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人........”卢多逊充满担忧地道,“这可能真的引起党项人和大周的战争,皇上也会对您心生不满。”
“哈哈哈........”郎兵转生往刺史大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太小看皇上了,皇上什么时候怕过战争?兴许,皇上还巴不得我教训教训这些党项人呢。野利明圭说什么要去进贡,哼,他们哪年不去进贡?所谓的进贡不是变相的交易,能够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利益,没有利益,你以为他们会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嘿,正好满足那帮歌颂太平的士大夫的虚荣
卢多逊毕竟是读书人出身,身上沉淀着某种与之相连的东西,不由的分辩道:“也不完全是虚荣心,他们毕竟向大周臣服了嘛。”
郎兵笑了笑道:“今天你的表现可不太好,没有必要向别人示弱,这个世界就这样,弱肉强食,最终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卢多逊对此不敢苟同,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天下大乱,礼仪崩坏,现在正是武夫当国年月。过了一会儿才出了口气道:“将军,您难道真不担心........”
“担心什么?”郎兵冷然道,“你都叫我将军,将军嘛,不打仗要什么将军?我们来灵州不是来观光旅游的,是来打仗的。不打仗我如何掌握军权?”
“行了,你就放心吧,我敢保证大仗打不起来的,至少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人。”郎兵见卢多逊还有些担忧的神色,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担忧,就多解释了一句。
卢多逊这才点点头,“那明天的案子。是否将军亲自审理?”
“呵呵,这个我可做不来。你精通周律,还是由你来审为好。其实呀,明天的案子也没什么可审的,人证物证都齐全。走过场而已。不过你要做好了,做得让整个灵州----不,整个朔方都知道本将军的名声。”
卢多逊放下了心事,也恢复了书生本色。笑道:“放心吧,将军。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一定把这个火给您烧得旺旺地。”
“那好,你忙吧,把该准备的都准备齐活喽。”郎兵伸了个懒腰,“好几天没睡个舒服觉了,今天沾了那个野利公子地光,可以在府里的大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了。”
卢多逊笑了笑,眼光中说的敬佩,把郎兵送出了刺史府。他就开始为明天的事情做准备了。
节度使府,黄旄和冯继业相对坐在大厅中。魏铭和三名属下在稍远地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监视着他们。
冯继业静静地听黄旄说完,叹道:“由他去吧。”
“大人估计党项那边会有什么反应?野利明圭可是野利乞力的私生子。唯一的儿子!”处理政务黄旄说第二,在朔方绝没有人敢称第一,但要说到军事,他连平日正眼都不愿看的牛万都比不上。
“小战是免不了地,大仗打不起来。这些番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真要打起来他们讨不了好。我朔方两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我看也就是野利乞力和我们闹腾闹腾,其它几个部落不会真心为他卖命的。又没有什么好处。”冯继业不在意地道。
黄旄点点头道:“郎兵大概是吃准了这点,不过他又有什么好处,除了赚一个虚名,把西边最大的党项部落得罪了,他难道不知道朝廷还要从党项人手里买战马吗?”
冯继业嘿嘿一笑道:“年轻就是年轻,郎兵不过想出出风头,显显自己的能耐。或许他根本没打算从党项人手里买马。山丹马比党项人的马好多了,就是太贵了。”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目光,“郎兵军中就有三百匹山丹马,其他的也都是契丹军马,都是好马呀。”
“是好马,却比党项马贵得多,路途要远得多,朝廷用不起,他郎兵也弄不出这么多钱来买马,老夫实在想不透。”黄旄摇摇头,觉得郎兵不像冯继业说的那样简单,他看不透这个年轻人,总觉得有些高深莫测。
“也许他想从党项人、吐蕃人甚至阻卜人手里抢夺战马也说不定。”冯继业讥讽道。他笑罢向魏铭等人地位置努努嘴,苦恼地对黄旄道:“黄老你想想法子,让我好摆脱他们,整天刀架在脖子上受制于人不说,睡觉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哪会儿头上的马刀就落了下来。”
黄旄道:“大人尽管放心好了,郎兵大好前途,舍得于大人同归于尽?”
