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我暗骂自己，连这女妖小小的媚惑术都抵挡不了，还说做什么空前第一的妖王！我伸出左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耳朵里却只听得那女妖放荡至极的笑声，穿过我捂着的手，穿过耳朵，直传进脑袋里。
不行！再拖下去非糟不可！“嘿！”我大喝一声，勉强凝聚了一下心神，举剑就往那女妖杀过去。可那女妖不知又突然施了什么招数，一时我周围全是飞速转动着的媚影，每个影子都一样地衣衫凌乱，肌肤胜雪，边搔首弄姿边放声笑着，极尽诱惑之能事。
我挥剑劈向一个影子，那影子被一下子劈成了两半，却又迅速地恢复了原状，是假的！我转过身，又一剑劈开另一个影子，又是假的！我把剑收回胸前，一招横扫千军击出，荡起的劲风划破了七八个影子，可依然都还是假的！
一剑又一剑地击出，却始终没有一次能够造成真正的伤害。我的手臂渐渐有点麻木，不听使唤地乱舞着手中的“芦笙”剑，怎么办？怎么办？我脑子里不停地问着，却感到思维越来越迟钝。
“哈哈哈哈！”那女妖的声音越发的嚣张，从四面八方涌来，挤进我的耳朵。
我想使出龙舞万象爪来对付她，可是试了几遍，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聚集起精力，不知道是上次使用时耗费的精力太多还是什么缘故。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多管闲事的臭猴子，让你尝尝我的血心咒！受死吧！”那女妖得意地大声叫道。
“血心咒？”我木然地停下挥舞的剑，朝四周望去，只见每个影子都合上了双眼，双手都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兰花指，交叉，合十，张开。。。。。。那些纤细美丽却无比恶毒的手指灵巧地变化着，翻飞着，一团团血色的雾气缓缓升起。
“去吧！”那无数的嘴巴同时张开，大喝一声。
那些血色的雾气彼此缠绕着，飞旋着，结成了一张红得令我恶心的网，铺天盖地地罩向了束手无策的我。
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浓烈的血腥味无孔不入地充斥着我的鼻子，喉咙，刺眼的血红色让我的双眼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我耳畔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这声音？想起来了，当日在花果山猴宫中为出征之事烦恼时，也曾听过这声音，是从哪来的呢？是不是哪位高人在暗中指引我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那声音继续诵道，如洪钟长鸣一般，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渐渐有点清醒起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默默地重复着：“诸法空相？”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到了另一个祥和的世界，完全超脱了眼前的女妖和那恶心的血心咒，血腥味没有了，刺眼的血色也看不到了，灵台一阵空明。
像一阵清风拂过，我脑子里原本混乱的天空豁然开朗。刚刚是我自己受惑于色，心志迷乱，未能做出正确的抉择。既然真正的女妖只有一个，其余的都只是幻象而已，那其实我要做的是，根本不去理会那些变化的幻象，只要找出真正的女妖，那些幻象就不攻自破，我就可以在她的血心咒完成之前破掉它。
可是，真正的女妖是哪一个呢？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可能代替真的，一定会有破绽的！我凝神思索着：我对幻象的攻击都是没有作用的，而幻象对我的攻击也只是用来障眼的。但要维持那些幻象，必然需要耗费那女妖的部分精力，真正起作用的只是真身的攻击，那么她一定会把大部分的精力留着，以给我致命的一击，也就是说。。。。。。
就是这样！我猛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在漫天飞舞着的血色雾气中仔细分辨着，果然，有一道雾气的颜色要比其余的来得更鲜艳，就是它！
我集中力量灌注在握剑的手上，向着发出这道雾气的女妖狠狠地劈去，剑身蓝光流转，逼退了周围三尺范围内的血雾，那女妖忽然睁开了闭着的双眼，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但她的手并没有停下来，虽然在微微发颤，却仍在不断地变换着各种的动作。
“芦笙”剑毫不留情地从她的头顶直劈下去，她飘舞着的头发被斩成了一段段的，到处乱飞。寒光闪过，她蓦然停止了受伤的动作，双眼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讶和不相信。
那些团团围着我的幻象也都同时停止了动作，那遮天蔽地的血色巨网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幻象也突然都不见了。那女妖的嘴角流出了一丝殷红的血液，一直沿着脖子流了下来，把她雪白的肌肤染得狰狞无比。
那女妖的身体从头顶开始慢慢地裂成两半，分向两边倒去。“砰”两半身体同时倒地。
一阵柔软的白光闪过，地上的身体和血都消失了，只有一只很普通的小壁虎，静静地卧在那里，两只小眼睛哀怨地望着我。壁虎的背上，从头部到尾巴，像用朱砂画过的一样，有一道很清晰的血痕。
“你好狠啊！”小壁虎盯着我看了半天，冒出了一句话。
“彼此彼此。”我面无表情地说。
“可我实在不明白，你连幻化变形都不会，凭什么能够打败我？”小壁虎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极度的疑惑。
“是它打败了你。”我指了指手中回复黝黑而沉静的“芦笙”剑
“我知道它是把神剑，可你根本不会使用它，你不是靠它的威力打败我的。”小壁虎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
“也许是多行不义的结果，你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我是邪恶的，可你也不见得就是什么正义的化身，你别忘记了你也不过是个猴妖，你走的也是邪路！”小壁虎愤怒地叫道，眼神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不，我是邪，但我不是恶，邪和恶不是一样的，为邪未必为恶。”我搬出了杨半仙跟我说的话。
“为邪未必为恶？邪？恶？”小壁虎默默地念了几遍，仿佛在思索着我话里的深意。
“你修炼了多少年？”我转移了话题。
“两千八百年，现在剩下的功力不到十分之一了。”小壁虎淡淡的说，但我知道，她的心里绝对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如果你发誓以后不再作恶，不再残杀无辜，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我想了想，望着她说。
“现在我连变化成人形都很困难，又怎么去害人？”小壁虎幽幽地说，我倒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似的。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我扭过头望去，发现那个堆满心脏的土坑已经崩塌下去，被土完全遮盖起来了，我吐了口气，这个恶心的东西终于消失了。
“以后你可以来找我。”我想到了那只喜欢自称人家的乌鸦，又想到杨半仙叮嘱我要多结交朋友的话，不由地冒出了这一句。
“找你？找你做什么？”小壁虎头都没抬。
“帮我一起统一妖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转过身，把剑插回背上，往远处走去，一股落寞的感觉油然生起。
“统一妖界？”小壁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没说话，也没停下来，依然朝前走去。小壁虎也没再问什么。
走出了老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我会去找你的！”我停了一下，吸了口干冷的空气，继续往前走去，往着没有止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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