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当先的是两列整齐的军士在前面开道,军士们用手中武器毫不留情的驱赶路人,吓得大伙纷纷走避。后面紧跟着一名策着青骢马的黑衣男子,正是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紧随其后的一人,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上正中处生了个肉瘤,就像一只有角的怪物,狰狞可怖。却是宇文阀的青年高手宇文无敌。
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
宇文化及端坐马头,面无表情,缓步踱来,今次隋炀帝听闻杜伏威要攻打丹阳,丹阳离江都不远,隋炀帝大不放心,竟派他前来督战。
却说徐子陵刚换好衣服,正待走出门去,却不料宇文化及经过,吓得赶忙缩回头去。心头犹自惊魂不定,徐子陵只道是宇文化及是收到风声,前来抓他的。却不曾想到事隔数月,宇文化及早已将他淡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更何况如今叛乱四起,宇文化及又哪来的心思四处找寻他。
旋即想起惨死在他掌下的寇仲,心头不禁涌起熊熊怒火,但徐子陵心知此时的自己必然不是宇文化及的对手,无奈只好强压下心头强烈的报复心理。徐子陵躲在成衣店里屏息凝神,苦苦地克制着想冲出去的冲动,紧握的双拳深深地嵌入肉里,徐子陵心头只剩下浓浓的仇恨,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徐子陵心头虽有压不下的仇恨,但却也不乏前所未有的紧张,虽然他明知道宇文化及没有透视的本领,自己躲在这里,宇文化及断不会发现自己的行藏,但是想归想,心里却依旧怕得要命,一旦被发现,他徐子陵今生可说就这样完了,更别说为寇仲报仇了。
突然徐子陵晋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原本激荡的心情竟奇迹般的平和下来,徐子陵只觉心灵一片宁洽,就像一个清潭,反映着眼前的事物。阳光由窗外门口透入,洒在徐子陵身旁,一切是那么宁恬美好。
接着徐子陵感到脚心奇热,头顶则寒气浸浸,体内真气澎湃,不住流转,使他自然而然就依着《长生诀》内的图样去催动真气,眼睛同时明亮起来,而脑中竟清楚“看”到屋外的情景,喧闹的人群,整齐的禁卫军,有若一幅图案,徐子陵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便是最细微的东西也休想逃出自己的掌握。
屋角那由丝线织成的蜘蛛网孔,充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道理,丰富多姿,看似相同的小方孔其实每个孔闲都有微妙的差异,光暗大少均有不同。而它们却连成了一片不能分割的整体,既是独立亦是互相在影响着。
“嗡嗡”之声在耳边响起。
一只蚊子在屋角盘旋,似想找一个落脚之处。
蚊子尝试了几趟后,飞往一角去。
它立时惹起了一条伏在房顶天花上的壁虎的注意,迅速横移数寸,又再俯伏不动。
壁虎的动作既稳重又灵活,动中含静,静中含动。
徐于陵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隐隐捕捉到动静间的真义。这就是《长生诀》的奇妙之处。
徐子陵平和地“目”送宇文化及缓缓地离去,终忍不住心中的恨意,狠狠地瞪了宇文化及一眼,心境一变,那奇妙的境界登时不再,再不能把握到周围的变化。
徐子陵怔怔地坐在床头,没想到城门竟被严密地封锁了,更可怕的是看守城门的官兵竟拿着一副画像在那里逐人对照,而那画像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徐子陵。徐子陵不明白到底自己的行踪泄露了还是宇文化及每到一个城市就这样追查自己的行踪。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现在只能希望宇文化及能够早日离城了。
“啪!”
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徐子陵倏地站起,心中暗叫不妙。
门口鱼贯般的进来了一队禁卫军士,进来后分列两排,似是迎人进入。
接着,宇文化及背负双手,斯斯然地出现在门口。
徐子陵心头大惊,但容色却是静若止水,脚下小心地往房间中唯一的窗口移去。窗开着,只要移到窗口,便有一线生机。
宇文化及似看破他的意图,哼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这时徐子陵正好移到窗口,听到宇文化及的冷哼,心中叫糟。
徐子陵从窗口偷偷往下一望,登时手足冰冷。果不其然,大群禁卫军士聚在楼下,手持弓箭,严阵以待,显是防他跳窗逃走。当中一人,头生肉瘤,狰狞恐怖,正是宇文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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