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20年。一三生在萨村，村子冷冷清清。村中央耸峙着一尊雕像，凛凛敛敛。连发丝都一根根精雕细琢。从上面摔下来足足能把人摔成一等残废。站在下面就有砸破脑袋的危险，村民管这叫：遭天谴。另外村长计划将医院新建在雕像旁边以防未然，有备无患。后来医院总算落成了，没想到雕像（兄）急着闹脱发，成了一秃驴。村子顿然间大了不少，村民都一齐往雕像周围囤积。有开武器店的，有在收购肉食的；还有正挂牌的露天PUB、正招人的宠物中心、正摊铺的杂货场。萨村是这样繁荣起来的。
时间倒退10年，一三生活在萨村。坐在猛犸象3米多高的脊背上，拿着的石矛在晨光照射下煦煦生辉。包裹里塞满了货物，准备将这些杂货送去渔村，以此换取计件酬劳。这种工作叫“送货”，待遇很不错。当猛犸象叫吼起来的时候，双手扎住象毛。接着猛犸象在平原上奔跑，其后百米之内遍布黄沙。
1
一三在萨村时，做着一种叫“送货”的工作。皎白的月光下，一群野人聚集在取货中心前，有拉屎一样蹲着的，干尸一样躺着的。取货中心由石头搭成，门朝里凹的厉害，上门同下门都长着獠牙，两边涂抹漆红。远看犹如一头正要食人的剑齿虎。一三坐在人群中央，地上刮起黄埃，他扶着石矛打磕睡。当月色渐渐淡去的时候，可以看清地面有星星点点的翠绿。当月色只剩轮廓的时候，翠绿还会摇动。当取货中心一开门，翠绿惨糟蹂躏。轰雷贯耳的脚步声，仰起大量尘埃，正好将蹂践的翠绿填实。所以这平原凡有人出没的地方均一片秃黄。原本有着广阔的森林覆盖面，现在被踩出无数条大道来。如同一头猎兽将爪牙扎进猎物体内。总得来说，是一幅猎物大出血的景象！
一三送货时，常常会引来异性崇拜的目光。因为他事先备有一头猛犸象。取到货物，象兄就叫吼起来。他立刻鱼跃到象兄脊背上，猛扎象毛。象兄感到一阵酸痛，跑起来比谁都快！
就来说说这位象兄吧，这儿都管它叫长毛象（又猛犸象（mammoth）---作者注），它跟所有的长毛象一样。3米多高，全身长满赘肉，长长的毛发和厚重的绒毛，还有一对新月形的獠牙。另外相当没用！比如刚才一三取到货物，此位象兄就“吼吼”，尽管所有女子都为之倾倒。但我很清楚，象兄是畏惧呐！在这之前一三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送货经历---据说有一次他到渔村，象兄立刻趴倒在地。猛犸象竟然虚脱掉了！
象兄从开始的暴走恢复到漫步。转眼间，周围笔直立了很多大树。阳光从树荫上布洒下来大片大片，地上泛泛光晕，正如黄水晶铺成的大道，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坐骑上的一三，派头十足。幼小食草动物们一下子围在象兄脚跟周围打转，一下子疾速朝草坪奔窜（比象兄快多了---作者注），而后只亮出半个小脑袋。在淡绿之中露头一点点色斑。这儿有平原上惟一的河岸流经，并盛开一种粉红色的小野花。迈过这河岸，肉骑（象兄）突然开始颠簸不定，整个身桶的横肉东倒西歪起来。一三猛拉了下象毛，象兄就抖擞一下，抽颠一次。一三再拉，象兄也无动于衷，并照次抽颠回来。（这种情形同电击拷打囚犯类似。---作者注）
