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间小一号的酒店,眼瞄着内面徘徊不定,转了半刻,一咬牙,恨恨道:“大不了吃了就跑,老子仗着幻影迷踪步(没有内力,能跑多远?),还怕跑不了。”当下抬腿准备进去。忽然衣角一紧,回头一看,被一青衣小姑娘扯住,停住了,奇怪道:“小姑娘,你扯着我作甚?”青衣小姑娘抿嘴一笑,放开衣角,躬身道:“你小子有福了,我家小姐有请。”说完一指街道另一面十来步远的一间大酒楼。这九江作为长江口岸边的大镇,商人来往不绝,酒肆青楼不计其数,方才沈旦逛的时候便已经发觉了,只是有了倚天的经验,便不像个初天乍道的人茫茫然东顾西问了。沈旦好奇道:“你家小姐是谁?怎就认得我?”青衣小姑娘不答,反而调皮道:“公子去了便知。”一下子小子,一下子公子,可见她见着沈旦的容貌时也彼为喜欢。沈旦无奈道:“如此,便请带路。”他想反正准备吃霸王,既然有人请客,最好不过。
这酒楼的确大,比起先前的九江楼也不在其下,更胜在别致,有一股江南小家碧玉的气息,事实上这家酒楼的主人的确是名江南女子。沈旦啧啧称奇,东抚西摸着酒楼的墙面,看得青衣小姑娘窃笑连连。好不容易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厢房门外,二人停住,青衣小姑娘垂声道:“小姐,公子人已请到。”
“进来吧!”内面传出一句轻柔的声音。沈旦心弦一动,暗道:“好柔的声音,不愧是江南女子。”跟着青衣小姑娘进了房门,随意打量一番,只见厢房装饰华丽,地上铺有毛毯,心道:“好一个五星级酒店。”厢中摆有一桌酒菜,竟早似要招待人似的,一名衣着淡雅、透出娇柔美丽气息的女子正静静坐在当中,正对着沈旦,可惜看不清面貌,她头上戴有一层清纱遮盖的圆帽。沈旦打量她,她也在打量沈旦,过了片刻,这女子指着对面的绵椅道:“这位公子,请坐。”
沈旦将眼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坐了下来,见着桌上竟是十数碗精致的小菜,香气扑鼻,馋虫顿时钩起,不由啧啧赞道:“好菜、好菜,有劳小姐了。”便如印证他似的,肚子不迭时机的响了起来,惹得青衣小姑娘又一阵窃笑。对面女子也是莞尔,可惜沈旦看不清模样,道:“公子既然饿了,先吃些粗浅饭菜吧!”沈旦闻听此言,十指大动,早执起筷子先就眼前的一盘荤菜大吃起来,含糊道:“这也叫粗浅饭菜?”青衣小姑娘又笑,趁机上前,执起一旁的小酒壶,帮他把边上的杯子满了,顿时酒香扑鼻。沈旦边吃边喜道:“好酒,果然好酒,小姐真是知人,知我沈旦最喜饮酒。”忙不迭的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犹不解馋般道:“小姑娘,再满上。”青衣小姑娘抿嘴一笑,再次满上,沈旦又饮,再倒,连着饮了十数杯,这才罢,又吃起菜来。对面女子不时打量他的举动,想看出些端倪,猛听他自称沈旦,暗道:这不是要我找之人,心里一阵失落,无限失望道:“公子慢吃,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沈旦一惊,放下筷子,迅速吞下嘴里嚼动的美食,急道:“小姐这是何故?”那女子幽幽一叹,道:“芸芸众生,今日能与沈公子萍水相逢,已是足够,何求有它?香云倘有要事,这就告辞。”沈旦起身急道:“香云小姐有何要事?今日一饭之恩,沈某自当回报,何不说来听听,说不定沈某也能助上一辈之力。”他虽然被人莫名其妙请来,好在有倚天之途,早就处变不惊,更何况还是好事,如今见这请客的小姐一句缘由不说便要走了,心里岂能不急,一急,江湖套话也都说了出来。香云苦涩一笑,沈旦看不清她的神色,仍是听出了味道,追问道:“小姐何必小看沈某,有事但说无妨。”香云想了一阵,最终坐回原位,幽幽道:“也罢,便说与你听。”想来,她深居闺中,平素无人可以对话,一些心事也就闷在心中无法与人知了。其时隋朝风气开放,男女孤坐一房,也无甚大不了,更何况沈旦久处江湖,又来自现代,对这些枝末旁节一惯也不看重。这香云心中实有要事,想找个强手帮援,初见沈旦在九江楼门口戏弄那粗恶汉子,心神不由一动,暗道听闻岭南宋家的船队将致九江下船采办、销售,莫非这人是宋家公子,若是能得到宋公子的帮助,要逃过这劫难便容易多了。便跟了沈旦一路,见他徘徊在酒楼门口,暗道奇怪莫非此人不是宋公子,宋公子又怎会无钱上酒楼?心里存了疑虑,犹豫甚久,但终是抵不住要逃离九江这虎口的打算,叫贴身丫环小青去请沈旦前来一见,以探虚实。果然不是宋公子,心里当然无限失望,但又见沈旦满脸殷切、诚意卓然,终是未三言两语就走。
香云静了一阵,便将缘由一一说与沈旦听了。原来,这香云乃是命苦之人,自小被父母丢弃在青楼门口,好在那老鸨心存一丝善念将她养了起来,到了三、四岁时,香云那精妙绝致的脸庞便显现出来,老鸨大喜不已,捡养了个绝色美人,自此当成青楼的最高牌楼奉养起来,琴、棋、书、画无所不教,至于舞蹈、音乐更是不在话下,将香云调教成九江城第一艺妓,数月之间名动整个江南。过了今年八月,香云便满十六,按照青楼规矩,便得揭牌奉客,也便是拍卖那头筹。香云心中不愿,却又怎能搏得过命运?这也罢了,偏偏今年七月时,来了个新的城守,名叫王道成,是个极坏的色坯子,他有三个公子,更是荒淫无耻得很。见了香云这等绝色,哪肯放过?虽说各自已有了十几房小妾。王道成仗着官威,早早就于老鸨处打了招呼,下了聘礼,十天之内,王道成必迎香云过府,如今眼看过了八天,香云如何不急。王道成那三个公子亦不甘心被老爹拔了香云的头筹,这八天内不知暗中下了多少绊子想将她抢走使坏,好在那老鸨也算有些义气,派了些青楼打手日日保护着香云,而三个坏公子也始终有些顾忌老爹,这才不至于得逞。香云瞧在心里,苦恼非凡,但她素来心志坚强不堪就此受命运摆布,每日里想着脱身之计。
这九江城客来客往,自然也不泛江湖豪客,香云的贴身丫环小青经常出去采办,听到一些什么消息也说来与小姐听,有一日听到有人夸赞宋家公子宋师道现在出门历练,年轻了得、武功高强,更爱打抱不平,小青大喜,把那宋师道当成救世济贫的英雄,急忙说来与小姐听。香云听了亦是心动,若能得到宋公子的帮助,要离开九江就不难了,至于离开后怎么办,却不是目前所虑了。这一日冒着风险乔装成男人,在几个青楼打手的护卫下,于街肆中寻找年轻的公子,可这二人哪里认识什么宋师道,找了半日也不见得有人符合“年轻了得、武功高强”这八个字。正垂头丧气间,猛的发现正教训那九江楼看门汉子的沈旦,这才眼睛一亮,于是便有了请他吃饭试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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