“那可说不准,我可听说他以前就是个愣头青,打起仗来不要命地。”
“那是以前。”黄旄看着冯继业苦恼的模样,压低声音道,“忍忍吧,要不了几个月的。”
冯继业眼睛一亮道:“黄老有法子,快说。”
黄旄侧头看了一眼往这边张望的魏铭一眼,等他转头看向别处,才压低声音道:“也不能说有,有些眉目而已。老夫已经派人去查这个几个人的底细了,郎兵能威胁你,我们就不能威胁他们地家人?”
“高!黄老就是黄老。”冯继业眼睛亮地像灯笼,“郎兵的家人咱们没法弄,那几个虾兵蟹将还不易如反掌?”他不由地得意一笑,“黄老您可要快点,让我早脱苦海呀。”
“不.......”黄旄脸上带着诡秘之色,“只有你依然在郎兵掌握之中,他自以为胜券在握,才能够放心大胆地做事,对我们防范之心会大大降低。”
冯继业一听就明白了黄旄的意思,姜还是老的辣啊,不过他嘴里还是道:“那要等多久?”
“大人见过苍鹰缚兔吗?”
冯继业道:“我见过,黄老不是也见过吗?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养了好几只鹰,用来狩猎。当年随父亲狩猎刚好见过老鹰俯冲而下抓兔子的场面,那俯冲之势迅捷凌厉壮观,兔子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或许是想起了往事,冯继业的眼光有些幽深,他瞟了黄旄一眼道:“当时候黄老不也在场?”
“是啊,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节度使大人也..........”黄旄喟然感叹道。
这个节度使显然不是指他,冯继业有些不悦,本节度使在这里呢。好在黄旄没接着说下去,而是道:“苍鹰缚兔讲究一击必中,一击必杀。抓紧了机会,不给对手丝毫反抗的机会。”
冯继业眼里闪着精光,也不计较黄旄心中的节度使永远是他父亲了,声音低沉地问道:“什么机会?”
黄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朝廷派郎兵来干什么的?”
“表面上是剿灭沙匪!”冯继业不解地道。
“和蚌相争,渔翁得利。”黄旄阴阴一笑,“公子什么都不用管,尽管放权,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等他练好了兵就让督促他去和刘沙虎作战........”后面的声音更低了,以至于冯继业不凑过头来都听不清楚。
好狠,好毒的计谋,竟要把郎兵、刘沙虎一锅端端掉!冯继业看着一脸平淡的黄旄,放佛刚才出那个毒计的人不是他一样,不过他却是心怀鬼胎,笑容有些勉强。
在黄旄的逼视下,冯继业略一犹豫就下定了决心:“那就让郎兵得意几个月,到时候本节度使要他加倍偿还!”
一张大肥脸整个儿扭曲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更见狰狞。
十月七日的灵州刺史衙门格外热闹,人挤着人,把刺史衙门门前一条街都围死了。
灵州的官员心情复杂,百姓心中更多的是兴奋,年纪大的还依稀记得十数年前胡骑攻破灵州城的惨状。这也新鲜事儿,公开审理的是党项部落首领的亲侄儿,不能说开天辟地头一遭,近百年来肯定没有过。
郎兵淡淡地凝目于热情高涨的百姓,这年头娱乐活动实在太少了,这事儿一过他们又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吧?回过头来扫了一眼黄旄,他正悠闲地品着茶,不时摇头晃脑,似乎在赞叹茶的美好,下面的热闹显得和他毫无关系。郎兵知道他是打定主意,放手由他了,就把目光放到了台下,赵三金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台下,额头上一片赤红,掩不住一脸的哀伤。
赵三金天还没亮就来了,见到郎兵的时候兜头就跪倒了,砰砰砰地硬生生地叩了三个响头。他是混混起家,当年全靠着敢拼,眼头儿活,被冯晖看上了,才有了今天的基业。当年冯继业发生政变,他马上见风转舵,就越发做大起来。
他可是太清楚这官场的门门道道了,昨天一下了牢,他知道自己要被充当牺牲品了,他完了。没想到新来刺史大人居然让人把从牢中送回来,还要公开审理此案,为他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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