一三真拿象兄没辙，干脆就停下来休息。他坐在道边的荒石上，用慌里慌张的眼神瞧那位象兄（难道这厮又闹虚脱？---作者注）。透过新月形的獠牙裂缝，能看到象兄正在喘气。而且毛发上已经杂夹开来无数银白。这是一种濒临死亡的预兆。如同开花的竹子一样，现在象兄的头顶上已经长满了无数黑白花蕾。另外道旁草地“嗖嗖嗖”的挠动着，一三立即振奋起来。他拿着石矛缓步往草丛中挪，发现一小东西淡黄的脑门上长了一对奇大的耳朵，几乎将全身掩盖。背上布着螺旋状花纹，它正磨着两颗亮铮铮的暴牙。当它回眸过来的时候，一三给它当头棒喝（用的是矛柄--作者注）。结果这小东西被抡趴在地上，seestars（眼冒金星---作者注）。仔细一瞧，这小东西原来是只兔子！
一三制服这位兔兄后，整件事情起了费解的化学反应。他准备看看象兄的状况，回头，却看到象兄甩着长鼻子，是一幅精神焕发的模样！为此所受的虚惊化成一种被耍的激愤---他瞬息将昏迷中的兔兄用粗绳拴紧，拎着绳头往回走，象兄也跟过来。拉着的兔兄，一动不动。整个情况就好像在拖尸。最后停在刚经过的河岸上，一三猛摔绳子，将兔兄给抛了出去，掷入河中央（这个情况就好像钓鱼--作者注）。兔兄被淹在河中才如梦方醒，咽了几口水，立刻窜出水面。在河中做垂死挣扎。我管这事叫“拖兔下水”，似乎包涵着什么寓意？
这河段的水呈淡蓝色，清澈见底。据说河水灌溉到一个农庄去。一三抡起兽衣就往河里撒尿（据说垂钓中有一种尿泡蛋诱鱼法--作者注）！被洒到之处马上弥漫浅黄，愈加淡薄，最后融会贯通。林间鸟语讥讥，在河岸零零散散布着粉红星点。远望过去，一三的尿液崩射出来，尤物就像一门高射炮。手里头牵着一条绳子，连接到河中央的兔子。那兔子竭力挣扎着，身上系着一圈圈绳子！接着一三的尿液退缩回来，还一直滴沥不尽。他用力抖擞了一下，放下兽衣，遮蔽尤物。本意是想朝着兔兄脑门尿，似乎因为线抛太远了，竟没尿到兔兄头上！于是便火冒三丈，青筋暴涨。一跨腿，跳上肉骑。猛扎象兄发鬓。象兄再次暴走，兔兄在水中滑行起来时，差点绊死在河岸。
后来景象是这样的：平原上，有一头猛犸象在狂奔。遍布黄埃的后一百米之中，还能发现一只兔子。它脸色青黄青黄，汗水朝两旁溅洒，看不清是四条腿还是十条腿。正拼命抖擞驰驱。如此混乱之中，象背上竟然还有个人在笑（据说一三是一路笑到渔村的，如此乐此不疲--作者注）。
2
这是个滨海小村，大家都拾贝捕鱼为生！他慢条斯理的走进送货中心，交货。并仔细清点反馈回来的石币（确切的讲清点应该改成鉴定，故事里的石器时代已经先进到用矿石做货币，用其硬度大小来衡量价值--作者注），竟发现数额不对！收货小姐袒露不耐烦的姿态，持手朝石抵洞孔一指（仙人指路！--作者注）。太阳光射下来将一三照得红不棱登，地上的影子已经指过九点方向！一三送货没拿全额酬劳的事情是这样的。
之后一三就去沙滩上晒太阳。整个人马上变得油光发亮，好像榨油一样。他一头寻觅美女，另一头很不甘！于是又将兔兄甩入水中摧残。兔兄也不甘拜下风，竟然在水中玩冲浪！这时在漫天淡蓝下有个浅黄沙滩。滩上有个人拉着绳子，绳的末端紧系着一只兔子，就好像在遥控赛车。循序渐进，一三看美女看得入神了，像一具蜡像似的愣住。兔兄因突然失去动力，懊恼重重，就拖曳身子往滩岸爬。最后跳上了一三的肩膀。
