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青青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得险些把雪梨吞进了气管。我放下汤匙道:“好吧,你要说啥就说吧,我在这专心听着。”
青青的眼珠又乱转了:“我认为爱情……应该是很长远的事情,必须是两人在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途后的相知,尤其是无论在疾病痛苦或灾难时都相互扶持的一种感受。……我说的对么?”
“对极了,你哪次说的话不是全对的?”这话听来耳熟能详,每部有结婚镜头的片子里主礼人都说一遍。我稍稍琢磨便明白了青青的意思,好个青青!我点头道:“完全接受,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朋友。”
青青的表情应是松了口气。我暗自沮丧。这番话本应由我语重心长的对她说的,我甚而设想过青青欲语不能我再安慰她然后她明白了,再增添对我的信任的样子。可现在,这青青!
“孺子可教也。”青青也点头。十分轻松。
假道学,我心里甜甜的说,拿汤匙和雪梨干架。
青青却以为我生气了,心神不宁的道:“我们谈完了恋爱……。”
我“卟”的笑出声来,险些喷满桌雪梨。
“都是你不好。不准笑。”青青满脸通红,恨恨的说:“还笑?心术不正的家伙。”
“不笑就不笑。”我强忍住。我的笑已引来许多目光,隔边那男的更因被打断,恶狠狠的盯向我,大有吃完红唇后把我吃进肚里的意思。
“我们谈完爱情这问题后你心中有没有少许的悔疚?”青青一本正经的问。
“没有。”我挺老实的。“这怎么能联系上?”
“真的没有?”青青仍满怀希望。
“一点也没有。”我是真的没有,又笑。
“没良心的家伙。”青青咬着下唇,“枉我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医院里陪你,居然连给我一点补偿的意思也没有。”
“我这不是请你喝糖水了?你又不准我以身相许。”我终于原形毕露,开始无三不四。
“呸,”青青道:“谁要你以身相许?”
“好了,有事你快说吧。”平素我帮人帮多了,也没见过如她这般耐心地转弯抹角的。
“也没啥大事的,只不过这周的星期天就是文理两院辩论大赛了,你若还有点良心……。”
我笑着打断她:“别和我说良心,我的良心已给狗吃了。理院的栋梁之材岂能叛变?……我就这模样了,要报答便以身相许。”我的模样是钱没有命倒一条。
“你……,胡说!不干就算。”青青下不了台:“不吃了。”掏出钱包来。
“说好我请的。”我赶紧付钱。
我们不再去其他地方了,青青显得很不开心。回校的路上我说今天晚上的星星好明亮啊,青青说是了知道了;我又说其实今晚的星星并不如何明亮,青青道不错确不怎么明亮;我再奇道满天漆黑难道你见着星星了?青青说是啊哪里有星星呢。
看她锁好自行车上宿舍,我心道:这便是你接近小女孩应有的下场。
泰来和文龙对我的早归颇感惊奇。泰来道:“你和林翊都是纳粹的闪电战,和女孩约会从不超过两小时。”文龙道:“那玩‘拱猪’吧,我已答应泰来说明晚起陪他回主楼学习,这学期再玩的机会不多了。”
我除了西服扔在椅上道:“怎玩?就三个人。”
“林翊在床上听radio呢。”文龙说罢转撩起蒙住林翊头的被子道:“林翊,喝杯冻水暖暖身体如何?”
林翊不愿,最终却被文龙又哄又求的赶下床来。文龙埋怨道:“这时分收音机里全是恋爱热线,关你屁事!你去教那些DJ就差不多。”
军阀重开战。上苍有眼,每人均喝了几盅不等,我犹觉口唇打颤而心里充满火样仇恨。我问:“文龙,离大考还有两个来月,你发哪门子邪赶着回主楼复习?性情大变?”
“就两原因。”文龙道:“首先不忍每期都是泰来提前孤身奋战,作为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其次我也想拿个好名次。”
我一语道破:“为你的政治资本捞学习资本吧?”文龙道你果是明眼人瞒不了你,顺手出牌害死了泰来。
我觉冻,穿回西服。
泰来喝着冷水,想想便叫起来:“文龙你这臭鸭蛋,骗我的花生吃?”文龙笑道:“周瑜打黄盖,怪得谁来?”
泰来要我评理,说文龙刚吃了他的一包咸干花生,而这包花生是换文龙陪他回教室的代价。早知文龙比他还急着学习,这花生该是文龙请他才对,又嚷道人证有林翊,物证是花生壳,文龙你赖不了的。
我有点惊奇:“翊,你就整晚躺在床上听广播?”
林翊笑笑不语,甩甩头发便发牌。泰来已知上当了,委屈的道:“为何总是老实人吃亏呢?小人当令了!”文龙便笑:“一包花生才三块半,值不值得给我扣顶大帽子?这年代变化快,谁叫你头脑不灵光?”
一直不言语的林翊突然插进一句来:“对极了,什么都在变,谁叫你不识时务?”
文龙“哎呀”的叫一声道:“泰来,你看到没有?大情人现身说法开你窍呢,谁能比他善变了?今天爱这明天是那。……啊,还有些事情是没变的,这星期又有好戏看了,文理两院辩论大赛星期天晚上在大礼堂举行,今晚回主楼的时候听到同学们都在议论这件事了。阿凡,你猜文理两院分别有谁参加?”
“还是老虫任主辩吧。”林翊淡淡的接话道:“又是一届了。”手中发牌不见丝毫呆滞。
我心猛的一跳。文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的青也参加呢,瞧你今次帮友还是帮妻?”又对林翊道:“看开点啊。老虫最风光的日子来了。可怜,自此一遭,又不知是哪个女生心灵破碎了。”
我心更慌,骂文龙:“真臭口,好端端的挑拨什么?”却一下就让文龙害死了,我扔牌道:“不玩了。”心里衡算着,喝了一盅冻水。
四人上chuang睡觉。林翊却道:“昨的多起蚊子来了?”便听得“啪”的一响。泰来高兴得无与伦比:“蚊啊蚊,大情人的血才是真正好味道啊,快去,去也!”将床板蹬得乱响。
林翊打蚊打了好久。我入梦前还老觉象有人啪啪地在打我的耳光。
这夜我却梦到了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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