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骑士二十二三岁,头戴方巾,一身月白衣衫处处褶皱,容颜憔悴,不过依稀可以看出他的俊俏,他对着刘芸道:“姐姐无能,只筹到了三千贯钱。”
刘芸轻轻掠了掠她散乱的青丝道:“姐姐这么聪明的人物怎么糊涂起来?就是筹到了钱又如何?他们还会找出千百个理由霸占我家的船,我......唉,古人说红颜祸水,这就是我的命吗?”
声音低微,如怨如慕,闻之让人泪下。
郎兵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对黄六道:“黄兄,我们可以筹到七千贯吗?”
黄六琢磨了一下道:“不容易啊,要是士卒刚领到赏钱的时候还勉强可以,如今谁知道他们花了多少,我又不认识什么高官,一万贯,实在太多了.......”
是啊,一万贯,如今宰相一年的收入不过一两千贯,大米不过四百文左右一石,如果按照他在网上看到了古今货币对比算,一万贯基本相当于三百万人民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笔巨款!郎兵心里一凉,难道这最后一条路也行不通吗?
韩仓刚开始听说他要筹钱,吃了一惊,他妹夫交代的很明白,要船,还有那些船工!随即看到郎兵露出窘态,这才想起那可是一万贯,他一个小小的从七品武官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韩仓忍不住讥讽一笑:“想做好人也要有做好人的资本才行!”
一只小手轻轻地拍了郎兵一下,一股淡淡的幽香涌入鼻孔,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道:“郎兄怎么忘了我了?小弟还有家资,一万贯还拿得出手!”
郎兵惊喜地跳起来一把抱住了折御芬,大笑道:“好兄弟!”此时他甚至忘了他已经发现了折御芬是女人的秘密,得意地瞟了韩仓一眼:“我没有资本,但是我有朋友。”
折御芬脸上一红,轻轻地推开了他。折御勋轻轻地拉了折御芬一把,想让她不要多事,现在是非常时期,新皇刚刚登基,还不知道对他们折家是什么态度。他昨天已经打听出了那个陶大人就是起居郎陶文举,虽然品级不高,却是实实在在的重臣,负责掌记录皇帝日常行动并参与国家大事,是皇帝的近臣、信臣,他的一句话有时候甚至可能影响皇帝的决定,这样的人,怎么能轻易得罪?
折御芬甩开了他的手,小声地道:“哥,你怎么畏首畏尾的,还像我那英雄大哥吗?像折家的人吗?你还像孝文帝的子孙、拓跋氏的后人吗?”
一连串的拷问让年轻的折御勋脸色红涨,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他一向稳重,凡事总从大局考虑,但是毕竟是热血的年轻人,他豪情万丈地道:“我哪里是怕他,只是怕爹爹怪罪罢了。”
这边韩仓脸涨的像猪肝一样,指着折御芬道:“小子,休要多管闲事,知道你家大爷后台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折御芬得到了哥哥支持,底气足了起来,轻蔑地一笑道:“不就是起居郎陶文举吗?本......本公子还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你.......”韩仓不仅大吃一惊,而且慌了,此人不仅知道了他后台,还敢说出了他名字,这人是什么来历?
折御芬看着韩仓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大感快意,拍拍手道:“还不快滚,钱我会让人送去户部。”
韩仓显得更吃惊了,他张口就道:“别......”他身边的顾三急忙拉了他一下,韩仓急忙住了嘴,顾三陪笑道:“敢问公子贵姓?”
折御芬仰起头道:“不敢,鄙人姓折,哥哥就是这位折御勋,想找麻烦我们随时恭候。”
这人腻也奇怪,自己做事,不说出自己的名字,却拿出自己哥哥顶缸。不过顾三没工夫去细想,他谄媚地一笑道:“既然折公子开了金口,不看僧面看佛面,此事就此揭过,钱的事情吗,就算了,我家大人自会处理好,不用麻烦公子了。我们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顾三说着,急忙拉着一头雾水和心有不甘的韩仓匆匆离开了。一出了门,韩仓甩开了他的手,鼓着眼睛道:“给我个理由。”
顾三小声道:“韩老大,我的亲哥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份公文虽然盖了户部的大印,那是靠着陶大人的面子弄下来的,实际上户部根本没有这笔钱的任何记录。你想啊,要是真的让他们把钱送到了户部,那不是露馅了吗?到时候你我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呐。”
“哦。”韩仓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道,“这茬子事我怎么忘了。妈的,一万贯真让老子给,老子哪里弄去,自然是空的了。小三,多亏了你提醒啊。”
韩仓又庆幸起来,咧开嘴一笑。顾三不由的心里鄙视,提醒道:“韩老大切莫高兴太早,还是想想怎么向陶大人交代吧。”
听完这句话韩仓立即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当天晚上他硬着头皮去见了陶文举,没想到陶文举仔细听完,却没有雷霆大怒,而是站了起来,踱着步子,韩仓听得他嘴里来回念叨着一句:“姓折?折,折家军?难道折氏来人了?”
陶文举挥手对韩仓道:“此事你手下那个顾三办的很好,你回去吧,刘家不要再去了,刘家船铺的事也别管了。”
韩仓惴惴不安地道:“大人不怪我?”
陶文举冷笑一声:“你也配我怪,还不快滚。”
“是是。”没想到,韩仓真的两腿一曲卷成团儿滚出了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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