渔村是享有盛誉的美女村落，而且很多女性都喜欢沿着浅滩漫步。那时候还没有鞋，女子都露出美腿！于是弓型沿海线上人头滚滚，密布赤脚印。渔村的建筑很有特色，屋顶均盖着一块大龟壳。住在渔村的人就信仰世界是个巨龟宫殿！这个事迹，是当时人想象力的结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几万年后美丽世界竟被一种叫科学的东西说成大混球！当时人活得潇洒，什么都能无穷无尽。比如一三宽阔肩膀上立着一只混黄色兔子，他们迎着海风寻觅美女---没完没了的转脑袋……一三头往哪边转，兔兄也跟着转。后来兔兄发现他转个没完没了，干脆玩起外斜视，一看就是一个沙滩！一三就仰慕起兔兄的才华来，觉悟到自己能力有限。恨不能及，于是焦躁得变成了一台高频摇头电扇！从而不难看出，人类本是朝着比目鱼发展的，由于兔兄这种不雅举动，彻底篡改了人类的进化史。
中午的时候，一三在考虑如何将兔兄宰杀，如何将兔兄烹调。如果前者可以，后者就没大碍。事实上，无论你将它怎么样，它都有办法逃脱！比如想拎进石火炉，它立刻扇来耳朵。想捅毙命，它会敏捷的回避。这时候，就算再叫十个壮丁来，它还会跳水---刚刚习了水性，居然能潜水十五分钟！中午的时候，一三只好到杂肉店，买点熟食，最后八成被兔兄叼去！于是我心里就闷来个大问号，如此强悍的肉食兔，为何刚刚任由一三摧残？
兔兄解脱捆束之后，一直躺在一三那宽敞的肩上。那肩像一张舒服的床。熟睡之后它就开始磨牙，将一三吓得好怕。一三感觉被一种未知力量给围困，停滞在海岸，假装睡觉。迎着海风呼啸，气温突然跌破零点。那时候，他想浮到海面上去，一直漂洋过海。把兔兄放置胸口，他就像一条大船。将兔兄仗起那对大耳朵做为船帆，将石矛叉过胯下做为舵杆。直到从他眼皮底下溜过一个超级美女（万人迷--作者注），梦想船只升上了天堂。眩惑中出现带兽发帽的女孩，缓步走过他跟前。洋溢起假辫，蓝斑筒裙下面一双赤脚丫。纤细的腿上绑着蓝线。一只手腕带着环装饰品，另一手拿根帮棍。可爱的脸蛋上一双明媚瞳眸，白嫩的皮肤红晕滚滚，令空气为之沸腾。
3
现在一三只盯着一个女孩看。那个女孩以轻盈的步伐迈过沙滩，然后走进了杂货店。当地的杂货店店面很大，从24小时营业的字雕石牌下面有个很阔的孔子，两侧架着石栏通道。据说一般架通道的除村长家就是竞技场。一三走进店面，所有商品都分开摆放。气派的物架上放着人头那么大的牙齿。野兽的头颅、奇异的矿石。还有，料理用的肉类，鱼类，虾类，高档水。那女孩正在细心的选购物品，一三在物架背后观察着她。突然，兔兄窜上一三头顶，像帽子似的将一三眼睛盖住。一三恼火起来就朝头顶狂抓，兔兄轻跃过物架，竖直了耳朵往回一瞪，倾侧身子，在物架玩起跳漕。一三在物架下追赶，那女孩见了，慌乱得把手中的东西往两侧夹，夹满后跑去结算。兔兄又一跃，降落在那女孩的头顶，中途将她视线阻挡。女孩就马上摔跟头，脑袋磕在硬物上，晕过去。这时候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一三用指尖点点女孩子的皮肤，然后手指被皮肤弹得老远。这个时候他终于出口说了一句，记得那句话在英译做：ohno！倒底是感叹还是话，我没把握断言。另外这个时代有没有语言还是一个迷。
现在一三被围观，人愈来愈多。一三就蹲在那女孩身边，围观者自觉排成一排。从杂货店门口一直排到村门口。一三慢吞吞的为她捡东西，兔兄就躲到他身后，像一个小孩似得抱住他的腿。一三一手夹东西，另一手把女孩挂在肩上，并用脚拖着兔兄朝结算处走去。所有人都紧张得将眼睛瞪成大水泡，长队一下散乱开来。有几个人向前将一三擒住，把女孩拉下来，夺过东西朝女孩身上砸。拉到旁侧的一三就很疑惑，用头看看四周！他对所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大家都有点惊慌，又有点同情，还有点拯救他的意思。有位仁兄就把嘴依在他的耳际说明真相。后来一三也有点惊异，有点怜悯，还有点拯救她的兴致。
