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军医已经给燕南包扎好了,郎兵高声对士兵们道:“还有谁有伤,抓紧要军医给弄好,等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
士兵们原本以为经过这么一闹腾,郎兵会停止训练,让他们好好休息,没想到他还要继续训练。这么一来,他们不是白闹了吗,士兵们顿时不愿意了,纷纷叫嚷起来,诉苦的诉苦,哭闹的哭闹。
听着他们唧唧歪歪的,郎兵更加烦闷地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大吼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的,郎兵身子一软,直向地上倒去。折赛芬离他最近,连忙一把扶住了他的身子,郎兵倒在她怀里用力睁开了眼睛,语声孱弱地道:“不能停,一会就开拔........”
“你......你......我看还是休息吧.......”
折赛芬眼眶中滚动已久的珍珠儿滚滚而落,打在郎兵的脸颊上,流进嘴唇里,咸咸的,郎兵想伸出手来抹去她的眼泪,手刚伸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郎兵苦涩一笑:“这身体还练的不够.......,哭什么,又没死,就算死了也不哭,男儿流血不流泪.......”
折赛芬咬着嘴唇,泪珠儿更多了,她心里大声地道:我就要哭,我又不是男人!”
“扶我起来......”郎兵借着她的手挣扎着站起来,脖梗子转了转声音嘶哑地叫道:“黄六呢,黄六呢........”
黄六急忙走过来,应声道:“属下在,我在。”
“替我告诉士兵们,一定.......一定要坚持下去,就算死,也要给我走完,这是命令......把我绑在马背上,大军......开拔........”
他话未说完,头一歪,晕死过去。
折赛芬用力抱住了他的头,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角依然微微翘起,在无声地告诉她他的倔犟!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折赛芬紧紧地搂着他的头,忽然一抹眼泪,把郎兵交给身后的折雍,她挺起身子,高声道:“大伙听我一言。”
在郎兵倒下的那一刻,士兵们就静了下来,此刻三千只眼睛盯着折赛芬,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还要说什么。
折赛芬看了一眼郎兵,语声沉缓地道:“我是外人,是你们将军请来的临时教头,你们一练好了马术我就会离开。我是外人,本来不该插话,但是今天我不得不说,不能不说了。
你们的训练让我感动,你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长在塞外,从小骑在马背上,从来没有想到过骑马也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我佩服你们的将军,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是懦夫!你们的将军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你们看看他单薄的身体,还没你们好,但是每天拼命咬着牙,就是为了给你们带个好头!
你们苦,你们的将军更苦!你们每天还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可以倒头就睡,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但是郎兵不行,他是你们的将军,是你们的头儿,什么都要他操心!在你们躺下休息的时候,他在割马草,在寻找合适的路线,在为你们的饭食伤病操心!
比起你们的将军,你们实在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们看看吧......”折赛芬扯下郎兵的裤子,大腿上白纱布缠的层层叠叠,最外层的依然磨破了,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分皮肉的样子,周围全是紫红的血块,新血和旧血块层层叠叠地交织着。
折赛芬看着郎兵的下肢,没有一份羞涩,眼中全是感动和钦佩,还有无尽的爱慕。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将军,这天下有几个这样的将军?”
士兵们默默地看着郎兵,盯着,眼睛一眨不眨,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现在你们的将军倒下了,但是他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你们更应该好好训练!像个爷们儿的都给我站起来,挺起你们的腰杆子,再说一遍,你们能行!”
燕南拄着马刀站了起来,他吃力地走到郎兵面前,对他行了军礼,声音嘶哑地叫道:“将军您放心把,我燕南就死在马上,也要完成您的训练!”
士兵们都站了起来,尽管很吃力,他们还是用力挺直了腰杆子。他们不约而同地向郎兵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将军........我们行!”
然后一起相互帮助着,上了战马。
折赛芬和折雍把郎兵绑在马背上,缰绳紧紧地攥在折赛芬的手里,两马并辔而行。
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不屈不挠地沿着沂水的尽头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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