,故而能够装模作样地要自己为他拿着这个铜镜,却又不让自己知道是个铜镜,他怕自己一旦知道了他的计谋便不会接过这个铜镜,那么这也就不算是”放在对方的手上“了。
游闲真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目忽又变得赤红如血。杨韵泽想起那晚之变,心中复又害怕起来。游闲真人忽地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果然不愧是我‘游闲真人’的弟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忽地又哈哈大笑起来。杨韵泽只觉耳膜一阵激烈震动,头脑一阵晕旋,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晕晕迷迷之中,杨韵泽只觉耳边呼呼风作响,但身上却没有感到半点凉意。身体飘飘荡荡,轻如鸿叶,随风而飘一样。杨韵泽想要睁开眼睛来看,但却怎么也睁不开。不知过了多久,杨韵泽好似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陡然觉得身下一冷,接着双脚似被冻得有些麻木,杨韵泽猛地醒来,却见自己睡在一片大雪山上,而爷爷正睡在自己的身边。身后面放着百宝箱,包袱等物。
杨韵泽一摸爷爷的脉搏,感觉到跳动虽然有些微弱,但跳搏有序,一时间倒也无碍。忙从包袱中拿出两件大厚袍子给杨剑嗔盖上。放眼望去只见冰峰料峭,远远近近全是冰山雪岭,一眼望去有如到了所天外冰雪世界。杨韵泽心下一惊,心想:”我刚才明明还是在那个破庙之中,怎地一会就到了这雪山里了?这又是哪里?“站起身来,只走了两步,但感觉到地面极滑,上面虽见是厚厚的白雪,实则不知已是是积了多少的冰雪,早已变得坚硬异常。杨韵泽俯身鸟瞰,只见下面白茫茫一片,全是雪。
杨韵泽站一会,只觉上面风很大,身体不由得瑟缩起来。杨韵泽拿出一件薄薄的袍子,披在身上双手不住地搓动以取暖。心想:”这是什么鬼地方,怎地除了雪之外,却什么也没有了。“搓一会,只觉得越搓越是冷,只好拿出干粮,却见剩下的干粮只有那么一点,只怕未必够二人吃上两天,便是节衣缩食,最多也只能撑五六天。只得又放回。
杨韵泽见这冰天雪地里,定没有野兽之类的前来偷袭,放心地四下里走看了番,却一无所获,这四面皆是冰雪,哪里还辩得出哪里是东哪里是西。况且,此时既无太阳,又无星星月亮,便是再聪明才智之人,也是竖手无策。杨韵泽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心想:”难道便让我与爷爷饿死在这冰山雪岭么?“正自苦恼,忽听杨剑嗔咳嗽了一声,口中呻吟了一下,杨韵泽急转过身来,却见杨剑嗔已然坐了起来,正要将身上的厚袍子脱下。杨韵泽大喜道:”爷爷你醒了。“杨剑嗔嗯了一声,四周看了一下,忽然惊道:”昆仑山!“杨韵泽奇道:”什么?“杨剑嗔一字一字道:”昆!仑!山!“杨韵泽吃了一惊,道:”这里是昆仑山?“杨剑嗔点点头,忽地奇怪地看着杨韵泽道:”韵儿,你是怎么带我来的?“杨韵泽满心疑惑,道:”我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了。“杨剑嗔摇了摇头,又问道:”你可是遇到什么人怪异之人么?“杨韵泽想起那个”游闲真人“,脱口说道:”游闲真人!“杨剑嗔道:”游闲真人?这个人的名字倒是没有听说过。嗯,是这位游闲真人带我们来的么?“杨韵泽心下奇怪,暗道:”这个游闲真人既是想方设法地让我跟他去学什么功夫,却又怎会不辞远劳,带我和爷爷来到这里?倘若不是他,又是谁呢?“摇摇头道:”我也不晓得,或许就是他。啊,爷爷,你说这里就是昆仑山,那这里怎么没有神仙?就是连个房子也没有啊。“杨剑嗔道:”神仙一事,有与没有却又有谁知?就算有神仙,这也是可遇不求之事,这位游闲真人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我们爷孙二人走出数万里来到这昆仑山,想必是个高人异士。或许他也是神仙也说不定。“即又想:”看这里的山势走向,与那传说中的道教圣尊‘幽云观’所在地倒是极为相似,不知是否有幸得见这些传说中的得道高人。倘能一睹仙貌,即便得不到所谓仙丹,亦不废此一昆仑之行。“想着,用力站起,只觉双腿这些日子没有活动,已是麻木不仁,虽可勉强站起,却已是竭尽力量,若要走起步来,只怕是再也不能。杨韵泽见他脸上胀得通红,身子颤微微地几要倒下,忙奔过去失助他。杨剑嗔拂袖示意不用,用尽力气迈开一步,不料这冰地面滑溜无比,杨剑嗔脚下本就极为不稳,加之这一滑,便即跌倒。
杨韵泽大惊,叫道:”爷爷,你怎么了?“杨剑嗔摇摇手道:”没事,好几天没活动筋骨,一走之下竟有些不惯。走走但无事了。“杨韵泽知他是在掩饰自己的病况,伸手掀开他的裤角,但闻一阵淡淡的腥臭来,小腿上青黑一片,上面的肌肉已经开始腐烂,尽管有这里寒冰冰冻,却似是毫不起事。
杨剑嗔急忙将裤角盖下,勉强笑道:”爷爷只是腿上染些了泥巴,洗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杨韵泽忍不住泪珠如雨,哽咽道:”爷爷,你的腿已经开始腐化了是不是?“杨剑嗔笑道:”什么腐化?不过是染上了些泥巴罢了。碍什么事?“杨韵泽见他笑得越是勉强,心下就更加确定自己所猜非误,鼻子一酸,哭道:”爷爷,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你快快想想办法救救你自己。“杨剑嗔笑容僵结,道:”爷爷怎会死,爷爷怎会舍得下扔下你,腿上不过是粘染了些泥巴罢了。“说到后面不由哽咽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山岭间传来一阵缓慢而有韵律的钟声,震荡回旋于山谷间,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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