据说这女孩的名字叫小舞。现在小舞被村里的壮丁扛走。他们在村长的命令下，将她五花大绑，利落得搭起木架。整个过程就像在扛猪，一点都不温柔。当小舞被扛起时，她的小腹自然紧缩，完全不乏美感。而后小舞转醒过来，看到自己像猪一样架着。她就咬牙切齿，红润的下唇被咬出血丝。泛光的眼睛变得混浊，渗漏泪滴。她用那种不甘的眼神看一三，看得一三很内疚。
还据说小舞是被诅咒的猛毒，要被扛去村中角落的小屋。人行队列散成两排，让出一条道路，直驱屋抵。那其实是一座略高灰暗的塔型建筑。整幢小塔屋笼罩在灰色的大龟壳下。窗孔开的很高，囚禁在里面就很难见到光明。门孔开的很小。小舞被扣押进去后，壮丁用石头将孔子堵死。那么，为什么不将她处死？
村长向一三解释道谢，一三撇头不闻。还将兔兄安在肩上，走去海岸边沿。到了黄昏，海岸金灿灿的。接着天空变成紫色，地面播成暗灰，月芽呈露血红，夕阳西下。那个夜，一三格外消沉，脸额就像夜晚不存在的太阳。
4
许久后的一个阴雨天，一三还继续送货。他把象兄拴在村口，同兔兄彷徨在海边。这时潮声如野兽嘶吼，雨水打湿他的全身，兔兄就钻进他深色调的兽衣。一三冷不堪言，苍穹像立刻要塌下来的灰墙。他想避雨，想蜷着身子睡觉。若大的渔村，真正免费且能给人避雨的地方就一处---小塔屋的屋檐下（言意之下：其它都是高收费，还不一定能避雨--作者注）。兔兄看到后，就露出小脑瓜，耳朵弹簧般摇晃。随后它从兽衣里跳了出来，蹒跚至那个屋檐下，睡得安详。一三想在那屋檐下休息，步伐却迈得异常沉重。雨一直下。小塔屋两面开有窗孔，做工奇特难堪，雕琢栅栏。如果是晴天，小塔屋前还有两个守卫，身着庄严，石矛举过头顶。那头发就像金刚石，看起来很蜇人。现在是雨天，可以随心所欲。一三背脊靠着墙，曲起一条腿发愣。雨下个不停！
后来一三根生了同小舞说话的居心。在他心中，那间小塔屋不停的流泻着温暖（但谁都知道，这屋内其实是漆黑漆黑的！--作者注）。一三就靠着墙，从兔兄的嘴巴里冒出团团白气。他抱着石矛又发起愣来。最后却出其不意的念了声“小舞”。屋内乱腾抽搐一番，大致是小舞在奔走的声音。同时她就那样回应---“谁？”。雨水滴滴嗒嗒继续作响，在潮湿的地表上打出一圈圈圆晕，声息如诗般荡气回肠。仿佛散入珠帘那样。一三顿口无言，凝噎顷刻。等到小舞再次发问的时候……
小舞：是谁？
一三紧张万分：……名字……叫一……三！但……是个大坏蛋。
自我微笑接着沉默
…………
一三镇定自若：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
小舞：闪电
话末远处传来一阵雷鸣
（因为窗孔的很高，四面无法攀登，雨天只能看清楚闪电。--作者注）
一三：讨厌过这天气吗？
小舞：不喜欢。
一三：一起出去？
小舞：不讨厌。
似乎不抱有期望般冷漠态度
…………
…………
一三：玩接词游戏？会吗？
小舞：不讨厌。
一三：关于动物的。我先出好了--人龙。
小舞：龙人。
一三：人猿。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